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沒事。」既然自己不打算追問，慕容瑾也就沒打算讓岳霖然繼續問下去。這裏面的事情算不得複雜,可也不必將霖然牽扯進來。搖搖頭,慕容瑾出言安撫道。

就算慕容瑾這樣說了,岳霖然仍是覺得很有點問題。可是面對慕容瑾和齊修遠的風淡雲輕，一副大驚小怪的他反倒變成了另類,委實惱人。

「行了行了,我不說了。」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岳霖然擺擺手,自暴自棄道,「你們這些聰明人的腦子，我是理解不來,也跟不上。反正要是有什麼事情我能幫得上忙，你們就只管開口吩咐好了。我別的不行,也就只能噹噹小兵了。」

「放心。真需要岳大人幫忙的時候,想必慕容將軍也是決計不會含糊的。」其實氣氛真的沒有那麼凝重,不過很明顯，岳霖然被嚇到了。齊修遠努努嘴，學着慕容瑾之前的做法,開始不負責任的甩鍋。

本來么,話題確實是他開的頭,可慕容瑾卻是後續的執行者。是慕容瑾一而再的提問，才把話題和事情轉為了明朗。那麼,就怪不得岳霖然會聽懂,也會受到震懾和驚嚇了。

此般想着,齊修遠便沒什麼負擔的將事情推給了慕容瑾去解釋。至於他自己，委實顯得淡定又從容。

慕容瑾看向齊修遠的眼神明顯帶上了那麼一絲譴責，不過更多的，還是滿滿的無奈。

好吧，既然是他的親事，他姑且也就認了。

微微點點頭，慕容瑾也沒再含糊，朝着岳霖然默許了此事。

得了慕容瑾的肯定回復，岳霖然也不再多想。攤攤手，真的不準備再跟着轉腦子了。反正，就算他拚命的轉，也委實轉不過齊修遠和慕容瑾。與其費腦子為難自己，還不如放寬心不管了。

岳霖然這邊才剛想說他不管了，齊修遠在他和慕容瑾起身告辭的時候，就出了主意。而且，是算不得小的主意。

無聲搖搖頭，岳霖然二話不說，腳下很是誠實的走向了皇宮。

皇宮裏，對於岳霖然的到來，四公主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是慕容將軍讓表哥來的？」比起長公主，四公主的脾氣要更好，也委實堪稱溫和。

「表妹聰慧。」苦笑着摸了摸腦袋，岳霖然本人也覺得挺尷尬的。不過，再尷尬他也還是來了。其他的，也就不必多說了。

「我本就猜到，慕容將軍肯定是不會情願答應這門親事。只不過，我一直拿不準表哥到來的早晚。而今終於見到表哥，我反而能夠安下心了。」跟慕容瑾不同，四公主其實挺感激聖上的賜婚，也很期待能夠嫁給慕容瑾。

不過同時，她也很清楚，只怕慕容瑾並不會願意迎娶她……

是以，打從知曉賜婚一事，四公主就一直很忐忑的在等待着岳霖然的到來。於她而言，晚來不如早來。確定知曉了慕容瑾的意願，她反而一塊大石從心裏落下，安定了。

說實話，在來找四公主的路上，岳霖然還一直在亂七八糟的想着見到四公主之後，到底要怎樣說才更合適。

他甚至都做好了得罪四公主的準備，亦或者以後都會被四公主嫉恨的可能性。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四公主比他們預想的都更要聰慧，也更加的乾脆利落。

「我是這樣想的。」岳霖然不說話，四公主也不奇怪，只是繼續說道，「如若賜婚勢在必行，我可以全力配合慕容將軍的一切計劃。當然，如若慕容將軍有法子勸父皇收回聖旨，我也悉聽尊便。是以，表哥盡可轉告慕容將軍，請他放心。我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困擾，也不會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就肆意妄為，給慕容將軍施加絲毫壓力。」

四公主越是此般說，岳霖然越發愧疚。眨眨眼，好半天才整理好思緒，試圖為慕容瑾解釋道：「那個，表妹你可能有所誤會。阿瑾他並非……」

「表哥無需多言。」徑自打斷岳霖然的話語，四公主笑的極為善解人意，「本也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大家心裏都明白。慕容將軍究竟是否心悅於我，又是否情願應下這次的賜婚，你我都心知肚明。是以，我都懂的。」

好吧，對上四公主如此態度，岳霖然即便是再多的解釋，也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頓了頓，岳霖然索性也不再打其他幌子，認真的轉告了他的真實來意：「我就是奉命過來確認一下表妹對於這件事的態度。不過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再開口問了。」

果然是為了這事。四公主心下滑過一抹酸楚，卻還是點了點頭：「嗯。」

「那麼姑姑那邊，還請表妹多幫阿瑾美言幾句。萬萬不要因為此事，讓姑姑記恨上阿瑾。阿瑾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只是不想耽誤你的後半輩子。」既然已經把事情說開，岳霖然的語速也變得正常起來，直言道。

「這也是慕容將軍的原話？」詫異的看向岳霖然，四公主確定道。

「怎麼可能？」失笑的看着四公主，岳霖然亦是沒有躲閃，實話實說，「這些都是我的原話，阿瑾沒有這樣說過。」

她就說么！四公主跟着頜首，不再多言。

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反而是岳霖然開始有些不安。不確定的朝着四公主看了又看，他是真的有些想不通，他是不是又遺漏掉了什麼。

「表妹，你沒事吧？」憋了好半天，岳霖然也就只憋出了這麼一句關懷的話來。

「表哥覺得，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四公主原本不想承認的，然而話到了嘴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突然就又忍不住道出了心裏的委屈，「本來我是很歡喜能夠被賜婚給慕容將軍的。不過而今看來，似乎要變成空歡喜一場了。」

並不是很意外的回答，卻還是有些殘忍。岳霖然登時就低下頭，沒了聲音。

好吧，怪他多嘴，不該問的。或者說，他應該換個問話的方式，而不應該此般直截了當，半點情面和餘地都不為四公主留。

四公主倒是沒有岳霖然想的那般脆弱。深吸一口氣，在不小心透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情緒后，四公主又很快的收拾好情緒，恢復了儀態：「我沒事，表哥不用擔心。母妃那裏，我也會代為去說的。煩請表哥轉告慕容將軍，無需介懷此事。」

不得不說，要是四公主如長公主那般胡攪蠻纏，又恁地討厭，岳霖然早就甩袖走人了。但是，偏偏四公主並不是那般乖張的性子。乃至於岳霖然好半天都擠不出一句不好聽的話來。

說到底，在這整件事中，四公主也並未做錯什麼。反而是慕容瑾，似乎頗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感覺？

試問能夠迎娶皇家公主，哪裏不是一件尊顯的事情？換了其他人，只怕早就感恩戴德，滿心歡喜和期待了。也就慕容瑾，不但不歡喜，還打算兵行險招，退掉這次的賜婚。

哦是了，不光是慕容瑾，前面還有一個齊修遠做了非常不好的典範和例子。這不，就有了後面想要效仿的人。

岳霖然離開皇宮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虛。總覺得他好像做錯了什麼，使得他半點也沒有生出高興的情緒。直到見到慕容瑾，也是耷拉着頭很是鬱結的神情。

「怎麼？四公主那邊不同意咱們的提議？」依舊是在狀元府，齊修遠的書房內，慕容瑾正翻閱著齊修遠的藏書，順口問道。

並不是什麼意外的情況，倘若四公主大發雷霆，慕容瑾也是願意承受的。

「沒。表妹她很好說話。我這邊還沒開口，表妹就答應幫忙了。」喪氣的坐在椅子上，岳霖然的話里不免就帶上了些許埋怨。看向慕容瑾的眼神，也變成了看負心漢的目光。

一看岳霖然就知道是被策反了，慕容瑾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怎麼？回心轉意了？覺得我應該乖乖娶四公主？」

「才不！你又不喜歡我表妹，怎麼可以讓我表妹嫁給你？萬一日後你對我表妹不好，我表妹不得整日以淚洗面，甚至鬱鬱寡歡？」無需多說，岳霖然的態度已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將慕容瑾這位好兄弟拋開至一旁了。

「我感興趣的是，四公主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令你的態度轉變的如此快，而且還甚為明顯？」不得不承認的是，慕容瑾對這位從未有過交集的四公主生出了些許的好奇。

「表妹她什麼也沒說。」提到四公主的態度，岳霖然忍不住有些憤憤然，「可就是因為表妹什麼也沒說，我才更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阿瑾，為了你，我這是把自己的良心生生藏起來，不敢見人了啊！」長嘆一聲，岳霖然唏噓道。

岳霖然是真的很在意今日的所作所為，連帶本是事不關己的齊修遠都望了過來：「那位四公主什麼也沒說，還能讓岳大人愧疚萬千，果然是高人。」

「什麼高人？表妹就是一單純小姑娘，她只是不想讓阿瑾為難，所以才答應了我這位壞表哥的過分提議。還答應去姑姑那裏幫阿瑾說好話，務必不讓姑姑遷怒阿瑾。表妹還說了，讓阿瑾不要覺得困擾，她雖是公主，卻一定不會肆意妄為，對阿瑾施壓……」岳霖然越說越覺得自己今日的舉動太過分，直起身子梗著脖子瞅向了齊修遠和慕容瑾。

就是這兩個壞人攛掇他進的皇宮。要不是這兩人出的主意和點子，他是不會去找表妹的。

同時被定義為「壞人」的齊修遠和慕容瑾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濃濃的趣味。

「慕容將軍不若親自去跟那位四公主談談？也或許對方真的會是慕容將軍的命定之人？如若真是這樣，我們倒也不必費心籌劃了。」帶着些許打趣的意味，齊修遠提議道。

慕容瑾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變。然而這個坑是自家好兄弟給他挖的，他也只能認了。

「齊大人切勿妄言。四公主乃千金之軀，在下委實高攀不起。」慕容瑾此般說話的時候，眼神就一而再掃向了岳霖然，示意岳霖然不準多言。

只不過，岳霖然眼下正值深深的自責之中，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也就沒能及時意會到慕容瑾眼神中的深意，反而還順着齊修遠的話極為誠懇的點了點頭：「不然阿瑾你再考慮考慮？我表妹真的很好的，你相信我。」

從「四公主」變成「我表妹」，岳霖然的態度無疑是鐵證。偏生，他自己還不自知。

慕容瑾差點沒被岳霖然的話給噎住。他們之前不還在很嚴重的商議此事，連新君主這般嚴重的問題都談上了？怎麼這會兒變得如此快，他又必須得好好考慮迎娶四公主的事宜了？

「霖然，冷靜點。」搖搖頭，慕容瑾鄭重其事的提醒道。

岳霖然還真就沒辦法冷靜。亦或者說，他覺得此刻的自己丁點也不激動。反之，他很冷靜的。

撇撇嘴，岳霖然輕哼一聲，這便是在表達對慕容瑾的不滿了。

慕容瑾也是徹底無語。擺擺手，朝着齊修遠投去了求助的眼神。這事還是交給更加能幹的人來解決吧！

齊修遠攤攤手，本是想當甩手掌柜。無奈伴隨着慕容瑾看過來的眼神，岳霖然也開始賣力拉他當同盟。

「齊狀元是不是也覺得我表妹很好？我就說嘛，我表妹人又善解人意，長得還柔美秀麗，哪裏不好了？也就阿瑾太不省心，怎麼說都不聽勸。齊狀元你也幫忙說說他，看他還能怎麼辯解和反駁！」比起慕容瑾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眼神，岳霖然可謂聲情並茂，有理有據，格外的正直又坦然。

說實話，單說兩人的表現，齊修遠是站在岳霖然這一邊的。

不過，追究此事的前因後果，齊修遠搖搖頭，還是淡定的拒絕了岳霖然的求助：「我還是覺得，理應慕容大人親自去找四公主談談。究竟是好是壞，慕容大人才是最終做決定的人，而非我跟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