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寒壇之慟,依稀情魂(一)

第138章:寒壇之慟,依稀情魂(一)

再看近旁的四阿哥,黑目沉沉,煞氣橫溢,冰山冷意勃發,好似寒流飆過。(www.16kbook.com)

但,沒有人在意他的神色。

江明月已經懵了,她的全部思維完全已經被李衛可怕的描述給攫住,她甚至無法轉換腦中的語言接收頻道,蒙克的話,她無法聽懂,她的世界已對外界屏蔽了。

怎麼可能?!

摳那個即使斷著肋骨也要攀著氣球吊籃救她的人,那個在雷聲閃電的火海中得到她漏*點初吻的人,那個在高空缺氧時把唯一的生機留給她的人,那個屢次遇刺時救她性命的人,那個一直追隨她呵護她的人,那個幾天前還和她並肩看夕陽的人…難道…難道……

她聽到自己血湧上頭的聲音,耳朵里嗡嗡著嘈雜的轟鳴,心中有個聲音在絕望的慟哭:「不會是他!不會是……」另一個聲音卻冒出來,帶着悲憤叫囂著:他死了!還死得那麼慘…都因為你那該死的主意……

我害死他了?!

梟不…不是真的……她不相信,她要去驗證,可有人攔着她擋着她,她已分不清那是誰,滿腔的絕望和憤怒無從渲瀉,流淌於江家人血液中的強悍暴戾因子,如同烈火烹油一般地騰燒起來,她覺得頭髮根根直豎起來,血灌重樓,雙目盡赤,只有一個念頭:誰敢阻攔,神阻殺神,佛阻殺佛。

「滾開!滾開!啊—啊——」聲聲的恨叫如尖刃一般地極具穿透性,聲帶最後都承受不住發出了破音,那眼神狠厲之極,就象一頭兇猛的小獸大力掙扎著,用盡她所有的所學招式衝突著,在遭受蒙克擒拿術的壓制怎麼也拔不出武器的情況下,她撕抓踢打着,如瘋如狂,甚至動用了牙齒。

眾人心中俱是一寒,四阿哥更是驚呆了,原本在前一刻見那洋夷色坯竟敢抱住她,妒火上沖霄,正打算上前撕擄開,順帶教訓洋夷色坯,奪她入懷,此時見此情形,徹底石化,他從來不曾見過江明月如此兇狠猙獰的一面。

蒙克被咬中手肘部,縱使隔着厚厚的秋冬裝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不過還是一邊費力地鎮壓,一邊用英文不斷地朝她吼:「Moon,Moon,你冷靜點,見也沒用,聽我說,體表特徵完全給毀了,除非驗DNA根本認不出…你聽我說……」

他鉗制住她的雙腕,搖晃着她,一連重複了好幾遍,江明月屏蔽的世界出現了裂隙,她下意識地重複「漏進來」的幾個英文單詞,她停了下來,人也開始恢復了些理智,不再那麼失控。

「Moon,不要去看,沒用的,除了做噩夢,不會有任何用處,我不想你以後的日子一直要看心理醫生。」蒙克沉痛地勸慰著,翡翠綠眸中透著深切的悲憫。

可憐的Moon,這麼近距離,他能看到她的雙眼中本來靈氣逼人的光輝已然消失了,嬌嫩的眼白上遍佈了紅血絲,熬夜的青暈從下眼眶透出來,她整個人象被籠罩在一層看不見的悲愴的灰燼里,她的眼神脆弱而迷茫,似乎很努力地,反應很慢地在接收他的英文,此情此景,令人心碎。

「如果那真是Wu,他也不會想讓你看到…」可怕殘骸的情形在蒙克腦中一閃而過,語聲不覺頓了一下,接着勉強往下說:「看到…那個樣子,他愛你,他應該只想讓你記得他的高大、英俊,所以…不要去看了,讓他保留一個男人最後的尊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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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月的「聽力」比平常遲鈍十倍的反應着,終於聽懂了全部意思,這時她的臉上血色盡褪,失魂落魄一般直着眼,心頭一縷執念仍然不息,嘶啞著嗓子道:「你說『如果』,你並不確定是他,對嗎?」

蒙克心痛地凝視着她,答道:「是,現在除了衣料殘片,沒有別的證據表明是他,不過,我也不想盲目給你希望,最後來個幻滅,我認為你該讓Lee問一下韃靼人在現場看到的其他情形,比如說那些武器的下落。」

這一句提醒若醍醐灌頂,令江明月灰燼般的眼神微亮了一下,她僵硬地轉過頭,去找李衛。

嘔吐得幾乎脫力的李衛正被高福等幾個四阿哥的手下攙扶著,一臉悲驚交集地朝她望過來,剛才江明月的瘋狂失控嚇得他連胃痙攣都停頓了。

這小伙今天受的打擊實屬生平僅遇,吳塵與他雖然稱不上鐵桿刎頸之交,卻也是酒友加上有着指點武功的半師之分,關係自是非比尋常,如今猛然間去辯認一具殘骸,死狀比噩夢還噩夢,可謂慘不忍睹慘不堪言,而十之**會是這位平日相處親近的弟兄,這種事無論攤在誰身上都會承受不了。

一接到江明月的指令,腳步虛浮的李衛立刻要去追問。

四阿哥這時忽然開口了:「此事我可以效勞,讓我幫你吧。」

江明月的眼珠慢半拍地移向聲源所在,看到了四阿哥,這時候什麼面子裏子小性兒慪氣之類全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需要幫助,已經連續三十多小時沒有休眠,剛昏睡過去又被驟然嚇醒幾致心律不齊,緊接着被晴天霹靂般的噩耗來個當頭一棒,加上方才瀕臨崩潰時一通廝打發泄,令她體力和精神都已耗盡到極限,她感覺極為不適,簡直有要猝死的先兆,只是還強撐著…只為要等一個答案。

「好!」她啞聲只說出了一個字,疲憊之極的眼神流露出謝意。

四阿哥當即叫幾個蒙族手下找相同數量的準噶爾蒙古兵捉對分開問情形,自己親自訊問搜索小隊的百夫長。

一番對口供,最終所有的答案幾乎一致——搜索小隊在折返回來的路上看到某處上空有數只雕禽在盤旋,奔至近前發現一具殘骸,上面嘶咬的創口很新,但沒看到野獸,大概在感到馬隊奔來之前給驚跑了,在殘骸的周圍並沒有發現駑弓之類的武器。

蒙克雖然還聽不懂眾人所言,但光憑察言觀色也知道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再看江明月的狀況和神情,令蒙克有個錯覺——可憐的Moon,她就象正在寒冬臘月天裏光着腳踩在碎玻璃山上……

心頭憐惜無比,想伸手去扶住她,卻被她夢遊般地划臂止住,雙目失神,句式有些錯亂地將話轉譯,並問他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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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n,我不想用廉價的安慰話來糊弄你」,蒙克審慎地答道:「如果不是Wu,那衣料的殘片還缺乏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真是他,極有可能發現地點不是第一現場,也許他在所有的熱武器用完、在駑弓箭盡最後遺失的情況下,逃到那個地方,最終遇害,這需要去現場實地搜索……」

「最終遇害」甫一入耳,已苦撐到極限的江明月再也無法負荷。

「是我…害了他…還死得那樣得慘……」這道念頭閃過,腦中恍若炸開,胸肺部升起電竄般地劇痛,她痛苦地哼了一聲,按住心口,有股腥熱直湧上來,天旋地轉間,人癱倒下去……

近旁的蒙克和四阿哥驚叫着幾乎同時接托住她,駭然發現月落寂寂,蒼白如雪,唇間溢血蜿蜒,見之觸目驚心。

*****

「情況如何?」矇著眼布的噶爾丹策零時刻密切關注事態動向。

不時有探消息的親衛一個接一個川流不息地回來向他稟告情況:

「稟世子,薩喀陀百夫長領一隊人回來了,帶回一具屍身,被野獸吃得殘缺不全,經辨認說是那天女的手下,那天女已經悲痛過度吐血昏迷。」

「稟世子,那天女的胡人手下抱着她同清國的四皇子起了衝突,但因寡不敵眾被擒,她的另一個手下跪求四皇子,那胡人尚未被殺,只是被捆綁看押起來。」

「稟世子,清國四皇子抱着那天女神情甚為痛惜,並吩咐一名手下給那天女號脈,屬下不敢靠得太近,聽不清他們說話,后見四皇子抱她上了那個能飛天圓球下的筐子,下令加緊趕路。」

「稟世子,天色將黑,前有密林,清國四皇子下令紮營。」

「稟世子,那天女已被安置在清國四皇子新搭的氈帳中,似是癥候沉重,一直昏迷不醒。」

「稟世子,清國四皇子命人砍林伐木,火化那具屍身,天女的另一個清國手下痛哭着跪求阻止,但未獲准允,現正燒着呢。」

一條條消息遞次傳來,引得噶爾丹策零焦躁不已。

今早出發前礙於江明月的催兵逼迫,在尊嚴受辱的羞怒之下,再加上眼初盲的惶恐心亂,使他沒能花心思考慮周詳,沒有及時囑咐到麾下那些愛動刀不愛動腦的中下層軍官,更何況還有江明月當眾發佈『哪隊尋着人重獎萬兩白銀』的賞格誘惑,使這些沒腦子的莽夫們賣力得過頭了。

噶爾丹策零咬牙切齒地暗忖道:「薩喀陀這個蠢貨!怎麼會帶回來這樣的麻煩!這次說不定會給汗國帶來滅頂之災。她那手下不知是怎樣的人,一死竟然能令她悲痛到吐血昏迷,可見情分甚深,萬一她醒過來,難保不會遷怒,將這筆帳算在我的頭上。」

「坐以待斃嗎?絕對不行!要不,先下手為強,她會吐血昏迷,應該還是凡人之軀…趁現在病,要她命,卻是好時機…那治眼病的藥丸好在有副將勃兒第忠心可嘉,省下他的葯以備研製,我明日的用藥也盡夠了,一旦藥丸之秘被解,除掉她后,一百萬兩銀子也就省下了,可拉旺桑巴從昨日至今時一直未醒,莫非是被她的神通制住?」

「這一撥清國人不足四百,我這邊的兵力是其五倍,圍而殲之也能打,不過不利的是天色已黑,旁有密林,要全部滅口恐非易事,萬一有脫逃者走露風聲,那就後患無窮,父汗那裏尚未準備妥當,我與答津巴此番出使也是為了探個虛實穩住康熙,若因殺其子引來報復,實屬不智之舉,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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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天女來自天上,若真殺掉她,長生天會不會降下天罰……已經領教過她能發閃電和攝人魂魄言語的神通,據其所言,還有最可怕的滅國詛咒,這亡國滅族之險…我又如何冒得?」

「可她醒來后,不定怎麼對付我呢?根據那些資料軼事對她的相人評判,全然不著邊,我總不能全盤寄望於她是否有『仁義之心』上,想我噶爾丹策零怎能陷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可悲可憐之境,要不,趁夜帶人馬先行撤走,清國人兵力少,必不敢追擊,不過她攝有我與眾將的魂魄和言語,要是憤怒之下作起法來,還不知是如何禍及……」

是進亦憂,退亦憂。他思前想後,斟酌猶豫,折騰了好些時,弄得愁腸百結,還未有個定論,忽然鼻端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隨即失去了知覺。

****

一名黑衣勁裝漢子進入大帳中,朝着正與兩名親信議事的四阿哥打了個千,稟道:「主子,鴻組乙隊行動成功,所有將官已全部控制。」

四阿哥淡然道:「好生監視着,敵眾我寡,要是作妖生事,我們可要吃大虧的。」

「嗻!」這人行禮退出。又一人接着進來,稟道:「主子,李衛求見,說有要事稟告。」

四阿哥冷哼了一聲,道:「叫他滾進來!」前有李衛為那洋夷色坯磕頭求情,後有下令火化那具殘骸時的哭求跪阻,一個從小調教的奴才似是將忠心給了旁人,總是跟自己唱對台戲,這令他大為光火。

李衛入帳,打千問主子安,四阿哥一見他雙目紅腫,額頭上磕頭磕出的青淤塊,就氣不打一處來,諷道:「真難得啊,這會子認得我這個主子了,方才要護這個護那個,有情有義得狠呢。」

李衛復又跪下,慘聲泣道:「狗兒惹主子生氣,萬死不能贖罪…可奴才冤…奴才的本意追到根上是要護主子的…奴才要是真存了對主子的悖逆不忠之心…就教老天即時收了奴才,化骨揚灰,不得好死……」說着,一個勁兒地磕頭,碰地有聲。

四阿哥的氣色緩和了些,想想這麼多年的主僕情份,語氣中多了點溫度,道:「夠了!先說你那要緊事。」

「回主子話,這支蒙古兵馬的頭領是準噶爾的世子噶爾丹策零,和這次朝見皇上的副使塔察爾是同一個人,營地那個是個西貝貨。」

「你是因何得知?」

李衛喉頭動了動,他答應過江明月,最終還是沒說出現代竊聽裝置來,只道:「他們以為親王這邊沒人懂蒙語,所以說話沒避人。」

「這等重要之事,怎麼現在才稟告,你當差當回去了。」

「奴才該死,今兒個…今兒個這腦子象進了混湯,淌了黃,耽誤了主子的事,任憑主子責罰。」

四阿哥想了想相遇以來的風波迭出,確實沒有合適的時機說機密之事,又見他額青目腫的慘相,也沒起責罰之念,只追問起江明月這些天的經歷,李衛有篩選的揀要緊的說了。

四阿哥表面沉靜,內里情緒卻為江明月這趟從天到地的歷險記暗暗牽動,帳內另兩名議事親信聽得坐姿前傾,豎耳神飛,時不時地還交換一個帶有「名不虛傳」意味的眼神。

聽完敘述,四阿哥清冷峻整的臉部線條又柔和了許多,開言道:「這趟差事你當的不錯,回去后爺再賞你,真假世子之事從這一刻起緘口,下去上點葯,早些歇著。」

「謝主子!」李衛叩頭退出。

「居然敢行『李代桃僵』之計欺騙皇上,準噶爾那帶反骨的狼崽子性子還真是一代一代往下傳哪。」親信甲感嘆道。(此人名為閔愷,字東甫,粘桿處的高層之一)

「策妄阿拉布坦雖與他的那個噶爾丹叔父有殺父之仇,可看來還是對他頗有佩服之意,連兒子的名字都取得隨他,不過主子,這事我總覺得是『偷來的鑼兒敲不得』。」親信乙也發表看法。(此人名為殷九牧,字士洲,粘桿處的高層,級別尤在閔愷之上。)

四阿哥揉了揉眉心,嗤然道:「是啊,這玩藝兒還不如個雞肋。」

聰明人之間不用多解釋,閔愷較之這兩人腦子雖然反應慢了些,略一思索,也回過味來:

這場『假冒世子李代桃僵』事件是絕對不能捅到明面上,若亮在明處,就不得不追究欺君之罪,若是重罪輕判,損害的是皇權威嚴,若是依罪賜死,則是給策妄阿拉布坦找到一個為子復仇出兵反叛的借口,一旦開打,依著如今國庫的情形實在無法提供支撐這場戰爭的錢糧。

密報於皇帝定奪,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這等破事兒本就是個大麻煩,皇上十有**得捏著鼻子吃這暗虧。

人性之中往往對於送來『麻煩』的人難免會遷怒幾分,日後說不定還會埋下根心頭刺,因為你知情啊,見證了一代自恃極高的帝王被欺騙被耍弄后,吃了癟還得悶聲不究的糗事。

想當初為什麼前朝朱元璋滅元之時,手下大將徐達常遇春將元順帝一直趕到大漠,末了還是放了元順帝,原因就是將暗弱無能的末帝擒回去,絕對是給皇帝找個大麻煩,殺之,史筆如鐵有失仁厚,不殺,那就是個活象徵,提醒著世人前朝的存在,於新朝重建不利,還得厚祿名爵的供養著,白白浪費民脂民膏,所以索性放他逃了倒也乾淨。兩事雖異,內中的道道卻有幾分類似。

效法前人也放這狼崽子逃走?也不妥當,他們人馬五倍於己方,弄不好就會被反咬一口。且這類人本為狼性,欺軟怕硬,輕易放過他只會長敵梟之氣焰,滅自家之威風。

再有,從這廝身上撈不著丁點好處,邦交定盟他還不夠級別,本是個野心禍胎無法引為外部強援,象勇慧親王一樣敲一大注錢財再放過他,更是得不償失,真這麼做,就等於給了準噶爾人一個把柄,一旦對方起賊心放出風聲,什麼『勾結異族,悖祖忘祖,圖謀不軌』之類的屎盆子都能扣上來,傳到皇上耳朵里,說不定主子立馬就被圈了,那把龍椅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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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肋者,食之無肉,棄之可惜,對於這廝要殺、要關、要放,皆有不妥,丁點好處撈不著,以上的種種道道,看來主子已在極短的時間內權衡個通透,所以才極其敏銳地一語判定:這玩藝兒還不如個雞肋。

閔愷想明白了,於是又開言道:「主子,我們既與這路人馬撞上,怎麼着都難脫干係,便是假作不知,也得落個失察之罪,幾害相權取其輕,屬下看這事還得預先向皇上報備,省得日後被人拿來做文章。這兩千人馬動靜太大,弄回去事情瞞不住,不如就地駐紮,等皇上的批複再作行事。」

殷九牧卻道:「給皇上報備,是必要的,可就地駐紮等皇上下令,不妥,路上一來一回少說要耗費三日,兩千多兵馬人吃馬嚼,糧秣從何而來?現在雖是已制住其首領,時間一長怕要生變,敵眾我寡,此為危地。屬下以為:明日一早需借那世子之口,令這路人馬驅轉西去,我們只消以世子和幾個主要將官為質上路,他們有所顧忌必不敢追迫。只是勇慧親王若是蘇醒,怕是不會與那世子干休,主子還需從中轉圜。」

四阿哥聽了,微微頷首道:「士洲之計可行,東甫擬摺子,今夜先發密折出去。」

三人又商量些明日的行動細節,這時粘桿處鴻組乙隊的一名女殺進帳稟報:「主子,方才喂葯時勇慧親王突然醒了……」

四阿哥豁地一下離座而起,兩名親信眼前一花,微有風過,緊接着只見着他即將要消失在帳外的背影。

*****

「你是誰?退下!」榻上的江明月厭惡地瞧著近前的女人,叱責聲有氣無力。

本來睡得正昏沉,忽然覺出有人往自己嘴裏灌東西,她的防範意識一向極強,牙關緊咬不肯喝來歷不明的東西,可是架不住被人又捏鼻子,又掐著下頜骨地硬灌,她大急,掙扎著強迫自己醒了過來。

「勇慧親王,得罪了,是四爺差奴婢在此伺候,你該喝葯了。」那女人一身黑衣勁裝,神情僵肅,眼神和語氣都透著冰冷,左手上還穩穩端著大半碗墨黑色的葯湯。

「不必了退下!」江明月對這女人的印象糟透了,多一個字也欠奉。下巴上的鈍痛未消,她將手從被中伸出,揉了揉,見榻邊那女人還是不動,火往上竄,怒道:「叫你滾蛋,沒聽見?」

這一句被正踏進帳里的四阿哥聽個正著。他目光一掃,冷然下令道:「放下藥,下去領十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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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篁的話:

明月對四四對吳塵的感情戲實在太難寫了,改了無數遍,還是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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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明月光(殊色清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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