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你不必掙扎了,這是用牛筋鞣製成的繩子。」玄空控制着輪椅進來,身後跟着端著碗的杜仲,「我讓他用捆走獸的方法捆的。」

杜仲「嘿嘿」一笑,他把碗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放,轉頭對玄空說:「我去做晚飯。」

他爺爺也快駕着驢車從醫館回來了。

等杜仲走了之後,玄空神色淡淡的拿起葯碗,舀起一勺來往男人那邊伸了過去,「吃藥。」

瓷勺撞擊在碗壁,發出泠泠的聲響,在安靜的葯爐中顯得格外的清脆。

玄空半晌不見男人喝葯,以為是因為他們把他捆住的舉動讓對方感覺到了危險/本想要解釋,但玄空抬眼就看到了男人望向他時怪異的目光,頓了頓,他把葯碗放下,遲疑的問:「你認識我?」

或者說是認識前身?

杜清遠看着眼前的和尚,不知道他耍什麼把戲。以為他是劉氏,會吃他溫柔小意這一套?既然這假和尚想玩兒,那他就陪他玩兒玩兒……這麼想着,杜清遠收斂了自己外泄的神色,也不管如今自己形容狼狽,伸頭就就著碗將那葯一飲而盡,「不認識。」

玄空皺了皺眉,將碗收回來。他不預多言,想要直接離開藥廬。

「你是誰?」杜清遠眼中的戲謔一閃而過。

他倒要看看,這和尚口中能不能編出一朵花來。他就不信他不知道,即使他那腿是他爹杜文江下令打斷的,但其中可是他使的手腳。

「阿彌陀佛。」玄空道了一聲佛號,目光澄明悠遠,「貧僧法號玄空。」

初聞這回答的時候,杜清遠差點沒笑出來,接着他忍笑道,「我知道了,玄空大師。」

玄空看了杜清遠一眼,抿著唇,接着就出去了。

等玄空走了之後,杜清遠將自己的笑容一點一點收拾起來,他看着自己手腕腳腕上的繩子,目中露出了森然的陰鬱和殺機。

——

白朮回來的時候,就聽自己的孫子不停的纏着玄空在問有關瘟疫的什麼事。

「仲兒,別胡鬧。」白朮將驢子套在草棚里,洗了洗手,才坐在院子擺放的竹椅上。而他面前,則是一張四方桌,上面放着今晚剛盛出的飯菜。

杜仲起身朝白朮行了一禮,接着復又坐下,口中小聲抗議道:「是他先答應我的。」

白朮聽完就沖杜仲瞪了瞪眼睛。

見此場景,玄空點頭,「確實是貧僧先開的口。」

白朮和杜仲確為親爺孫,至於為何兩個人都沒有姓氏,玄空識趣的沒有問過。

白朮聽玄空為杜仲說話,這才放過他。

晚飯過後閑談,白朮這才知道杜仲今天救了一個人回來。想也不想的,白朮就怒斥出聲,「胡鬧!你當什麼人都能隨便亂救的嗎?」

杜仲縮了縮脖子,接着把目光望玄空那裏瞟了一眼,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你能救人回來,他為什麼不行。

玄空見白朮更氣,連忙開口道:「那人的傷口我只隨便處理了一下,你還是去再看看吧。」

果然,白朮聞言猶豫了一下,接着甩袖就往葯廬走了。

白朮離開了以後,杜仲飛快的鬆了口氣,慶幸道:「還好有你解圍。」

這要放在往日,他非得挨上一頓狠罰,起碼一本醫典是跑不了了。

玄空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疑惑道:「明知道你爺爺要生氣,你為什麼還惹他?」

「那為什麼他能做的事情,我就不行?」杜仲反問。

看着眼前面露不服,眼神桀驁的少年,玄空彷彿看到了若干年前在無相師父面前的自己,他勾了勾唇,給杜仲解惑道:「那個人與我不同。」

「有何不同?」杜仲還是不懂。

「他一身全是刀傷還有箭傷……」看起來也不是普通手筆。玄空頓了一下,認真的提醒道:「那人不是好相與的。」

杜仲這才恍然驚覺。

——

白朮走進葯廬,接着就看到了被死死捆住的手腳,這情景讓他鬆了口氣。

白朮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鬍鬚,等他再看到虎視眈眈看着他的男人的臉的時候,一根鬍子驀然被他手一抖給拔掉了,「……杜少爺?!」

這是造了哪門子孽喲,把這個煞星救了回來……

杜清遠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面上一臉褶皺,一語道破他身份的老者,不動聲色的問:「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白朮雙手置於身前,身體微弓,行了一禮,「老朽慈濟堂大夫,有幸在杜少爺上街的時候見過您一面。」

杜清遠艱難的將清江城所有的藥鋪回憶了一遍,這才隱約想起慈濟堂這號藥鋪。淡淡的「嗯」了一聲,杜清遠接着就發問了,「那個和尚怎麼在你這兒?」

知道杜清遠問的是玄空,白朮心中斟酌,口中則道:「我見他似是沒了記憶,於是便收留他在我這裏教導我孫子了。」

「那個草包能教別人什麼?」杜清遠眼中的厭惡之色一閃而過,接着他似笑非笑的問:「況且,我還沒聽說過有人因為腿被打斷而傷了腦子的。」

這下子白朮有些犯難了,實際上他也沒聽說過這種病例。經過這麼多天的觀察,再加上在清江城托掌柜的打聽,白朮完全不敢相信那是一個人,於是他也就相信玄空是真的沒有了之前的記憶。

對此,白朮只有硬著頭皮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等他說完這句話,他發現眼前的杜少爺罕見的沒有發脾氣,與他設想的完全不同。不由得,白朮有些驚奇,但等他看到那繩索之後,他似乎明白了緣由。

「老朽去給您調整一下藥方。」留下一句話之後,白朮就走了。

至於捆在杜清遠手上的繩子,他提也沒提。

眼睜睜的看着白朮的背影,杜清遠咬牙,「老匹夫!」

——

等玄空夜晚準備回葯廬休息的時候,他發現白朮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待他想問,白朮又考教杜仲今日的課業去了。

懷揣著一絲疑惑,玄空推著輪椅往葯廬走了。

那人的臉色和之前相比黑沉了許多,想來是因為剛剛白朮進來兩人說了什麼。

玄空沒說什麼,只是徑直將放置在桌子上的油燈往自己這邊挪了挪,然後翻開了一本醫書,安靜的看着。

杜清遠看到深夜還來這裏的和尚,他暗自皺眉,心中的警惕也提了起來:「你來幹什麼?」

將醫書翻過一頁,玄空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在施主沒來之前,貧僧就宿在這裏。」

這裏一共就只有白朮和杜仲爺孫兩人,他們也不可能提前預知他的到來,於是只能臨時把葯廬里收拾收拾讓他住下。

昏暗的油燈下,映襯出玄空瘦削的身影和完美無瑕、宛如璞玉的側臉,顯得如此的靜謐又平和。

這和尚,倒比以前還好看了……

莫名的,杜清遠稍稍晃神。接着他就清醒了過來,只是再看向玄空的眼神中就懷揣了莫名的惡意,語氣也變得惡劣了起來,「我們晚上不會是要睡一張床上吧?」

難道這就是他的打算,見劉氏護不住他,就來誘/惑自己?

想到這和尚和劉氏的關係,杜清遠只覺得噁心,再看向玄空的時候,眼神中的厭惡幾乎不加掩飾。

玄空抬頭就看到了這個畫面,頓了頓,他指著旁邊竹制的涼塌,淡淡道:「我晚上睡那裏。」

玄空那一瞬間的遲疑,在杜清遠看來就是齷齪心思被發現后的遮掩。杜清遠接着還想再說什麼,但玄空卻沒給他機會,徑自又低下了頭,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中的書上了。

瞬間,杜清遠覺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憋悶的厲害。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玄空都沒有再抬起頭。

杜清遠先是忍痛翻了兩次身,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恍惚發覺自己的身體不止開始發燙,而且體內的力氣也在一點一點消失。

忍了忍,杜清遠到底沒忍住,他磨了磨牙,眼中的陰鬱更甚,「臭和尚,別看了你那破醫書了!快去找那個大夫,爺發燒了!」

見對面的人不理會,杜清遠聲音更高:「臭和尚!」

玄空猛然回神,他看都沒看杜清遠,只捏了捏自己有些脹痛的鼻樑,然後道:「夜深了,施主你聲音小一些,貧僧已經聽到了。」

說完,玄空就推著自己的輪椅往外面走了。

杜清遠看着空空蕩蕩的葯廬,暗自下了個決定,等他好了之後,一定讓人一把火把這裏全燒了!

過了一會兒,玄空右手轉着輪椅,左手端著葯碗就這麼進來。

葯還是熱的,想來是一直在爐子上溫著的緣故。

將葯汁一飲而盡,杜清遠被這個苦澀的味道嗆了一下,「咳咳……」

接着,杜清遠就感覺到一抹微涼落在了他的腳心,讓他梗在喉頭的咳嗽都盡數憋在了那裏。

「你做什麼!?」杜清遠下意識的縮腳,惡狠狠的盯着玄空。

這和尚終於要露出馬腳了?

玄空看着自己手中沾著酒液的棉帛,皺眉道:「用酒給你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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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無邊[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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