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飛鳶泛月碧空時·三十三

263.飛鳶泛月碧空時·三十三

沈夜得知蕭昊好不容易找來的那個能夠給流月城帶來希望的人,竟然是一隻胖嘟嘟的貓咪,心情很是複雜。

可能的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罷。

流月城中大部分族人都已遷往下界,留下的只有以沈夜為首的幾位高階祭司,如今找到了長琴,那麼龍兵嶼的那些族人假以時日也能夠得到治療。加上七夜一盞燈的生長特性,龍兵嶼清氣濃度遠高於周遭環境,再配合蕭昊不久后就能完工的過濾濁氣的偃甲設施,對於在那裡繁衍生息的人們來說,以後應當會少些痛苦折磨,多些歡喜和樂。

該跟礪罌算總賬了。

蕭昊告訴沈夜,昭明重塑之時必定引來伏羲矚目,他們時間不多,必須一擊即中。

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

蕭昊看到石之軒擦拭著周流星位的劍身,問道:「怎麼,之軒也想活動筋骨嗎?」

石之軒淡笑著看了看他,「防患於未然。」

蕭昊微微一怔,又想起自己當日在太璣的空間里看到的東西,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說……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曾以為自己應是個好人,可好人又怎會平白犧牲無辜的人來達到目的?怎會對昔日的好友出手?

若說是個惡人,他又做不到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甚至往往憑著胸中一腔熱血莫名其妙就成了正義之士。

明明也不再相信天真的純善,也不再畏懼殺人,卻總做不到作壁上觀,獨善其身。

矛盾。

石之軒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才回道:「阿昊就是阿昊。」

蕭昊無奈道:「你這回答可太敷衍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石之軒搖了搖頭:「並不是敷衍。」他放下劍,站起身道:「你並非不顧是非正邪之人,或許你可以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你在意自己內心的看法。阿昊會問這個問題,是因為你現在所做的事,並不能被自己的心原諒。但我覺得,只要你認為應該如此,那就去做。」

蕭昊困惑道:「難道明知是有損道義之事,也不回頭嗎?」

石之軒笑道:「道義與生存,本就如同魚與熊掌,難有兩全時。世間庸庸碌碌之人何其多,能解你所思所想者又何其少,無論是不解、憎惡、罵名乃至內心的責問,其實應該做的只有兩件事:接受這些聲音中的指正,補足劣處;然後不要因為這些外物,而否定自己的『道』。」

他將周流星位入鞘,負在背上,神色溫柔而又真誠:「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阿昊並未觸犯心中的戒尺,你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你在我眼中,依舊還是那個君子。規則並不普適於所有境況,世間又怎能事事都如你所願。若覺得牽累了無辜,就去贖罪;若欠了別人的債,就去清還;若真罪孽深重,自有天理果報,我認識的阿昊,從來不畏懼承擔和負責。」

蕭昊一時咋舌,許久才展顏笑道:「……你真是把我老臉都說紅了。」

也對,質疑也好愧疚也罷,唯獨不能軟弱。

早就做好了償還的準備,現在卻在這裡憂慮個什麼。

石之軒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不管阿昊做任何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

「轟——」地一聲,城中震蕩起來,蕭昊面色微變,看向了屋外。正道好像攻了進來,城中到處是四處奔走的祭司們,面上都帶著凝重嚴肅的表情。

禺期帶走的那部分劍心,即便並不算多,卻也足夠破開伏羲結界。

來得可真快啊。

蕭昊扛起了千機匣,快步往寂靜之間趕去。「你去找瞳!他的鳳凰蠱能令血肉復生,不管用強還是什麼辦法,務必給華月他們全種上。城中見過你的只有瞳和阿夜,你混在攻進來的那些修仙者里行事即可。」

石之軒點了點頭,毫不耽擱:「萬事小心。」

蕭昊的飛鳶在身後張開,無聲一躍已遠行數十尺。

寂靜之間是流月城核心所在,也是矩木根系生髮的地方,沈夜站在這裡,凝視著沉睡中的滄溟,腳邊是擔憂看著伏羲結界破口的長琴。

礪罌在他身後的空中漂浮著,魔氣翻滾,發出陣陣呵呵怪笑:「外人都打到家門口了,大祭司還能如此淡定。」

沈夜看都未看他一眼,漠然道:「一群螻蟻罷了。」

礪罌故意道:「流月城中還有三成居民未感染魔氣,大祭司就不關心他們的死活?」

「三成?」沈夜低笑一聲,拂袖道:「已魔化的肉傀儡,死了便死了。」

礪罌的怪笑猛地一變:「你說什麼?!」

鋪天蓋地的昭明劍氣忽然席捲了整個寂靜之間,礪罌慘叫一聲,未及反應,周遭就已被蕭昊的心劍劍意全方位包裹起來。與此同時,那些被改造過的下界的矩木枝中留下的機關也瞬間發動,啟動了自我銷毀功能,礪罌頓時失去了來自下界的魔力供給,氣得整隻魔都變了形。

蕭昊一手接過沈夜丟來的昭明劍身,另一手舉著千機匣,銀色的面具泛著冰冷的光,「抓到你了。」

「!」礪罌被牢牢鎖定在劍氣之中,怒吼道:「又是你!!」

蕭昊自上次跟礪罌交手,就掌握了對付他的一些門道,他架起重弩,分神將劍氣都裹在刃尖上,「閣下大限已至,速速領死。」

礪罌咆哮起來,瘋狂攻擊著困住他的那些劍氣,卻又不敢拿核心去觸碰。昭明能切斷一切靈力,阻斷法力聯結,對於他這種全身都由靈力構成的軀體來說,大大不利。

「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就憑你?!呵呵呵……」礪罌周身的黑氣漲開了好幾尺,蕭昊眉頭微皺,不得不將裹住他的劍氣跟著控制漲開,死死頂住那些魔氣。

長琴在一旁急得團團轉,不知該如何幫他,只好去拱沈夜的腿。

蕭昊緩緩呼吸,將先前取得的劍心盡數投入昭明劍身中,再以自己的劍氣引導將劍心拼合,同時操控這麼多道劍意已經突破了他的極限,額上都沁出汗來。

先將礪罌的大半靈力用昭明絞碎,待他不得不動用與沈曦的契約,就可成事了……蕭昊冷靜想著,重弩不斷吐出攻擊,阻止礪罌進一步的行動,昭明在他手中爆發出強烈而耀眼的光。

蕭昊抓緊了劍柄,靠己身靈力引導,強行令昭明同自己的偃甲身體在不斷的拆解和拼合中組裝,過程雖麻煩,但好在他早有準備。

燕雲一件件換掉身上的儒風,而提前預留好的槽位又可以完美地將昭明嵌合進去,他眼中精芒大盛,唇角勾起弧度:「……成了。」

礪罌在劍氣的牢籠中掙扎不休,厲聲喊道:「你們不可能得逞的!絕不可能——!」

蕭昊舉起千機匣,弓刃延伸出來的部分帶著熟悉的力量,闊別多年,他又一次和昭明融為一體。

劍靈歸位,果然還是結實的身體最好用。

蝕飢彈在炮口凝聚,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沿他們既定的道路進行著,蕭昊和沈夜都很滿意。

可就在這時,環繞著寂靜之間的偃甲牆忽然爆裂,蕭昊身形一震,險些亂了操控,急忙咬牙優先穩住困住礪罌的那些劍意。

偃甲牆中有他的靈力,這群小毛孩……炸什麼不好!

身後傳來樂無異等人的驚呼:「好可怕的劍氣!這裡是怎麼回事!」

沈夜立即站在了蕭昊身後,擋住趕來的他們。

樂無異震驚看著被鎖在空中的心魔,和矩木周圍瘋狂遊走的無形利刃,一時有些摸不清狀況:「那團黑漆漆的東西是什麼?這靈力……感覺真不舒服!」

沈夜眉頭緊鎖,十分不爽道:「本座不會讓你們此刻妨礙他。」

眼前綠光一閃,初七也站在了沈夜身側,做好了禦敵的架勢。

樂無異眼尖地看到在蕭昊旁邊團團轉的長琴,喊道:「肉包!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那裡危險,你快過來這邊!」

長琴果斷搖了搖頭,對著他們亂七八糟「喵」了半天,可除了禺期,沒人能聽懂他在說什麼。

蕭昊沒法分神,全力頂住礪罌的反抗,將方才偃甲牆被破壞的反噬之力強壓下去,重新努力讀條起蝕飢彈。

「沈夜,我不想與你為敵,流月城之事我們多少已經了解,也知道下界的斷魂草會突然衰弱定與你們有關。流月城苦苦在心魔面前周旋百年,不就是為了除掉他們嗎!你們既非同一陣營,為何還要護著他們!」

沈夜眼睛眯了起來,問道:「非同一陣營?你在說什麼?」

聞人羽道:「我們已從天墉城的消息中弄明白了來龍去脈,若你擔心牽累流月城百姓,大可不必!我們此行就是為了對付那個邪王,不會同你們動手的!」

「不錯!邪王蠱惑昭明劍靈,潛入流月城,還同心魔勾結禍亂人間,都是為了對付天道,流月城已做得夠多了,不需要再潛伏做他們的棋子!」

「……」沈夜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身後的蕭昊,卻只看到對方勉力支撐的背影,強忍著滿腹的疑問道:「邪王?流月城中從未有過此人!」

樂無異沒好氣地握著晗光,急道:「你們一個個怎麼都在為他掩護!如今天下誰不知道,邪王渡劫失敗想要報復天道,不惜生靈塗炭也要引得三界大亂!」

「……」蕭昊差點沒有一口老血噴在千機匣上,但根本無力分神的他,只能默默在一旁聽著。

夏夷則上前接道:「就連紫胤前輩都確認了邪王渡劫失敗的事情,諸位何苦再繼續被他利用!」

蕭昊這時方才回過味兒來,天墉城的消息……紫胤……石之軒渡劫……

若非此時不得不專心對付礪罌,他恨不得衝上去晃著他們的肩膀高喊一聲:你們他媽的仇恨拉錯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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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王的自我修養[綜+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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