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琴聲如述天地醉

「怎麼奇怪？」天空笑捏了捏手心，有些緊張。

「小人一個夥計住在夜大人附近，據他說，夜大人以前除了出任務，極少出門。但自從這次遠征回來，夜大人幾乎天天出門，而且據他說……」

元重停頓了一下，看了眼天空笑的臉色，似有些猶豫。

「說什麼？」

「是。」元重點頭，繼續說道：「據他說，夜大人似乎每天都去了人王府。」

「人王府？」天空笑訝然。

『黎明』傳聞中有兩位領級的人物，其中之一就是人王，人王具體叫什麼，天空笑不知道，也沒有見過本人。

據說這位神秘人王統領了『黎明』一百多年，是至少都是活了兩百年以上的老怪物。

「人王？」天空笑思索中又重複了一遍。

自己被執法隊追殺，該不會就和這位神秘人王有關係吧？

執法隊是黎明的核心部隊之一，能隨意調動的人不多，更別說做出刺殺人類法士，這種的『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人王毫無疑問就能做到。

天空笑心中突然想到一個最狗血的版本，該不會吧……

「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天空笑臉色一陣陰晴不定，隨口說道。

「是，神使大人當初是讓小人調查對夜大人不利的人。這件事是夜大人的私事，小人原本也沒打算說出來，但就在一個月前，夜大人搬家了，搬到了人王府，雖然從場面上來看，夜大人是自願的，但個中緣由，小人卻是不知，所以小人就多嘴了些……」

天空笑聞言，腦袋頓時就嗡的一聲，完全懵了，小蓮搬到人王府……為什麼？她為什麼不等自己回來？是自願的還是被脅迫的？

……

……

「早些回來，我就在家等你。」

「放心，兩年期限一到，我就會回來！我會帶著蓮花種子一起回來，讓她盛開在這我們屋前的池塘里。」

「我就要你安全的回來……」

……

……

我安全的回來了，但你為什麼會住到了人王府？

可惜我沒有帶回來蓮花的種子。

我找遍了所以能找的地方，甚至下人重金去找商隊打探消息。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原本想，等以後有空我們一起去尋找，可是……你等不了？還是單純被脅迫的？

若是脅迫的，別說是『人王』，就是與神為敵，我也絕對會救你出來……

「遠征……又是遠征！」夜小蓮是遠征之後才變得異常的。

已經連續多次聽到這個詞，天空笑本能有一絲不好的預感，似乎因為這場遠征，很多事情被『悄然』改變！

遠徵到底生了什麼？

天空笑站了起來，思緒非常亂，這種讓人討厭又有些窒息的感覺和五年前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急忙問道：「讓你找的那兩個人，有線索嗎？」

「這件事就更詭異了。小人到千葉城后，找了幾個絕對信得過，人又機靈的手下，給他們畫像，讓他們到底層暗訪夜查。一年多都沒有什麼線索。但就在三天前，小人正詢問著事時，賬本上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說話的同時，元重取出一張有些黃的紙片，明顯是從什麼上面撕下來的，上面寫到：「君雨共好，請君勿念。」

字像是刻出來的，無法辨別字跡。

「君雨共好，請君勿念。君姐姐和小雨……」

天空笑臉色一陣驚疑不定，怎麼回事？這是誰留下的字句？不應該是君姐姐和小雨她們本人，不然她們為什麼不親自對自己說。

那留下這句話的人是誰？又有什麼目的？還是說君姐姐和小雨都被這個神秘人抓走了？

字句是三天前留下的，與自己這幾天的遭遇有沒有什麼關係？又或者說與人王有沒有關係？

但是，這句話中似乎又不帶有任何敵意，反而是一陣關心的態度，欲殺自己的人王沒可能這麼做。

那麼，這人到底是誰？

再然後，就是這人是如何知道自己與元重的關係？

「小人該死，泄露了大人的信息……」元重告罪道。

「無妨，這件事已經不是你所能掌控的了。」天空笑隱約感覺這背後有一個未知的強者在推動著什麼。

天空笑忽又繼續說道：「出了這扇門，你就再也不要聯繫我，也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認識我，否則你生死難測。」

「小人明白。大人也要多加小心，最近千葉城的氣氛很是不對。」

「怎麼不對？」天空笑詫異，元重一個普通人都能察覺到千葉城的氣氛？千葉城的氣氛向來都只流傳在法士中間。

元重解釋道：「小人做的餐飲生意，最近幾個月，小人現有人在暗中囤積糧食。小人有心調查下，現糧食都進了一些法士的家門，其中就包括人王府。就好像即將大難來臨一樣。」

囤積糧食，他們想幹什麼？千葉城自古就是人類的領地，絕不缺糧食。

天空笑是法士，知道的比元重多，即便大難來臨，法士也沒必要囤積糧食。

法士幾天都不需要吃一頓，以氣養氣，比使用五穀雜糧更有利於修鍊。

而法士的家人自有『黎明』照顧。

『黎明』甚至設置有法士家人專用的避難所，這樣才能讓法士專心賣命。

所以不管怎麼想，法士都不該為糧食擔心。

除非……他們要走，而且是必須是稱得上『遷徙』的走，糧食是以後人生地不熟時，作為根基的救命之物。

天空笑突然想起，在青石城，那個寸頭大漢曾告訴婦人『這次若成功，我們就再也不用回來了……』

天空笑當時詫異，作為法士的他們，有什麼可能性再也不用回到千葉城。

天空笑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但仔細一想，又似乎毫無頭緒。

……

……

在一處亭台樓閣之上，有佳人在素手彈琴。

琴聲如流水潺潺，空谷悠揚，悅耳銘心。高低起伏之間，蕩氣迴腸，如泣如述，彷彿溪渠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過往逝去生命。真情切切，琴聲似在為逝者鳴。

突然，只見玉手流轉一撥，琴聲陡然成急切，如珠墜玉盤，如雨打芭蕉，似千軍萬馬皆我敵衝鋒而來。但玉盤承珠，芭蕉沐雨，如馨石不移，怡然不懼。

琴聲不斷攀爬輾轉，一山更比一山高，山山欲與天比高。就在陡峭迭嶂似無窮盡之時，琴聲忽得一頓，驀然回，空谷依舊生幽蘭，初心不改！

其意境之深遠，就彷彿琴聲的主人經歷了世間所有的滄桑，踏遍了所有的天堂和地獄，忽又重新推開了一扇門，那裡不知是天堂還是地獄，又或無所謂天堂地獄，她微笑喃喃：「我……回來了。」

彈琴的是一個堅韌如馨石的女人，更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古樸的七弦琴旁，琴聲浴耳，枕臂而睡的一個小女孩有些朦朧的抬起頭，表情欣喜、懷念的說道：「君姐姐，他進城了。」

琴聲戛然而止，只剩泛音回蕩。

「這一天，我們等了太久了。」

聲音悅耳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