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胡漢三回歸失敗
狹隘昏暗的走廊正向著黑暗深處不斷蔓延，純黑與潔白的大理石地板一格一格，以一種毫無規律的排列向四散鋪開，在頭頂，數十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正將淡紫的微光灑向周圍，將整個空間都籠罩在一種怪異而又朦朧的氣氛當中。
而在周圍的牆上，正整齊的陳列著似乎無窮無盡，形式各異的面隨著走廊一同向盡頭延伸，人類的，怪物的，生者的，亡靈的，哭的，笑的，吶喊著的，悲痛著的，所有的容貌都迥然相異——但唯有一點它們卻都是一樣。
這些面孔盡皆都的睜圓了雙眼，以一種嘲弄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行走在此處唯一的人類。
這裡就是從世界前往主神空間的唯一通道，按照周遊的記憶，每個人在這裡所能看到的景象都將盡數不同。這條短短數百米的長廊會不斷隨著觀察者的意志而改變，在眼前所映射出每一個不同的風景，都是經過的所有人內心世界中，最為真實，也是最為赤裸裸的映射。
「旅程辛苦了，主人。」就在走到長廊盡頭的時候，周遊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看來你很是疲憊呢，哦哦哦，看看著這渾身的傷痕！想必你經歷了一次很慘烈的戰鬥呢...只是不知....這一回的收穫如何？」
那個聲音的語氣怪異無比，無論是任何人，只要乍一聽到，心中就都會不由得浮現出「滑稽」這個詞語。
「這是....咱都重生了，怎麼安排的還是這玩意….」聽到那個聲音后，某人臉上立刻浮現出了一種宛若吃了翔一般的表情。「明明都努力不去想了…結果還是這個結局嗎….」
「咦，你怎麼了主人？」那個滑稽的聲音還在繼續說著。「看你的樣子很不好，是大姨媽來了嗎？沒關係~我這裡有護舒X和蘇X，防側漏，包你用的舒心，使得安心~」
「閉嘴。」周遊翻著白眼，對著走廊盡處的木門用力一腳，直接將其踹開。
然後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寬闊的劇場。
鎏金的穹頂映射著明亮的燈光，華麗的裝飾讓這裡處處都在彰顯著金碧輝煌，以臻化境的雕塑和繪畫在這裡隨處可見，以血戰作為主題彩繪遍佈於周圍的牆壁，在其中，聖者與異族們互相殺戮，天使與怪物們相互征伐，巨大的利刃插入了敵人的身體，迷夢草所繪製的血液從傷口中流淌而下，滑過了屋樑，滑過了壁柱，最後終於與猩紅的瑪塔毛地毯彼此相連，融為一體。
只可惜的是，明明在這個廣闊的場地中，舞台寬廣，座位林立，燈光明亮，就連紅幕都已經徹底的拉開——但是這裡卻沒有哪怕一個觀眾，還有一個演員。
富麗堂皇的劇場中空空如也，能稱得上是活物的，就只有剛剛進來的周遊，還有坐在舞台中央的一個…奇異生物。
——那是一個有著紅彤彤大鼻子，漆黑的眼圈，帶著瘋狂笑意的鮮紅大嘴，塗滿油彩的詭異妝容…總而言之，無論從那看來，這就是一個帶著高腳帽的小丑布偶。
但是一般來講布偶可不會說話，所以說這很明顯就是一個活物，或者說是…與活物相似的異怪？
而此時，這個疑似怪物的傢伙正大大的咧開嘴，像是譏笑一般對著周遊說道。「初次見面，我的主人，我是——」
「薩科，惡魔小丑薩科。」沒等異怪自我介紹完畢，周遊就直接打斷道。「我認得你，也熟知你一切的性情，所以你也不用像一貫那樣，借介紹之名實行挖苦之責了。」
「嘶，這可真是…令人驚訝啊。」被周遊稱作薩科的異怪撓了撓自己的鼻子。「如果我的資料庫沒出錯的話，在下記得這是與你的第一次見面…」
「但是我可不是第一次見到你。」周遊從身後抽了把紅木椅子，像是牛嚼牡丹一樣，連看都不看一眼上面匠師費勁千辛萬苦雕刻出的精緻花紋，直接就那麼一屁股坐了上去。「你是主神派給我來的助手，也是他意志的衍射，即是監視我的探子，亦為束縛吾等的囚牢…..」
某人癱坐在椅子上，用詠嘆般的語調緩緩說道。「當然，過了這麼久后我早就習慣，只是有一點還有不解——明明隨從是是在數萬個候選中隨機選出的，可我怎麼偏偏就遇到了你？還特么是兩次！」
「那麼主人，您是想換個僕人了？」似乎沒有注意到周遊那個『第二次』的言語，小丑布偶只是搖晃著腦袋，繼續用那滑稽的語調滿不在乎的說著。
「當然是…..不想。」出乎意料的，某人立刻說出的否定之言。「我知道主神的規矩，在下派隨從后一個月內不準更換，而且我向來對我的人品和主神的良心不抱任何希望，萬一隨到個更差的，比如說是小吵鬧….」
周遊如同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狠狠的打了個冷戰。「咱和不想像某個悲催貨，連一個月都沒堅持到就悲憤自殺掉…..」
「呼，太好了，在下還以為就這麼被拋棄了呢。」小丑造作的長嘆了一聲，然後搖搖晃晃的站正身體，向著周遊走來——以腳踏虛空的方式。
「那麼主人，咱們應該干點正事了。」薩科慢悠悠的來到了周遊面前，那張臉上的滑稽笑容越發燦爛。「我想想啊…第一件事應該是…聯絡一下感情？」
周遊抬了抬眼皮，瞅了一眼已經快要貼到自己臉上的小丑布偶，微微的舉起手。
然後….一抹寒光便霎時劃過。
「別離我太近。」某人收回手中的短刀，讓其重新化為咪嚕不斷的擬形怪。「雖然懶得更換你，但是不代表我就對你沒有殺意了。」
「我說主人，我再提醒你一遍，我是和你第一次見面吧？你至於抱有這麼大的惡念嗎？」被切成兩半的薩科依舊在說個不停——在他身上的斷面中，通常布偶的棉花與羽絨盡皆不見蹤影，在那裡有的…..就只有一團又一團，明顯是胡亂拼湊組成，還在不斷蠕動的內臟和血肉。「還有我想提醒你一遍，就算你真的想殺我也永遠殺不了，原因也很簡答——」
在這一瞬間，原本滑稽荒誕的言語驟然變得陰寒。
「我即使你的本質，你的映射，以及….你一切罪孽的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