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離婚(2)

趙櫻坐在丹尼斯邊上，一路沉默不語。到家后，丹尼斯在車庫停好車，趙櫻剛要下車，他阻止了她，叫她別動，將她從車上抱下來，他說：「親愛的，一路辛苦，我不忍心再叫你走路。」從車庫一進入客廳，一陣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那是梔子花的香氣。趙櫻給丹尼斯在杭州做嚮導的時候，在花港觀魚，她曾經告訴他，梔子花是她最喜歡的花。她告訴丹尼斯，梔子花的外形並不精緻美麗，甚至有點笨拙和粗糙，但就是這樣一朵花，卻能綻放出濃烈的香味，就像西北人奔放的性格一樣熱烈。丹尼斯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在趙櫻眼裡，梔子花是西北人性格的象徵，她那麼讚賞梔子花，說明她自己就是從大西北來的。趙櫻從丹尼斯的臂膀中掙脫下來，她看見滿屋燭光閃爍，客廳中間紅色的蠟燭構成一個「心」型，房間里沒有開燈，音樂若有若無的在房間漂游。浪漫和溫馨，瀰漫在整個家裡。趙櫻沿著屋子邊沿走了一圈，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被這樣的氛圍所陶醉，趙櫻也是。這是她的家，他有一個擁有上億家產的丈夫。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事，趙櫻得到了，並且毫不費力。雖然已經嫁給了丹尼斯，但她知道丹尼斯並不了解她。趙櫻知道，他對自己的愛，是在幻想的基點上產生的。這種幻想的根源，也許是出於對東方文化的愛好，也許是出於一種趙櫻如今還不明了的人生理念，但是絕對不是因為趙櫻本身。這種愛具有承續性，就像原來已經長得很好的梅花，久久不開，在寒冷忽然降臨的夜晚，它們忽然全盛開了。丹尼斯著她的手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讓趙櫻坐下去。一桌豐盛的西餐，擺出好看的圖形，還有一個標花起司蛋糕，這全出自丹尼斯之手。「謝謝你，丹尼斯。」燭光下，趙櫻的眼睛閃閃發光。「我的母親是英國人，我們家有世襲爵位。小的時候，家裡各種繁文縟節扼殺了我童年的快樂。這些，都是小時候跟家裡的廚師學的。」丹尼斯深情的看著趙櫻說。趙櫻沒有說話，她拿起放在離手最近的一隻勺子，喝了一勺湯。湯很稠，有點甜，味道很好。她想，她童年的快樂也被扼殺了，不是被家規，而是被飢餓和貧困。丹尼斯因為沉浸在幸福浪漫的氛圍里，很少說話。趙櫻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心裡想說的話而沉默不語，他們在彼此對視和音樂聲中結束了這頓晚餐。之後，趙櫻在衛生間洗澡，很長時間都沒有出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對丹尼斯說出真實的想法，她在心裡假設了很多種可能出現的情形。丹尼斯等不住了，他敲門，叫趙櫻快點，小心著涼。趙櫻從浴缸里出來，穿上考究的棉製睡衣，走出浴室。丹尼斯就在門口，她一開門就被他抱住了。他狂熱的吻她。這時趙櫻的心湧起一股溫情，她差點要回應他的激情。但是，只有短暫的剎那時光，趙櫻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丹尼斯，丹尼斯，別這樣，聽我說，我們必須好好談談。」丹尼斯抱著趙櫻的手僵硬了，在美國人看來，「我們必須好好談談」這句話，意味著他們之間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他不解的看著趙櫻。「丹尼斯，我們坐下來好嗎？」趙櫻說著坐到沙發上。丹尼斯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丹尼斯，我很抱歉，我想說的話一定會傷害你，但是請你原諒我。」趙櫻表情嚴肅，沒有絲毫笑意。丹尼斯在她對面正襟危坐，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在等待著他。「丹尼斯，你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男人，我配不上你。我們離婚吧。」趙櫻說。丹尼斯笑起來，說：「傻瓜，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男人你都不要，那你要什麼樣的人？ET嗎？」趙櫻知道，先戴帽子再打棍子這套對付中國男人的方法，在這裡行不通了。「我們有文化差異。」趙櫻說。「那不是壞事情，我們可以有更多的話題來溝通，文化本來就是一種可以相互融合的東西，不是嗎？」趙櫻急了，在丹尼斯說話的時候她把頭偏向左邊，停留了一會兒才轉回來。這個動作沒有逃過丹尼斯的眼睛，這刺傷了他的自尊，他開始正視趙櫻的問題。「你想說什麼，親愛的？」趙櫻的眼睛不敢正視他，她低頭看著牆角的一支蠟燭，說：「我們在一起不合適，我們離婚吧。」「你說什麼？離婚？」「是的，離婚。」趙櫻重複了這兩個字。「為什麼？可是為什麼要離婚？我那麼愛你，難道你不愛我？」丹尼斯終於激動起來，他拽住趙櫻的雙臂搖晃起來。「是的，我不愛你，請你原諒。」趙櫻聲音低低但是語調肯定。「**,」丹尼斯坐不住了，他站起來，走到窗前，說：「不愛我，那你為什麼要嫁給我？我們結婚還不到一年，你就不愛我了？」「不是，事實上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丹尼斯站在窗前，轉過臉來以一種受傷的眼神看著趙櫻：「那麼你為什麼要嫁給我？」趙櫻覺得自己太殘忍了，這樣傷害一個真心愛自己的男人，簡直和儈子手沒區別。她的眼裡噙滿了淚，但她告誡自己一定要挺住，關鍵時刻不能脆弱：「因為錢。」趙櫻冷冷的說。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