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惜君，惜雨

「明姐姐，為什麼？」夜小蓮看著眼前的紅色身影，有些絕望的問道。

紅色身影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她一襲紅衣，外表紫艷妖嬈，神色卻孤清冷寂，她隨性自由的坐在懸崖邊，倚靠著唯一的一塊山石，目光遠向遠方，眼神睥睨天下，就像私訪出遊的帝王。

她身後的紅綢隨風激蕩，如在天邊亂舞天下的紅霞，無比肆意，但卻並不招搖。

「你覺得生命的本質是什麼？」紅衣女子隨手將一縷青絲放縱到身後，不等對方回答，她又補充說道：「我不是要講什麼哲理，我說的是關於生命層次上的問題。」

接連說了兩句，女子似乎說到了癢處，乾脆就一股腦全說了，隨性肆意。

「至少要有兩個生命意識同時存在，才能達到『欺騙』的基本條件。但你靈魂中的另一個意識卻欺騙了你。難道一個靈魂體中還能存在兩個生命意識？」

女子的聲音不急不緩，旁若無人，完全不用擔心被打斷的樣子。

「不管怎樣，你已經具備了分裂為兩個獨立生命的條件，原因僅僅是因為『愛』和『恨』的兩極分化，難道『愛』和『恨』也是組成生命本質的一部分？」

說到這裡，女子停頓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有些生命並不會產生『愛』和『恨』之類的情感，所以這個假設並不正確。

「女媧大人當初創建生命的時候，似乎還添加了某些我不知道的東西……」女子忽然喟嘆道。

夜小蓮有些微怔，她獃獃的看著紅衣女子，完全沒聽懂對方在說些什麼。

不過她隨即就明白了，對方不是真的說給她聽，只是有感而的想說出來，而她恰好就在旁邊。

紅衣女子忽然回過頭來，冷艷一笑：「我說這麼多，其實只是想告訴你，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提問。你一定要記住這件事情，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機會接觸。好了，現在你還有一次機會，說吧。」

夜小蓮沒聽出來兩件事之前有什麼關係，她委屈的抿著嘴，閉口不言——你都不讓我問，我還能怎麼說？她只能眼巴巴的盯著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又無所謂的回過頭，肆意道：「你也不用說了。雖然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提問，但我很樂意幫別人解答疑惑。」

夜小蓮：「……」她算是明白了，沉默才是最好的選擇。

說完之後，紅衣女子忽然站立起來，雙腳往前邁出一步，一抹紅霞往懸崖下落去。

夜小蓮不明所以，剛想衝上去，眼前的世界忽然變幻了起來，景色如跑馬燈閃，一一替換，一種時空變換的感覺拉扯著她的**，然後她現自己正站在石砌的台階上。

夜小蓮打量左右，現自己又回到了草原上，三座廟宇前，之前的傳承之地就是最右邊的廟宇。

「你們這一血脈原本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存愛去恨，二是存恨去愛。不過，這兩條道都是將生命斬落一部分，難以善終。後來你們一族誕生了一個天才，他將兩道融合了起來……也就是這中間廟宇的傳承！你進去吧。」紅衣女子遙遙一指后說道。

「可是笑哥哥他……」夜小蓮想說，笑哥哥現在還不知道去哪了，他怕自己又說錯話，乾脆就只開了個頭。

「血脈的副作用分離了你的愛和恨，變成了現在極端的愛，就好像迅燃燒的薪火，結局就是在激情中化為一堆灰燼！等你融合愛和恨以後，才能找到長久之道。」

夜小蓮還想說些什麼，但一想到『長久之道』四個字，最終還是決然的點了點頭，抬步向中間的廟宇走去。

夜小蓮消失在門口后，紅衣女子忽然望向側邊，那裡空間扭動，走出一大一小，兩個靚麗的身影來。

大的是一個同樣雙十年華的女子，一身淡白色宮裝的女子，她散著一股淡雅出塵的氣質，神色同樣清冷，如飄飄降落的仙女。

小的是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最多十一二歲，粉嫩的臉頰如鮮花花瓣一樣嬌嫩欲滴，一雙瞳孔清晰明亮，煞是可愛。

「見過明尊。」宮裝女子低身見禮，語氣清冷，言辭正式，小女孩俏臉上則是略顯遲疑，沒有動作。

「明天神惜君，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紅衣女子輕微點頭，算是回禮。

然後她又審視的目光望向一旁的小女孩，肆意的上下打量了起來。

「爭奪六道排名之時，小女子曾遠遠見過明尊一面。這是小妹，她常年處於輪迴，不諳世事，還望明尊見諒。」惜君語氣平淡的回道，她的聲音很好聽，優雅清脆，幾乎達到了悅耳銘心的程度。

「你小妹？那她就是幻天神惜雨，你們船長就是借用她的道建立了輪迴吧。」紅衣女子略微驚訝，神色變得饒有興緻起來。

叫做惜雨的小女孩依舊未開口，一雙明亮的雙眸緊緊的盯著紅衣女子，帶著警惕之意。

「小雨，沒關係的，明尊只是在這裡跟兩個凡人玩雙面間諜的遊戲，並不是真的針對阿笑。」惜君憐愛的撫摸著惜雨的頭，輕聲說道，後者聞言，緊張的神色漸漸鬆弛了下來。

紅衣女子聞言，知道對方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她冷艷一笑，肆意道：「我當然不會針對他，我跟他可是簽訂過互補干涉協議的。但是，他被那個誰的魔羅迦耶咬了一口，這就不關本座的事了。」

說到這裡，紅衣女子的表情難得的露出一絲狡詐之色，意味深長說道：「我不會對他出手，但如果他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了。」

「如此就謝過明尊了，我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小雨，我們走吧。」

惜君來的快，走得也快，她似乎只為得到這個承諾，然後她低頭告別，拉著惜雨轉身離去。

「等等。」紅衣女子忽然叫住了兩人，道：「那群老傢伙研究滅道光幾個紀元，也沒弄出個所以然來。你有秘訣能煉成不如告訴我，讓我厄塔也弄一個！另外，我最不喜歡別人欺騙我。」

紅衣女子毫不掩飾自己威脅的意圖，她要讓對方知道，既然敢幹涉她做事，事後就必須留下沉重的代價。

紅衣女子話語一出，惜雨的一張小臉頓時又緊張了起來，一雙明眸更是充滿敵意，惜君用手輕輕的安撫著她，自始至終神色淡然冷清。

「我曾經待過的地方很黑，很冷，連最炙熱的火焰都無法被看到和感受到，我如果不自己變成光，就無法溫暖自己和照亮方向。並沒有什麼秘訣，無非只是想要在絕望創造出一絲希望。」

一語雙關！

……

……

天空笑說了很多話，該說的，不該說的，想說的，不想說的，全都說了出去，然後他感覺身體好疲憊，恰好枕頭又很軟，於是雙眼一閉，再次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笑終於蘇醒了過來，他眼眸微張，現外面還很黑，似乎天還沒亮，於是他伸手想挪一挪枕頭，繼續睡。

這一挪就感覺不對了，枕頭很軟，但出奇的重，就好像被什麼固定了。

他心下奇怪，手隨著枕頭摸去，柔軟舒適的觸感傳來，天空笑忽然一個激靈，坐起身來。

天空笑這才現，自己枕著的居然是一個女子的大腿，那女子赫然是『老道』。

勞資倚靠在洞窟的牆壁上，也在酣睡。

不知是天空笑的撫摸還是起身驚到了老道，她睫毛微顫，終於也清醒了過來，與天空笑四目相對。

天空笑為了化解尷尬，急忙揉眼睛，假裝自己才剛睡醒，不知道當前什麼狀況。

「別，師弟你要再哭一場，我就真的折騰不起了……」『老道』見狀，大驚失色的阻止道。

天空笑的臉刷的一下就紅，點點回憶也逐漸浮上心頭，一想到自己依偎在『老道』身上痛哭流涕的樣子……卧槽，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道』似乎也察覺自己說錯了話，訕訕的閉上了嘴。

當時天空笑像孩子一樣又處於迷糊狀態，她還不覺得有什麼，此刻一回想起來，她也是臉頰緋紅，跟天空笑一樣，有點羞於見人的感覺。

就這樣，場面詭異又旖旎的沉默了下來。

「咕嚕……咕嚕……」

也不知是誰的肚子第一個抗議了起來，然後就好像得到起義的信號，兩人的肚子接連響個不停。

「額，師姐你在這等我，我去找點吃的來。」最終還是天空笑先開口了，然後起身。

「我和你一起去吧。」『老道』說著也要起身，但她只動了一下，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全身都傳來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七星燈狀態下，身體沒了束縛，體能越了平時的極限，但也意味著沒有『度』的把握，傷了全身筋骨。

天空笑不太明白，以為是自己長久枕著她的大腿，導致血液不通，壞了肌肉，有些過意不去的說道：「師姐你在這等我就好，就讓我去吧。」

那柔軟舒適的觸感又浮上天空笑心頭，讓他尷尬的有點想逃離這裡。

老道知道自己短時間最好不要亂動，也沒有推遲，只是叮囑道：「小心一點。」

天空笑點了下頭，然後走出山洞，急忙打量四周。

然後他現，原來並不是天黑了，而是他們此刻正處於地底，一道巨大峽谷貫穿而過。

魔之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