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心險惡

次日，天灰濛濛的，整座山都籠罩在一片迷霧中。

雨從昨夜就開始下了，現在已經在逐漸變小。藍璟坐在房門口看著雨滴「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屋檐前積水上，點出一圈一圈的波紋。

前世的藍璟不喜歡雨天，是因為雨天能見度下降，車禍上升。看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最後慘烈的躺在那裡，即使活了下來的，也會有這樣那樣的缺陷。所以，藍璟不喜歡。

而現在的她，有了不一樣的心態。她靜靜的看著雨水洗滌著周圍的樹木，而樹木盡情的伸展著枝葉，彷彿被雨水賜予了新的生命力。她愉悅的閉上眼睛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大姐，你教我畫畫吧。我也想畫出能賣很多錢的畫。」藍玥搬來小凳子坐在藍璟身邊說道。

藍璟轉頭看著藍玥，看到她眼裡的熱切，心想這孩子長大絕對是個財迷。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便笑著道:「學畫畫是很枯燥乏味的！你確定你能堅持嗎？」

藍玥點頭，「我能。」

「那行吧，你去廚房拿一個雞蛋照著畫，畫到我認為可以為止。」藍璟也點點頭說道。

藍玥張大了嘴巴，愣愣的看著藍璟。

藍璟看了一眼她那呆愣的樣子，頓時笑得前俯後仰。

「大姐，你逗我。」藍玥扁著嘴直直的看著藍璟道。

藍璟笑了好一會，才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嚴肅認真的看著藍玥說道:「我沒有逗你，我當時畫雞蛋就畫了幾千張。從畫線條開始，到畫雞蛋。你要記住，不管什麼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藍玥點頭，「大姐，我知道了。」想了想又問道「一蹴而就是什麼意思啊？」

藍璟笑道:「意思是一下子就成功了。」

「那，大姐，你什麼時候畫的幾千張？怎麼都不給我看看呢？，我也要畫幾千張嗎？」藍玥想了想接著問道。

藍璟狂汗，一時說漏嘴了。現在她該怎麼圓？

「姐姐，娘叫你。」藍璟正在想轍的時候，藍琇天籟般的聲音響起來了。藍璟趕忙站起來，走過去，心裡暗暗祈禱:等她出來時，請忘了她剛剛說的話吧。

屋裡，王氏坐在邊上看著藍琦寫字。聽到腳步聲后抬眼看了一下說道:「坐吧。」

藍璟看到娘這樣的態度心裡有點突，有不好的預感，忙坐下探頭過去看了一下琦兒的字然後伸出手比出大拇指笑著說道:「琦兒寫得真好，比你三哥哥寫得好。」

藍琦聽了，露出了大大的笑臉，甜甜的說道:「真的比三哥哥寫的好嗎？可是三哥哥有夫子教呢。」

藍璟笑著說道:「娘教的比夫子教的好。」說完看了一下娘，發現她的表情緩和了些，忙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

藍琦聽了，重重的點了點頭。繼續認真的寫了起來。

藍璟咽了一下口水，乾笑了兩聲。

「昨天事出突然忘了問你，你畫了什麼畫？」王氏看著藍璟淡淡的開口。

「一幅荷花圖，一幅大山圖，一幅仕女圖。」藍璟認真的比著手指說道。

「然後呢？」王氏問。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說送給他，是他硬要給銀子的。我看他一副不缺銀子的樣子，我要是不拿，多不好意思啊。而且我還廢了紙筆畫的。」藍璟答道。

王氏搖了搖頭，「璟兒，你從小長在大山裡，不懂人世險惡，娘也沒什麼見識不知道怎麼教你區分好惡，只盼望你少接觸陌生人，今後多長個心眼。」

藍璟一邊聽一邊點頭，其實不用娘說，她以後都會注意的。畢竟命只有一條，要是不小心遇到窮凶極惡的人，她就玩完了。

王氏看藍璟態度認真，想起昨夜相公說的，璟兒這孩子，竟然怕她失望，偷偷的學了寫字畫畫。

難怪那時能拿出萬馬奔騰的圖，想到這訓斥的話就說不出口了，叮囑了兩句，便放藍璟出去了。

屋檐下。藍玥和藍琇正小聲的說著話，看到藍璟走出來，忙小聲的問道:「大姐，娘找你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隨便聊了聊。」說完坐了下來。

「那你給我們說說你學畫雞蛋的事唄。」藍玥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藍璟無奈，想了想開口說道:「那時我六歲，看到娘的綉圖覺得很漂亮，便默默的想著要自己畫一張，然後就開始拿棍子在地上畫，畫著畫著就拿木炭在樹葉上畫。之後就越畫越好了。」

其實，藍璟前世學字畫，都是受外公外婆這兩個語文教授的影響，寫一手好字是做一個語文老師必備的，而二老也是把藍璟往語文老師方向培養的。

當然，其中也是因為藍璟自己感興趣。她喜歡畫畫，喜歡沉浸在畫中的感覺。喜歡看到自己畫好的畫時的滿足感。

「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拿棍子在地上畫呢？」藍玥自言自語道。

藍璟笑著拍了一下她，說道:「以前是因為家裡沒有多餘的紙筆，現在有錢了，放心的練吧。」

藍璟轉頭看藍琇。藍琇忙搖搖頭，「我還是好好學女紅吧，畫畫我學不來。」

藍璟笑了笑，轉頭看向藍玥打算指點藍玥畫雞蛋。

楊家村，村長家。

藍有福端坐在堂屋裡，老村長坐在對面。

老村長的兒媳趙氏端著茶水走了進來，笑著說道「小半個時辰前樹根家的和鐵棍家的又鬧起來了，大志哥就被叫走了。先喝口熱茶，大志哥應該馬上就回來了。」說完退了出去。

看著趙氏走遠，藍有福轉頭看著老村長說道:「楊叔，我今天來是有點事。我想把我現在住的那座山買下來，你說怎麼辦好呢？」

「你個傻孩子，買座山做什麼，要是寬裕了就買點地，自己種不了也可以租給別人種。這樣至少就不用買糧食了。」老村長急哄哄的說。

藍有福心虛的低著頭說道:「前幾天湊巧救了個貴人，他給了一大筆銀子，想著在山上住習慣了，乾脆買下來，免得到時別人買了，又得搬家。」說完心裡有點愧疚，他這是第一次在老村長面前撒謊。

老村長不考究他的話，也不追問貴人給了多少銀子，只一個勁的重複說:買山太浪費了，就算是貴人給的銀子也不能浪費。兩口子都太不會過日子了。

正說著，新村長楊大志回來了，看到藍有福笑著說道:「藍大哥怎麼來了？有事？」

藍有福還沒開口，老村長已經搶先一步「大志啊，快勸勸有福，買什麼山啊，有銀子了就買點地。」

楊大志詫異的看著藍有福問道:「藍大哥想買山？」

「是的，」藍有福點頭，把和老村長說的那一套說詞又說了一遍。

楊大志聽了，沉思了一下。然後抬頭看了一下他爹，再看看藍有福，嚴肅的說道:「自古以來還沒有人買過山頭，所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買，這樣吧，過幾天我和你去縣裡問問，」

說完一直看著藍有福，見他點了頭。又說道:「你也再考慮考慮，那事過去那麼多年了，早被淡忘了，山上蛇蟲鼠蟻那麼多，孩子又小，你們一家住山上也挺不方便的還不如回村子住。」

「不想回村子，到鎮上住也行啊。以前不忍勸你，是知道你負擔重，孩子多又要讀書，現在，要為孩子們想，人都是群居的。而且小昊也不小了，在山上住，怎麼說親？」

「十幾年，住習慣了，」藍有福嘆了口氣說道，

見他這樣，楊大志知道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事了，也不再說什麼了，

藍有福提出要走了，老村長拉著一定要留藍有福吃了早飯再走，

藍有福推脫不了，便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