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患難真情

沒有圓房哪來的骨肉，當他鎮國公府的探子是吃白飯的，鎮國公虎目一瞪，只是看到沐傾煞白的小臉戒備的看着自己，他不由得又軟了心腸，即便是強自支撐他也不願意揭破女兒的這番話，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這是莫大的侮辱：「青兒，今日只要你回去仍舊是鎮國公府金尊玉貴的小姐，將來即使爹爹不在了，你哥哥也不會虧待你，你跟為父回去吧。」鎮國公循循善誘：「前些年不是還說想走遍大江南北，看看書裏頭的那些風景，回去后儘管去，不管使多少銀子，帶多少家將爹爹都依你。」

鎮國公半句都沒有提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慕青知道他是不相信的，果真能夠屹立朝堂這麼多年不是白混的，然而慕青竟奇異的升起一股依賴與感激來，這是她的爹爹，冒着得罪皇室的風險也要讓自己過的舒心，慕青抱着鎮國公的胳膊搖來晃去：「爹爹，我知道你是為了女兒好，可是王爺畢竟是父皇的兒子。」皇室子孫即便是再落魄威嚴也不容挑釁，嫁出去的女兒再帶回去，一般人家也就罷了，皇族無小事。

「看在你姑姑的份上，皇上是不會怪罪的。」鎮國公憑藉的也不僅僅是一塊丹書鐵券。

「姑姑？」慕青心想：「什麼時候冒出來了個姑姑，鎮國公府不是只有兩位庶叔嗎？」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鎮國公想起自己的早逝的妹子聲音低沉了些：「當今端淑皇后乃是我的親妹，你的親姑，若非如此皇上也不會執意讓你嫁給肅王。」

原來如此，難怪天武帝對這件事這樣寬容，原來是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知道了這一層慕青的膽子不由的壯了些，能夠毫不猶豫的將從小寵到大的蕭凜元關起來，天武帝對先皇后很長情嘛，侄女肖姑，那這座皇城的主人一定對自己會寬容一些：」爹爹，女兒不孝，讓您憂心了！」打定主意的慕青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我已經嫁了肅王，自然要一心一意，讓您費心了。」

「若是有什麼難處，記得告訴為父。」鎮國公慈愛的摸一摸慕青的髮絲最終轉身離去，萬般皆是命，她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魔障了一般看上了蕭凜元，自己只能盡量在朝堂上斡旋，讓她少吃點苦頭了。

興沖沖而來，頹然而去，看着鎮國公原本挺拔的身影離去時似乎添加了一絲佝僂，慕青有那麼一瞬間想要跟着他回去，只是還是生生的止住了腳步，今日一去便徹底的站在了肅王的對立面，日後東臨帝登基不知帝都多少勛貴人家抄家滅族，她記得鎮國公府似乎也沒落了，也不知上一世那楊慕容是幹什麼吃的，這一世有她慕青在，決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看着放在大殿門口的粥碗已經浮上一層薄薄的冰晶，慕青可惜的用手指戳了戳推開緊閉的大門：「鄭叔，粥涼了，能熱一熱么？」

屋裏的兩個人齊刷刷的看向慕青。

做什麼用這樣見鬼一般的目光看着我？慕青摸摸鼻子：「沒有就算了其實也不是很…..」

「有的，有的，王妃等一等，老奴這就去熱去。」最初的驚詫過去，鄭映山掃一眼獃滯的自家王爺，手忙腳亂的將裝粥的東西塞進食盒裏出了大殿。

蕭凜元也有這樣愣頭愣腦的時候，慕青有些得意的想，挪了挪坐在凳子上看到蕭凜元沒有趕她出去的意思，十分順溜的給自己倒了杯水，在院子裏又飢又冷的，喝點水先潤潤腸子，自己能留下來，金大腿一定感動壞了。

「為什麼？」蕭凜元開口道，看着慕青的眼神如同在審視什麼怪物，原本清朗的聲音帶着一股澀意。

慕青笑嘻嘻：「王爺是在問我爹爹？」她將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涼水穿過嗓子不由的打了個哆嗦：「許久未見，順便來看看我。」

「為什麼不跟他走？」蕭凜元顯然不好糊弄，在這件事情上甚至有超乎尋常的執拗：「你雖然嫁給我，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更何況本王對你並不好。」

「其實慕青聽過的是另外一句話。」患難才能見真情，雪中才能送炭，慕青在上一世和搶奪自己雞腿的那小乞丐一起被酒館老闆毒打一頓后居然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這種事情她最在行了，直視着蕭凜元的目光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更要一起飛，不管王爺趕不趕我走，我都不走！」

「傻子！」蕭凜元不自然的偏過頭：「既然留下還不滾去給鄭叔幫忙！」

慕青噘噘嘴，臉上滿是不服氣但還是腳步不停的往廚房走去，出門后不自覺的露出個笑容來，自己留下蕭凜元是開心的吧，想自己一個多活了四十年的老鬼還哄不了這樣一個小鬼那就不用混了，雖然他說話依舊惡狠狠的，但起碼不是要掉冰渣子的程度。

「傻子！」慕青離開后，蕭凜元又喃喃的說了一句，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壺，冰冷刺骨，他與鄭叔皆是習武之人有內力護體，竟讓沒有注意到她只是一個弱女子，意識到自己想的有些多，蕭凜元臉色難看的丟開茶壺。

得寸進尺大約是人的天性，蕭凜元沒有說，慕青便裝聾作啞的縮在大殿的角落裏補覺，當然不忘將充當被子的帷幔從偏殿拖過來蓋在身上，每當察覺蕭凜元的餘光掃過，慕青便回一個討好的笑臉，這樣竟然有驚無險的熬到了下午還沒有被趕出去。

今天註定是個訪客很多的日子，重華宮再一次打開，守着宮門的小太監殷勤的引著李德廣進了院子：「公公，這裏雜亂了些，您一定要小心腳下，奴才這就去給您叫肅王去！」說的好似肅王如同貓狗一般能夠隨自己召喚。

啪的一聲，向來臉上帶笑看上去便脾氣很好的禁宮第一大太監李德廣伸手就將那小太監打了一個趔趄：「咱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你這樣一個玩意也敢對肅王殿下不敬了！」小太監被打的趴在地上不住磕頭，早有訓練有素的太監將他拖了出去，至於去哪裏，今後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