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走

第17章 出走

晚間,中玉又有應酬,先叫錢旺回府回話。我心裡更加放鬆了,打點好明日出走要穿的衣服,以及足夠的花費。

後半夜,中玉才回來,全身酒氣醺人。老夫人總是在大廳上等兒子回來后才回房安歇的。今夜又見兒子醉酒,很不高興,先將跟隨的孫貴訓斥了一通,又叫下人把王爺攙扶到客房去醒酒,不教他回自己的房,免得攪擾了其他人休息。但她兒子不領情,直嚷嚷著要回自己房睡。老夫人拗不過,只得派人過來叫春梅、冬雪去扶王爺。每次中玉不回來,我都不可能睡著。這次,明知道他們在外間鬧哄哄的,但礙著老夫人的面,我不好意思起身與她相見,就在帳內裝睡,任由他們服侍著中玉在外間竹榻上倒下,聽老夫人音量不小,似乎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似的,囑咐道:「春梅,冬雪,你們倆好生伺候著王爺,別教著涼了,要茶要水的,勤快著點。」二人答道:「是。」

老夫人又道:「其他人都去睡吧。我也回去了,這裡就交給你倆關照了。」

春梅、冬雪殷勤道:「送老夫人。」

過了片刻,外頭安靜下來,想必人都走了。我趕緊下床去外間看中玉,整個屋子都瀰漫著臭酒味。他側身倒在榻上,連枕頭都推到了一邊,雙目緊閉,臉色漲紅,兩臂蜷縮胸前,那模樣好像顯得十分潦倒似的,看得我心底漾起一股憐惜——唉,這個教我又愛又苦的男人……

春梅、冬雪送走老夫人回來,見我起來了,連忙道:「王妃,我們吵醒您了。」

我道:「沒有關係,王爺已經睡了,你們也去睡吧。」

二人道:「可是,老夫人要我們整夜地侍侯著王爺。」

我道:「這裡有我呢,你們去吧,老夫人那裡有我回話呢。」

「是。」她二人也挨不住乏倦,順理成章地退下了。

我坐在榻邊呆了一會兒,因為實在受不了醺人的酒氣,便回自己床上躺下,不知什麼時候就挨不住困睡著了。迷迷糊糊的,一翻身,居然發現中玉也倒在身邊。他什麼時候爬回床上睡的?我竟不知道,情不自禁地撫摩那張臉,滾燙的。情不自禁地親吻他的唇,他似乎感覺到了,伸胳膊摟住我,仍然是閉著眼睛,嘴裡卻咕噥了一句:「還是老婆好。」又酣然入夢。

哎,這個男人……我嘆息著:明天就要離開他了。

窗外淅瀝淅瀝地下起雨來,似乎在傾訴著離別的情懷。

次日,中玉雖然晚起,但還有公務要進宮去見皇上。我跟他說了今天去普照寺還願的事。他道:「早去早歸,多帶幾個人伺候。」

目送他出門去的背影,我心裡酸楚地想要掉淚。不過,已經作了決斷,就不再猶豫。讓春梅吩咐下面準備出門的車輛,又指派了冬雪和春梅留守家裡,自己只帶了如蘭上車,兩個侍衛護送,往京城外的普照寺進發。

一路上秋高氣爽,人的心情也不由的開闊起來。如蘭顯得既謹慎又興奮,兩眼直發光,瞅著天上飛過的鳥兒也要驚喜不已。

今日上山的人不多,或許是昨夜下了陣雨,道路比較濕滑的緣故。不過還是有幾個虔誠的老太太、小媳婦在菩薩腳下舉著一把香頂禮膜拜。許願,還願,祈求家人平安,希望艱難的生計有所改變。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個不懂得惜福的人,看淡了別人賴以生存的豐厚金銀,轉而尋求空靈的精神解脫,尤其是聽到法堂內陣陣誦經聲,頓覺自己渺小不可計,彷彿一粒塵埃。於是,我在佛前虔誠地祈求中玉平安、健康。

上香畢,由如蘭引領著往後面院落的禪房去,她叫侍從在院門外候著。

推開房門,裡面站著一位青袍書生。他的面色雖有些憔悴,卻不失平易近人的溫和。難怪如蘭會喜歡他而不喜歡中玉,他果然是長得俊逸,不似中玉那般嚴謹。

他呆望著我半晌,才快步走過來,親近地拉了我的手歡喜道:「真的是你?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我看看如蘭,她含笑點頭:「是郭少爺。」

我用心看郭少文,他身上沒有半絲市儈之氣,完全是讀書人的溫厚可親,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久未謀面的兄長一般。

此刻,他的眼裡溫情脈脈的,而我,卻清晰地看到他亮眸里董碧君的容顏。

我替董碧君問候他道:「你還好嗎?」

他連連道:「好,好,我很好。」

如蘭連忙提醒道:「你們快別客氣了,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郭少爺,你的車輛準備好了嗎?」

郭少文如夢初醒,道:「馬車就在寺院的後門,我們走吧。」他在前面引路,如蘭攙扶我跟著,我們悄悄從禪房的後門出去,離開剛才的院落。沿著靠山的院牆,經過廚房,從一個角門出來。外頭是一條黃泥路,雖不寬大,卻可以允許郭少文趕的一輛馬車下山。郭少文掀起車簾,如蘭扶我先爬上車,然後自己也爬車進來坐。郭少文放下帘子避人耳目,然後跳上車轅,熟練地吆喝著馬匹。

我不放心地問如蘭道:「他會趕車嗎?」

如蘭道:「應該有學過吧。一個大男人,為了心愛的女人,學這點本領算什麼。」

我笑了,她也笑了。

鄭王妃與別的男人私奔,等到鄭王府知道這個消息,估計我們早已經遠離京城地帶了,我不禁想。

可惜我想錯了。郭少文並沒有打算帶我和如蘭遠走高飛,而是一路顛簸,在一處鄉村的遠親家裡落了腳。我一打聽才知道,這裡離京城也只有半天的路程。

我擔憂道:「為什麼不到外地去呢?去蘇杭也行啊。」

郭少文抱歉道:「我在外地沒有親戚和朋友,而且盤纏也不夠。」

我連忙道:「我這裡有足夠的錢,夠我們花上兩三個月了,到時候還可以再找事情做,應該不成問題。」

郭少文臉色一**:「我不花鄭王府的錢。」

我立刻明白他的自尊了。尷尬地辯解道:「這不是鄭王府的錢,是我娘家給我的陪嫁。」

他道:「我也不用你娘家的錢。你放心,我有能力養活你和如蘭!」說完,就轉身走出房間了。

我無奈地看向如蘭。她明了我的憂慮,安慰我道:「小姐,您且放寬心,鄭王府的人是不會找到這裡來的。您看,這山溝里多麼僻靜,也只有四五戶人家,要出去一趟還很不容易呢,外面的消息估計也不會傳到這裡來的。」

如蘭的話並不能讓我心安。以我現代人的敏感思維來看,這地方雖藏在山溝里,卻不是遠隔十幾座大山,也只有兩三個山頭而已,要躲避像鄭中玉這樣有權有勢又難纏的追查者來說,恐怕也只有三四天的光景可過。

不過,在眼前這樣交通並不發達的社會,郭少文只是個書生,並非權謀者,除了讀書,除了照搬書本上的那些方法,他又能考慮出多少更符合實際情勢的舉措來呢?這也難為他了,家道中落,早逝的父母也沒有給他留下多少可用的財產,他只有艱難地靠自己的文墨換些銀錢度日。如今又要照顧我和如蘭,確實更操心些了。我嘆氣,偏他自尊心又強,不肯接受我的幫助,真是沒有辦法。他這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又能維持多久呢?我嘆息。

在農村裡,我還是比如蘭和郭少文更能適應些。我會餵雞餵鴨,會採摘蔬菜、水果。如蘭除了針線和做飯,她不知道還能幹什麼。郭少文的文墨對那些村莊里的人是沒有多少吸引力的,孩童也只有兩三個,並不稀罕讀書認字,所以他要做教書先生的想法是行不通的。沒有辦法了,郭少文只好狠狠心,脫去書生的長衫,挽起衣袖和褲腳,穿上紮腳的草鞋,和他的親戚學種田去了。我同情他的犧牲,卻也無計幫他,誰教他有那麼倔強的自尊呢。如果依我的辦法,我們完全可以用我帶來的這些錢到蘇杭去生活,開間書畫鋪子,做點小生意,日子過的會比這裡好。他的字畫真的很有功底,在蘇杭這樣的地方一定會出名的,可惜他並不這麼想,過於冥頑不化了。

「小姐,,您什麼時候要和郭少爺成親呀?」如蘭一邊整理床鋪,一邊問道。

「成親?」我意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呢。便問她道:「你怎麼看待這個事兒?」

如蘭笑道:「咱們既然已經從鄭王府出來了,您也就不再是王妃了。我想,郭少爺對您是真心實意的,費了許多功夫才把您接到這裡來,您也應該考慮考慮怎麼跟郭少爺過以後的日子吧。」

我問她道:「郭少爺是怎麼打算的呢?」

她道:「郭少爺怎麼打算您還用問我嗎?他把地都種上了,還不是為了以後跟您一起過這朝聞雞犬、暮看星辰的日子?」

我猶豫道:「我未必是他的好妻子。」

「小姐,您不該這麼想。只要您今後對郭少爺是一心一意的,就是日子苦一些,郭少爺也是開心的。」

我不語,心裡著實不曾想過要與郭少文過夫妻生活。畢竟我許過身子的人是鄭中玉啊,我怎麼能再與他人有肌膚之親?雖然這身子的原主人本來就屬意郭少文,可現在控制這身子思想的是林紫煙呀,這怎麼能呢?想到這裡,我的頭皮就發怵。我只能把郭少文當朋友,現在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其實,如蘭心裡是喜歡郭少文的,我或許可以先促成他們兩個的姻緣?有了這個念頭,我就安心了許多。郭少文是個君子,我是個「小女人」,我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書獃子么?越想越有趣,幹事情也麻利了。

為了證實我的與眾不同和能幹,我換下裙衫,穿上男裝,主動承擔起做午飯的任務。任憑如蘭怎麼規勸我,我都不肯相讓。

根據廚房裡現有的材料,我煮了麵條,炒了肉片青椒,醋蒜茄子。郭大嬸還送來了一盆熱氣騰騰的燉雞和兩條炸魚。

郭少文收工回來,看到桌上豐盛的飯菜,十分歡喜。當如蘭告訴他是我親自下廚做的時,他顯得既意外又感動,瞅著我的眼神是那麼熱情似火。我不由暗暗慚愧。

吃飯時,他從桌上握住我的手,真心道:「你可以不用這麼辛苦的,我會和如蘭照顧好你的。」

我道:「這有什麼,我不是那麼嬌生慣養吃不了苦的,如蘭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我不用人照顧。來,吃飯吧,幹了半天的農活,你還習慣吧?」找機會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豪氣干雲道:「這點活兒還難不倒我。」

吃飯過程,郭少文一味地體貼我,給我碗里夾肉夾菜,害得我很不好意思,在如蘭面前都不知道怎麼吃飯了,只有把碗里堆滿的菜往如蘭碗里放,真誠道:「如蘭也辛苦了半天,你別盡顧著給我夾菜,也關照關照人家如蘭呀。」

郭少文恍然,連忙夾了一隻雞腿給如蘭,道:「如蘭姐,多謝你為我和碧君做的那麼多事。我郭少文眼下窮困,等到有朝一日日子富裕了,一定給您預備一份厚禮!」

如蘭笑道:「郭少爺,難道我給自己的小姐做事還敢收您的厚禮么?為小姐做事是我份內的,只要小姐過的好了,做丫頭的我也心安了。只是,你們可千萬別過了自己的小日子,把丫頭我給拋掉了,教我孤苦無依地找誰去……」想到未來,眼圈竟紅了起來。

郭少文趕忙道:「你放心,我郭少文不是過河拆橋之人。如蘭姐,你暫且先跟我們過一段苦日子,你的小姐也離不開你,等到你找到自己好的歸宿了,只要跟我們說一聲,我們一定用厚禮送你。」

如蘭急惱道:「這是什麼話?我對小姐和您是真心實意地要伺候一輩子的,您怎麼還要趕我走呀?」

郭少文慌道:「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我只是怕眼下的苦日子拖累了你的好日子。」

如蘭邊抹眼淚邊道:「我才不稀罕什麼好日子。我是打小就跟了小姐的,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所以我早就許了心愿,小姐到哪裡我就到哪裡,我如蘭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除非是小姐嫌棄我了,不願意我在身邊伺候了,到時候,我寧可做姑子去,也不違背了自己的誓願!」

一番話說得郭少文感佩不已。而我,卻冷靜地聯想到了她對郭少文的另一腔痴情。

在古代,跟著小姐陪嫁的丫頭一般都會做侍妾的,只要自己的小姐同意將自己的丈夫與她分享,而且,許多女主人都會同意這麼做的,就為了多一個女人把自己丈夫的心拴在家裡,免得他又到外頭去尋覓新歡,自己的丫頭總是控制得住的,總比外頭的騷媚子進來攪擾的強。

我是不介意如蘭對郭少文付出感情的,因為我對郭少文的關切之情不同於對鄭中玉。甚至,我就希望看到她和郭少文開花結果,這樣我也就擺脫對郭少文的感情負累了。我完全可以充當他們孩子姨娘的身份跟他們生活在一起,等到哪一天有機緣可以離開了,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於是我對如蘭許諾道:「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趕走的,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不會委屈你的。以後郭少爺就是你的丈夫,你要全心全意地關心他。他要是不同意這麼做,我也不會留在他身邊了。」

「碧君!」郭少文被我的話驚呆,他完全料不到我會說出這麼令人瞠目結舌的話來。

我瞪了他一眼,道:「難道你不樂意?」

「我……」他實在接不上話去。

我好笑,當然知道他心裡的難處。要是他表示「同意」,豈不是說明他對我的感情不專一,難道我會不忌妒?他要是表示「不同意」,就意味著他連我也要失去了,因為我會帶著如蘭一起離開。

「好了,好了,」我笑道,「你也別多心,我沒有別的心思,真的是為了你和如蘭著想。我沒有把如蘭當外人,希望你也別把她當外人。你以後對她好一些就是對我好了,我會感激你的。再有,我今天是把如蘭許給你了,你可不許拒絕!否則,我也不理你了。你放心,我不是一個嫉妒心強的女人,你不用擔心。」

我的話使如蘭羞澀不已,令郭少文眉頭緊鎖。他似乎不太樂意我的自作主張,但一時又沒有好的話可以說服我,只好先悶頭吃飯,不再多話。可是我的心裡卻樂開了花,他玩不過我的。

第二天下午,郭少文打算出山去外頭的集市上賣一些字畫換銀錢,順便買些生活用品回來。我和如蘭商量著開出採購的清單來,他裝好了,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他充滿希望的新家。

傍晚時他才安全回來。提的東西雖然不多,我們對他還是夾道歡迎。晚飯後,如蘭搶著收拾碗筷,我就不和她爭了,信步來到屋外欣賞夜空。

山村的夜空因為沒有地上燈光的影響,反而顯得格外清晰,星星碩大而明亮,像一顆顆觸手可及的夜明珠似的。

我呼吸著清冽的空氣,感受著秋風的涼爽。

聽到身後腳步聲,估計是郭少文也出來了,所以並不回頭。

他走到我身旁,也抬頭仰望天空,由衷道:「星星多美呀。」

我點頭道:「你以前見過這麼美的星星嗎?」

他回想道:「我以前倒是經常睡不著覺,半夜起來看星星,不過,那時看的星星似乎離我很遠很遠。今天看星星,很不一樣,它們離我很近很近,就像你一樣……」他語意深長,頗教人心動。

我迴避他繼續向我傾吐心聲,連忙岔開話題道:「你看那邊有個池塘,不知道裡面有沒有魚?」我說著,便向那邊走過去。

他跟過來道:「有水就應該有魚的。」

我笑道:「未必,書里不是有句話說『水至清則無魚』么?這水像鏡子似的,水底也沒有雜草,魚兒是不會在這裡呆著的。」

他沉吟了片刻,道:「你會在這裡呆著么?你會留在我身邊嗎?」

這直白的問話一下子教我無法回答。他直視著我的眼睛,道:「碧君,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我故意笑道:「時間久了,人都是會有些改變的。」

他道:「不,你是變的更活潑,更堅強了。我從來沒有看過你穿男人的衣服,也從來不知道你會做飯。」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男裝,反問道:「這樣不好看么?」

他微笑道:「很特別。不過,我還是喜歡你穿女裝的樣子。」

我卻道:「我不喜歡穿女裝,太累贅了。」

他意外:「你怎麼連講話都變的這麼不耐煩了?」

我忽然賊賊地問他道:「你是喜歡以前的我呢,還是現在的我?」

他想了想道:「以前的你文靜、溫柔,現在的你活潑、直白,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對你的感情都是不會變的。」

他真是痴情種子,連說情話都這麼教人感動。我忽然想好好地對待他了。

我們繼續並肩看夜空,賞夜色。

「涼嗎?」他問道。我點點頭。沒想到他以為我身子弱,感到冷了,把手臂伸過來攬住我的肩膀提供溫暖。

我有些不安,同時也有些虛榮,這個才子是真心喜歡我,我虜獲了他那顆高傲的心呢。不對,他愛的是董碧君,我不過是竊取了他的一份柔情罷了。

「水裡沒有魚,或許有泥鰍呢。」我語意雙關道。

他道:「我明天去問大伯要幾條魚來養著,以後我們就有鮮魚吃了。」

我道:「你會釣魚嗎?」

他搖頭道:「不會。我可以請大伯教我,如果確實不行,我就提籃子下水撈魚,總會有收穫的。」

我笑了,跟他並不難處,他親切得很,脾氣也好的很,跟豆腐似的。

晚上,我跟如蘭睡一間,郭少文睡隔壁一間。看完星空后,他似乎捨不得跟我分開,可能是情素繾綣,拉著我的手緊緊的……我差點兒就要被他感動,乾脆以董碧君的方式偎依進他的懷中了。適時的,如蘭出來了,我才想到要撮合她跟他的,怎麼自己失控了呢。連忙理智地斷開他牽著的手,我不能夠腳踏兩隻船,既對不起中玉,又對不起如蘭。雖然董碧君曾經愛郭少文如生命,但她已經殉情了,現在佔據這個軀體的人是林紫煙,不能荒唐地玩弄感情。我立刻羞愧地奔入屋內,再不敢「玩火」了!如果我不謹慎,不小心就會傷害到如蘭、郭少文,以及鄭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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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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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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