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等大夫把玄空的褲子剪開之後,頓時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眼前這人的整條左腿已經腫了一圈,上面甚至已經出現的紫黑色的痕迹,看起來格外的可怖。

掌柜有些傻眼,「這……」

大夫摸了摸玄空的骨頭,看着他在昏迷中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嘆了口氣說:「恐怕是要落病根兒了。」

大夫年逾七十,飄白鬚髮下一雙平和的眼睛透露出些許惋惜。

就在大夫着手醫治的時候,門外突然風風火火傳來了一個夥計。夥計看到掌柜的時候,顧不得擦拭額頭上的汗,趕忙氣喘吁吁的說:「掌、掌柜……這人身上的傷是杜家下的手,我還聽人說,杜家大少爺已經放出話來,要打斷他的腿呢!」

掌柜的不傻,在玄空拿出那種平常人見都見不到的東西的時候就留了個心眼兒。東西到嘴裏了,那是一定要吃的,但他沒想到玄空這一身傷居然是杜家打出來的。

如果單單是一個杜家,掌柜的還不至於害怕,畢竟杜府作為清江城首富還是要臉面的,一般不會跟他們一般見識。但等夥計提起「杜家大少爺」這幾個字的時候,他渾身一個激靈,張口就道:「這怎麼又跟那個煞星扯上關係了?不行不行,這得趕緊把人扔出去。」

說完,掌柜扭頭要掀開遮擋的帘子。

杜清遠可是個混不吝的主,瘋起來別說他爹了,就算是天也能被他捅個窟窿。要讓杜清遠知道自己要整治的人在他這裏,那他這醫館第二天就得關門。

所以,這人絕對不能留!

然而下一瞬,等掌柜對上那一雙眼睛的時候,忽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和尚看樣子是在處理傷勢的時候被痛醒的,光潔的額頭上還掛着一叢一叢的汗珠,自潤白的眉間直直的滑到微有稜角的下巴上,將滴未滴。寡淡的神色完全掩蓋了他的年齡和外貌,讓人忍不住忽得就心生虔誠。

那雙眼,平和、慈悲、包容萬物。

掌柜壓下不敢褻瀆的心思,錯開他的眼睛,瓮聲瓮氣道:「你趕緊走吧!」

想了想,掌柜的又補充了一句,「怪只怪你得罪了杜家。」

玄空在剛剛的時候就聽到外面一高一低的交談聲,他也無意給掌柜的添麻煩。索性,他腿上的斷傷已經被上了夾板固定好了。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玄空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眼中殊無怨懟。

就在玄空想起身的時候,他忽然被一雙蒼老的手給按住了,他抬頭,就看到了大夫不悅的表情。

「我救你可不是讓你繼續糟蹋身體的。」大夫搖了搖頭,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鬍鬚,然後笑着對着掌柜道:「東家,老朽今天突感不適,想早些歸家,你看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掌柜知道他想幹什麼,猶豫了一下,只裝作沒看到。招呼了一聲,掌柜讓夥計把他的驢車牽到了門口。

玄空見大夫要扶他往驢車上走,他手中微頓,口中鄭重道:「多謝。」

大夫擺了擺手,毫不在意道:「老朽今年已經七十有五,活的盡夠了,可不在意什麼杜府不杜府的。」

玄空聞言笑了一下,「施主豁達。」

半晌之後,玄空也沒見大夫再開口,於是他疑惑的看了過去。

「我說後生,你以後可別動不動就沖人家笑。」大夫真心誠意的勸解道。

「為何?」玄空不解。

大夫朗笑,面上突然出現了與年紀不符的揶揄,「不然過不了多久就要傳出整個清江城的姑娘要嫁給一個和尚的消息了。」

玄空先是一愣,接着失笑。

拉車的驢子已經很老了,速度也是慢慢悠悠地的。就這樣,在驢板車搖搖晃晃之間,兩人就這麼出了城。

玄空並不知道,他們前腳走,後腳跟上來的人接着就撲了個空。

——

半月後,山腳下,一座小茅屋。

玄空艱難的推著自己做的簡易木輪椅,等到了院子裏的時候,他就被一個石子給卡在了那裏,怎麼推都推不動了,接着他就聽到一聲毫不掩飾的竊笑。

「杜仲施主,能……幫我推一下嗎?」玄空抿著唇道。

叫杜仲的少年沉吟了一下,眼中閃過狡黠:「你今天答應教我點別的,我就幫你。」

剛開始的時候,他對於自己的爺爺帶回來這麼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窮和尚是有些抵觸,大約過了兩天之後,他才發現這和尚不僅精通醫理,還懂得不少他聽都沒聽說過的東西。考慮都沒有考慮,他打算連哄帶騙的讓這和尚把他知道的東西教給他,

只是杜仲沒想到,這和尚看起來一副目下無塵的樣子,實際上通透的很。他的眼神好像能看穿人心,自己在他那裏根本討不到什麼便宜。

玄空看着看準機會就想問他問題的少年,卡著輪椅的手微頓,接着說:「你順便把中午的飯做了,我教你一種瘟疫的治療方法。」

「你這和尚真是半點虧都不吃。」杜仲悻悻的看了他一眼。

先是把玄空推到太陽下面,接着杜仲轉身就往院子外走,給他尋摸午飯去了。

玄空是和尚,如非必要他不吃肉,所以就顯得格外難伺候。得虧他有一肚子墨水,不然早被這少年背着自家爺爺扔出去了。

看着杜仲的背影,玄空眼中閃過笑意。

先是去樹林里挖了幾株野菜還有野果,接着杜仲準備往一旁的河中再撈一條魚給自己當午飯吃。

等到了河邊,他剛把褲腿放了下來,接着就看到了河中先是飄來了一隻靴子,然後有一團黑影接踵而至。

經過水流長時間沖洗而變得慘白的臉,即使是在正午時分也是十分駭人。

杜仲抱着魚的手一抖,那魚「嘩」的一聲,重新又落到了水中。

不會是上游漂來的死人吧……

想到這裏,杜仲連忙縱深一躍,接着就游到了那人的旁邊。伸了伸手摸上那人的脈搏,片刻之後杜仲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還有一口氣。

——

玄空眯着眼睛曬了好一會兒的太陽,然後他就聽到了杜仲的腳步聲。看着杜仲單薄的身體上艱難的架著一個身材健壯的男人,玄空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很快,玄空控制着輪椅,跟着杜仲就進了葯爐房,「這是……」

「我在河邊救的。」杜仲把渾身濕透的男人往床上一扔,接着就拍了拍自己同樣滴水的衣服,道:「你先看看他身上的傷,我去換身衣服。」

說完,杜仲一邊脫自己的外衫,一邊往一旁自己的屋子去了。

玄空轉頭看向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個身體本能的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感覺。至於印象,則是半點都沒有。

看着男人身上被利刃划爛的衣衫還有後背插著的箭支,這兩處最重的傷口到現在還在滲血。將輪椅往前停了停,他拿起一旁的剪刀就要將他的衣服剪開。然而剪刀還沒有碰到男人的衣襟,玄空的手腕忽然就被握住,接着就是一張湊近了的滿是殺氣的臉。

眼目混沌,其中毫無理智,不過是這人身體剩下的本能。

對此,玄空語氣突然變得溫和,「我是在救你,你別擔心。」

絮絮低語宛如微風和煦,飄飄渺渺的,似從天際而來。緩緩的,男人在這種帶着誘哄的語氣中終於徹底昏了過去。

等男人倒下之後,玄空的表情重新又恢復成了無悲無喜。

將男人的衣袍剪開,等他精壯的上半身全部露出來之後,玄空才控制着那箭頭固定,然後換了一個更大更鋒利的剪刀,穩穩的把那隻箭剪到只有三寸左右長短。

杜仲換衣服回來,剛好看到玄空把鋒利的小刀放在火上舔舐,然後準備對着男人的後背下手的場景。

「……你有把握嗎?」杜仲憂心忡忡的看着半死不活的男人,小聲嘀咕道:「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

玄空將刀子遞到杜仲手上,乾脆的說:「你來。」

杜仲瞬間退後兩步,頭搖的像撥浪鼓,「我爺爺說我本領不到家,不讓我給人看病。」

玄空皺了皺眉,然後又將刀子拿回來,下一秒,男人的皮肉就被劃開了一個平整的十字口。

「你好像……很熟練?」杜仲一瞬不落的盯着玄空的動作。

玄空按住箭頭,手上一個用力就將箭頭拔出,口中淡淡道:「……之前在寺院的時候跟師父一起救過幾個人。」

「真厲害。」杜仲讚歎。

「可以了,你去找跟結實點的繩子來。」玄空繼續處理那個刀傷。

杜仲撓了撓頭,有些不解的問:「要繩子幹什麼?」

玄空看了他一眼,「把他捆起來。」

誰知道這是好人還是歹人,他如今一個天殘,杜仲一個十多歲的半大孩子,再加上晚上回來的杜仲的爺爺,三個人沒有一個有武力的,萬一這人醒來有所異動,他們沒人能反抗的了。

於是,等杜清遠傍晚醒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自己被牢牢綁住的手腳。

下意識的掙扎了半天,杜清遠發現不論是手上的繩子也好,還是腳上的繩子也罷,全部都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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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無邊[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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