第三十章 納斯達克幕牆上的眼睛(3)

桑迪看見對面的小夥子，一直在看著自己和莎麗，就笑著對他說：「你還想多了解獵人公社一點嗎？」「當然，如果有機會，我絕對不會放過的。」小夥子說。桑迪轉過臉來，對莎麗說：「今天下午和晚上的活動，我提議加一個人。」「好的，」莎麗說著就很職業地從包中取出紙和筆。「莎麗，你問對面這個小夥子的名字，立即寫一份邀請函給他。」莎麗不解的看著對面的，美國小夥子，說：「你叫什麼？」「凱文。雷諾。」莎麗取出一張空白請柬，寫下他的名字。這時，桑迪的手機響了，她站起來，朝窗口走去。電話是梅布爾來的，電話中的她哭得很傷心。「怎麼了，梅布爾？」「不知道，我就是想哭，想發脾氣，寶寶一哭我忍不住要哭。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很傷感，我看不到生活的目標和希望。桑迪，我想你，我唯一想的就是你。」「你那台灣老公不愛你了？」「不知道，我就是傷感，覺得誰都靠不住，我現在只有你了，桑迪，我想見你。」「梅布爾，聽我說，今天我還有兩個重要會議，我現在在紐約，等我回來一定來看你，好嗎？你別哭了，你這樣我會為你擔心的。」「好的，那我等著你，你一回來就來我家。」桑迪答應了她的要求，掛了電話。莎麗將寫好的請柬交給凱文，說：「希望你能準時參加。」凱文接過請柬，看見請柬的右上角的標誌，就是獵人公社的標識，這個標識對他來說太熟悉了。他趕緊看請柬落款，果然是獵人公社的。凱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吻了一下請柬，輕聲叫喚了一下：「我的上帝，」他看著莎麗說：「這個真的是獵人公社的請柬嗎？」莎麗往包里塞東西，用有點倚老賣老的口吻說：「那當然，還會有假？」凱文繼續追問到：「那麼，剛才那個女人是誰？」「怎麼，你不認識她？」「告訴我，她是誰？」莎麗看看他稚氣的臉，說：「既然你不知道，我就不告訴你。」莎麗走了，凱文揚起嗓音說：「我知道了，她就是那個神奇的中國女人。」莎麗聽見他的話，轉過身給他一個飛吻。凱文看著桑迪的背影自語到：「她好美，好有魅力。」莎麗追上桑迪，聽見桑迪正在通電話。「又怎麼了，梅布爾？」「桑迪，我快死了，我覺得自己好脆弱，好可憐。」桑迪回想起來，梅布爾生了孩子后，發生這種事情已經不止一次。好幾次接到她的電話，趕到她家，看見大人孩子哭成一團。開始還以為是台灣男人欺負她，後來發現其實什麼事情也沒有，她的這種情緒是莫名的。而近來梅布爾傷感的間隙越來越短。桑迪忽然想到，梅布爾是不是得了產後憂鬱症。她想等這邊活動一結束，回到矽谷就帶她去看醫生。紐約的夜晚，像一個穿戴整齊的貴夫人，珠光寶氣卻永遠不會流於俗套。雷迪森飯店儘管豪華，但在這種周遭環境中，竟然也顯出些許暗淡來。獵人公社新任CEO傑克果然不負眾望，近乎完美地完成了下午的新聞發布會，緊接著又投入到晚上的宴請中來。一席絳紅色旗袍，完美展現了桑迪嬌好的曲線。別具韻味的短髮，幹練中透出嫵媚。桑迪和傑克一起，在紐約繁華的星空下，站在雷迪森酒店門口，與來賓一一握手。凱文很早就到了雷迪森酒店，他站在離酒店有些距離的地方，看著桑迪逐一和客人握手。他猶豫著，遲遲沒有進去。他渴望和桑迪握手，但是又更願意讓自己對桑迪的感覺在想象的空間里多躑躅一些時間。她看上去那麼美麗，並且是一個中國女人。他想象不出來，她會有一雙怎樣的手，更想象不出來，和她握手會有怎樣的感覺。凱文一直遠遠地，看著人們和桑迪擁抱或者握手之後，絡繹走進宴會廳。忽然，桑迪走到一邊去，接聽手中的電話。門口就留下傑克一個人迎接客人，莎麗在一邊幫著招呼。電話是弟弟張弛打來的。約翰死了，張弛在電話中說。他在完成了環球飛行的夢想后死了。桑迪聽到這個消息時，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該對弟弟說什麼。「他怎麼死的？」桑迪問到。「電話是約翰的媽媽打過來的。約翰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海椰子，就在登機之前，讓塞席爾海關沒收了。他再次返回五月山谷，在一個深夜走進了海椰子林。」「後來呢？」「幾天以後的一個早晨，公園來了一個歐洲旅行團。遊客們進到海椰子樹林深處，看見有一個男人，躺在一雌一雄兩棵海椰子樹之間。他的全身，被粗粗的綠色藤蔓纏繞著，一圈又一圈，全身都被綠色藤蔓纏住了，只露出一張臉。他的臉很安詳，好像在看著天空，數著天上的星星一般。但是，他死了，已經死了。」張弛告訴桑迪，他們將為約翰舉行祭悼活動。離正式開宴還有半個小時，桑迪覺得內心極度虛空，身體的負重在思緒翻飛中漸漸消失。她的視線越過眼前真實的景物，越過成西裝革履的華爾街金融梟雄，越過霓虹燈閃爍的紐約上空，落在了遙遠的非洲島國。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