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張府。

張家老太爺看到地上躺着如同死狗一樣的人,頓時氣的手都在發抖,他怒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在整個清江城,還有誰敢對他們張家的人動手?

看着親爺爺看自己的目光中帶着的怨懟,張廖垂著的手微微一頓,接着低頭輕聲說:「……是二叔他先惹得事。」

「逆子!你居然把胳膊肘往外拐!」老太爺似乎是找到了發泄口,一拐杖就要掄到張廖的背上。

這個時候,同樣在主位上坐着的四十歲許,看起來異常儒雅的中年人不動聲色的將這一拐杖攔下了,接着中年人對張廖肅然道:「廖兒,你還不跪下!」

張廖僵著身子,臉上的隱怒一閃而過,接着他雙腿一曲,「噗通」一聲就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請祖父息怒!」張廖叩頭。

張家老太爺還欲發作,但這個時候中年人開口了,「父親,這個時候還是先讓人着手醫治二弟為上,否則……」

否則傷在那個地方,一不留神就要人命的。

張家老太爺渾濁的眸子深深的看了自己這個坐上家主位置的大兒子,譏諷道:「你就護著這逆子吧,先是把賭注押在杜家那個混世魔王身上,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個命享用!」

「說吧,這次的事到底是誰下的令。」

聽着自己父親這下子是徹底不滿了,如此誅心之言也說了出來,中年人猶豫了一下,這次終究沒有再開口。

張廖看着邁到自己眼前的皂靴,他閉了閉眼,低聲道:「……杜清遠。」

「我就知道是那個孽/畜!」張家老太爺大怒,這回他再也沒忍住,一腳踢上了張廖的肩頭。

到底是年輕的時候叱吒清江城的人物,即使上了年紀一身氣力也不減當年,張廖只感覺自己的肩頭一陣劇痛,之後就變得麻木。

「請祖父息怒。」說來說去,張廖也只有這一句話。

張家老太爺見大夫來了,冷哼一聲,接着就甩袖離開了。

中年人趕忙扶起兒子,下一瞬,他就對上了一雙通紅的雙眼,不由得,中年人心中一驚。

張廖摸上自己的肩頭,意味不明的說:「父親,我不想再這麼下去了。」

中年人一顫,接着苦澀的說:「恐怕不成了,杜家那邊已經和你祖父……」

「什麼意思?」張廖迫不及待的抓住自己父親的胳膊,試圖從他面上看出什麼。

中年人搖了搖頭,並沒有說出來的打算。

一時間,張家的氣氛陷入了冷凝。

——

杜府。

玄空在大夫處理傷口的時候將一塊兒白棉布塞在口中,然而等那雙粗糙的手開始正骨,他咬着牙關,汗水自他額間簌簌落下。

杜清遠也在一旁處理傷口,他看着玄空如今的模樣,身體不自覺的繃緊了一下。

「嘶!」玄空一個不注意讓棉布掉了下來,接着喉間溢出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杜清遠一眼不瞬的盯着玄空用力到發白的手。

「杜少爺,杜少爺……」接着,杜清遠被大夫帶來的徒弟戰戰兢兢的聲音驚醒。

淡淡的「嗯」了一聲,杜清遠示意對方繼續上藥。

小徒弟欲哭無淚的看着眼前的人,吞了吞口水,他才大著膽子問:「能、能不能放鬆一點……」

肌肉綳的這麼緊,他完全沒辦法上藥啊!

察覺到了他的為難,杜清遠不耐煩的冷哼一聲,接着又盯着玄空的手開始愣神。

明明都是男人,怎麼這個和尚的手指要比他的看起來軟那麼多?可是比起那些女人,這和尚的手又顯得異常修長、勁秀……

玄空現在根本沒有察覺到杜清遠的視線,等重新打上木板固定以後,他已經痛到近乎虛脫。

大夫匆匆將手清潔了一下,接着走到杜清遠的身邊弓了弓身,「杜少爺……」

「怎麼樣?很嚴重?」杜清遠下意識的連着問了兩個問題。

大夫懾於這位的在外的名號,只能硬著頭皮答:「……恐怕是,不大好了。」

杜清遠憋了口氣,上不來也吐不出,悶的厲害,「說清楚一點。」

察覺到了杜清遠驟冷的語氣,大夫趕緊將自己的診斷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他這腿雖然是保住了,但以後……恐怕會有些不良於行。」

也就是說,玄空真的變成了瘸子!

得到了這個答案,杜清遠沉默了一會兒,接着揮手讓這兩個人下去了。

摸了摸自己重新被包上的傷口,杜清遠走到玄空躺着的塌上坐下,斟酌了半晌,他才憋出一句,「放心吧,以後爺會找更好的大夫給你治腿的。」

「怎麼說你也是為了爺才變成這個樣子,爺會負責的。」想了想,杜清遠又補充。

玄空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他對這個答案早已有了預料,「不良於行就不良於行吧。」

反正他也不是特別在乎這個,手腳五感於他只是外物。他若心中星火不滅,便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到他這個答案,杜清遠非但沒有感覺到輕鬆,反而有種由內而外的澀意。

如果這和尚有朝一日知道自己這腿是他設計打斷的,不知道還他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對着他說話。陰差陽錯之中救了一個打斷自己腿的人,杜清遠想也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難堪與憤恨。

玄空不知道為什麼杜清遠突然就沉默了下來,但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多話的人,就這樣,屋子裏突然陷入了安靜。

半個時辰之後,這安靜被打破了。

一個僕從恭敬的端著兩碗湯藥就走了進來,「這是少爺您的,另一碗是這位大師的。」

「下去。」杜清遠揮手。

等人退下之後,杜清遠將葯遞給玄空一碗,自己則將勺子放在托盤上,準備一飲而盡。

玄空接過葯碗,下意識的嗅聞了一下,接着他就察覺到了一陣怪異的氣味。再次重複剛剛的動作,他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看着已經將葯碗擱在唇邊的杜清遠,他伸手就攔住了他,「葯有問題。」

杜清遠停手,接着他將葯碗一放,沖着外面侍立的人喊,「來人,把那那個大夫並他的徒弟給我帶上來!」

見杜清遠懷疑也沒有懷疑就下了命令,玄空愣了一下。

很快,兩人被帶了上來。一上來,兩人就看到了杜家大少爺暗含煞氣的眸子。

「杜、杜少爺傳老朽有什麼事?」大夫並沒有什麼異常,還是和剛剛一樣,有些緊張。

玄空指了指碗,問:「施主往裏面放了草烏?」

原來這和尚是懷疑這葯有問題。

大夫彷彿心中有足夠的底氣,聲音也大了幾分,「沒錯,是草烏。」

就算是杜清遠這種對醫術沒什麼研究的人也知道草烏這種東西是什麼,他點了點桌子,道:「草烏又名烏頭,民間稱為斷腸草,食之有毒。」

「你們怎麼說?」

大夫聽完還沒有表現出什麼,他那小徒弟就先忍不住跳了起來,眼神憤憤的盯着面容虛白的玄空,「虧我師父剛才那麼盡心幫你正骨,你就這麼冤枉他?!草烏雖然帶毒,但若是入葯,則有祛除風濕,散寒止痛的功效。你若不懂醫理,就不要隨意……唔唔。」

小徒弟話還沒說完,就被大夫捂住了嘴。

「我徒兒年幼,還望杜少爺不要怪罪。」大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面容誠懇的說:「但他說的沒錯,草烏入葯確有其效。」

玄空這回不止嗅聞,他直接小抿了一口,再次確認過後,他淡淡的說:「草烏可入葯這貧僧知曉,但裏面白芨又是怎麼回事?」

白芨味辛、苦、甘、澀,也並無毒性。入葯則有收斂止血,消腫生肌的作用。但千不該萬不該的是,白芨和草烏不可同時入葯!

「用藥『十八反,十八畏』莫告訴貧僧,這些施主並不通曉。」

大夫聞言,手頓時一顫,「你怎麼知道!」

他明明用甘草調了味道!

事已至此,杜清遠的眼睛眯了起來,裏面的厲色一閃而過。

「來人,帶下去。」杜清遠冷聲道。

「杜少爺饒命啊!杜少爺!」大夫終於開始慌了。

不過盞茶的時間,很快,大夫的呼喊聲漸漸遠去。

玄空看着兩個葯碗,微微嘆了口氣,「貧僧想借用一下紙筆。」

杜清遠挑了挑眉毛,接着親自下塌,將筆墨拿了過來。

玄空起身,顫着手腕勉強寫下兩幅藥方。斟酌了一番之後,他將藥方遞給杜清遠,「可以用這個。」

和尚不止會看醫書,還會開藥……杜清遠一邊想,一邊讓人重新去熬藥。

想來,有些人真的活膩了!

杜清遠眼中的狠戾還沒有凝成實質,就被玄空打斷了。

「你不用報官嗎?」玄空問。

在茅屋的時候也是,那麼多人說殺就殺了。而且刀不是被官府控制的東西么,怎麼能允許私自鍛造?

「官?那是什麼?」杜清遠不解。

玄空驀然頓了一下,眼中出現訝異來,接着他又道:「那皇帝呢,也不管?」

「皇帝?」杜清遠摸不著頭腦,這兩個詞他還都是第一次聽說。

「皇帝,這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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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無邊[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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