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第三十四節

以下是我與許颯的對話。時至今日,我還能記得清清楚楚。也許冥冥中真有一種力量始終在我們頭頂飄浮,它默默地記載著我們曾有的一言一行,並在你試圖忘卻時,毫不留情地將它們一一喚醒,你只好一次又一次從夢魘中驚醒,汗流狹背,滿臉是淚。

今天我坐在電腦前,想起許颯。我對不起她。我曾經聽過一個鬼故事。說一個父親把自己的妻子殺死了。他很奇怪為什麼自己的孩子不問媽媽去哪裡了?孩子說,媽媽在啊,整天就在你背上爬著,還衝我笑。父親聽后徹底崩潰了。

屋外還是黑夜。我之所以沒有崩潰,是因為這麼久來,我一直認為許颯是自甘墮落,不關我事。隱隱約約還覺得她是活該。她是她爸的女兒,我是我爸的兒子,我爸與她爸都屬差不多的貨色,既然我是一灘狗屎,那麼她也就應該是一灘狗屎。這種邏輯雖然荒唐,但往往成立。生活中許許多多被我們定義為小概率的事件無不一一對此進行驗證。小梅是個女人,小梅在夜裡一個人走到荒郊,小梅遇上了歹徒,小梅死了。

後來,小梅的案子破了,兇手是個剛從黃色錄相廳里出來滿腦袋都是女人**的老光棍。那時我已離開縣城來到市裡,但我還是在我市法院布告欄上看見了這則消息。我回了趟縣城,找到曾主辦此案的李警察。他已榮升了,我的影子還在大門口,他那更為肥胖的身軀已笑容可掬,整個人與廟裡那座大肚子的彌勒佛造型差不多了。他打著哈哈告訴我,那個光棍是該死的農民,都四十歲的人,連老婆都沒本事娶上一個。這不,就把你的那個女人給害了。李警察嘆口氣,這個光棍簡直比豬都愚蠢。過了幾年以為風平浪盡啥事都沒有了,竟然在與人賭博時把這事說了出來。他或還真以為我們警察是吃白飯的。接到線報后,我們馬上組織幹警,雷霆萬鈞,鐵拳出擊,沒耗一顆子彈,更沒一個人員傷亡,就將這歹徒擒獲。我問李警察,小梅的親人找到了嗎?他這才想起什麼來,忙說還沒有,但已經有所眉目。我問他眉目在哪裡。他說,他們已經在全國範圍內核查相關資料。我就沒有再問下去。我去了那兩個老光棍的村莊。我找到那些與他們一起賭博的人。我把幾百塊錢給了他們,這麼多年來,我深深知道錢的力量。他們七嘴八舌告訴我,老光棍平常就壞得流水,是屬於老婆婆靠牆喝稀粥極其無恥下流的那種。但有個孩子顯然不服氣,他把老光棍稱之為叔爺。他告訴我,叔爺除了愛賭點小錢,說話愛吹牛,還真是個好人,經常幫村裡的那些孤寡老人挑水砍柴,不管誰家有了紅白喜事,都是立刻捋起袖子悶頭就干多話不說。孩子的聲音遭到一片噓聲。我默默地聽著。不管這老光棍是什麼人,他殺了我的小梅。這點事實不會改變。就如我無法改變自己曾對許颯說過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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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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