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臉色陰沉,樂天雙手的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他抬眸冷淡地看了江文溪一眼,然後轉向身旁的沈先非:「有沒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問題,只是活頁夾鬆了。」沈先非將樣本資料夾合上,望了一眼一旁在瑟瑟發抖的女孩,然後拍了拍樂天的背,「你還是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我自己打車回去,有什麼問題我電話你。」

「嗯。」樂天輕應了一聲。

沈先非走了之後,樂天眉心深鎖,轉身直視身後的江文溪,一言不發。

江文溪低垂著頭,整張臉漲得通紅,想了想,她決定還是要解釋一下,她真的不是有意把樣本弄丟的。她抬起頭剛想開口,卻被冰冷的語調嚇住了:「誰讓你送樣本下來的?!」

江文溪本來想說呂菲,但轉念,覺得這時候不應該扮小人背後捅人家,所以,她選擇了一言不發,雙眸為難地看著白髮魔男。

下一秒,白髮魔男薄薄的嘴唇便吐出她最不想聽到的話:「上去!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是叫她捲鋪蓋走人?!

她瞪大了雙眼,目光急切地看著他。

那個,這份工作,她才做了一個多月,而且被他硬說欠他好幾千塊,如果連這份每月任人剝削的工作都丟了,她拿什麼還錢?就算不用腦子想的,她也可以預想到今後的日子會有多凄慘。上次在飯店被他強吻,她都沒膽說要辭職,因為她沒節操地不想以後天天喝稀飯啃饅頭,

她抓了抓頭髮,嘴唇微顫,急道:「樂……樂總,你聽我解釋——」

樂天面色冷淡,沉聲怒道:「解釋什麼?解釋你上班時間不務正業,幫人家抓賊?!」

「幫人家抓賊?!」江文溪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她平時連只耗子都不敢抓,怎麼可能幫人家抓賊?雖然她是激進一代的熱血青年,而且很想幫人家抓賊,但是以她大學期間一百米跑二十幾秒的龜速,外加軟弱無能的性格,這種見義勇為幫人家抓賊的事絕對不是她能去做的,那樣就太抬舉她了,「樂……樂總,我想你一定誤會了,我最多只是去看人家抓賊……」

江文溪的解釋讓樂天不由得眯起眼審視她,在她的臉上,他只看到了惶恐、疑惑、迷茫。她跟他說,她在看人家抓賊?是他睜眼瞎?還是她睜眼說瞎話?敢情是嫌他最近日子過得太悶,專門說笑話來給他聽了。若不是他親眼看到她將那個男的抓住的全過程,他真以為自己是睜眼瞎。擺在眼前的事實,她都可以撒謊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知道我上班時間看人家抓賊不對……」江文溪留意到樂天嘴角之處那若有若無的諷笑之意,語無倫次地硬著頭皮請求,「樂總,那套衣服的錢我還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衣服?上次他給了她很好的機會可以不用再扣工資,她十分有骨氣的寧可甩他一耳光都拒絕賠償,今天,同樣為了錢,她卻開口要把錢還他,只為再給她一次機會。

這女人究竟在算計什麼?

他諷笑望著一臉不知所措的江文溪,漸漸地,嘴角的笑容從他線條冷硬的臉上隱去。他從沒有像現在這般生氣,除了在酒吧她吐了他一身的那晚。眼眸之中驀地閃出精芒,毫不留情的撂下冰冷的話語:「上去!收拾東西。我不想說三次。」

江文溪靜靜地立在車前一動不動,委屈的痛楚掠上胸口,一陣酸澀直向上涌,咬著牙,快步向公司大門走去。

出了電梯,江文溪就看到呂菲站著前台似在等她。

呂菲一見到江文溪,劈頭就問:「江文溪,讓你送個樣本你怎麼也能出亂子?」

面對盛氣凌人的呂菲,江文溪懶懶地掀了掀眼睫,生平一次,她不想理任何人。按照白髮魔男的意思,她在收拾東西,捲鋪蓋走人。

呂菲看到江文溪這種愛理不理的樣子就火冒三丈,憑什麼這個又蠢又笨的女人只是下去送一個樣本就能被調到總部,而她卻被樂總狠狠地訓了。

呂菲越想越氣:「你到底和樂總亂說了什麼?」

江文溪聽到這尖銳的質問,不禁皺起了眉頭,她不喜歡聽噪音。停下手中的動作,她抬眸木然地望著呂菲,淡淡地回道:「樂總就在樓下,你自己下樓去問他好了。」

「你——」

沒搭理呂菲,江文溪收拾好東西,往電梯口走去。

「你神氣什麼?看你調到集團總部能神氣多久。」

關上電梯的那一剎,江文溪聽到呂菲尖酸的語調,一臉莫明,明明被炒了,卻還以為她調走了。也許離開這裡是對的,不用每天看這些三八的臉色。

背著包,江文溪邁出公司門,垂頭喪氣正打算往附近公交車站台走去,卻看見白髮魔男依在車前抽著煙,似在等人。

樂天看到江文溪出來,熄了指間的半隻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上車!」

江文溪一陣遲疑,怔怔地望著已坐進車內的白髮魔男,清俊側臉上的表情不似在玩笑。

「你還愣在那做什麼?叫你上車聽見沒有?!」樂天挑著眉看著江文溪,她能不能露出二種表情?

直到屁股挨著那真皮沙發座位,江文溪都不敢相信她真的就這樣坐了進來。

一次坐這種高檔的車子,她緊張地雙手雙腳都不知道要往哪放。

樂天淡淡地瞥了一眼,依舊是冷言冷語:「系好安全帶!」

江文溪依言,剛將安全帶扣上,車頭一轉便像飛了出去似的。

就算是這車子長得跟黑社會專用車一樣,但也沒必要這麼拼吧。人家過山車在軌道上行駛,那是沒有障礙物,這馬路上別說四隻輪的,就算是沒輪的都是到處亂躥的。還有,超速是要罰款,就算最少兩百塊,那也是錢啊……

飽受了十多分鐘視覺和精神的雙重催殘,江文溪在樂天的命令下,終於可以滾下車。如果不是面前還有個柱子可以撐著,讓她可以安神、壓驚、外帶喘兩口氣,她一定會「橫屍」這地下停車場。

她只不過是想保住飯碗,怎麼比中彩票還難?

「要不要找人抬你上去?」

聽到背後清冷的聲音,江文溪小聲嘰咕了一句:「不用了,我很有自知之明……」

當她抬起頭卻只看到他的背影,她深吸了一口氣,背著包,邁著發軟的兩條腿跟上前。進了電梯,她緊貼著電梯門,好似和他靠近了就會被電打似的。但由於她離電梯門太近了,電梯的門在合到一半,又開了。

樂天以為這女人會自覺地往後挪一挪,孰知電梯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最終他無法忍受地將她往後一拉,隔著她,伸手按了電梯的關門鍵。

雖然只是一剎那間的接觸,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江文溪聞到他身上散出的淡淡煙草味。僵直了身子,她的一張臉猶如潑了「雞血」一樣,一直延續到耳根。

望著眼前這個愣頭愣腦的女人,樂天盯著她紅紅的耳背,皺著眉頭。

真不知道她是單純,還是單蠢。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像她這樣腦筋轉不彎的女人還真是頭一回遇到。什麼聽話,什麼肯干,什麼嘴巴牢,還便宜?簡直是……比豬還要笨!

到底是他在折磨她,還是她在折磨他。

樂天冷冷地諷道:「沒乘過電梯?」

「雞血」在漫延……

背對著他,身後那無言的威力和壓迫感讓江文溪的頭皮陣陣發麻,心中不停念著「芝麻快開門」。

「叮」地一聲,將江文溪從苦海中解救出來。

當「江航集團」幾個燙金的銅牌大字跳入她的眼帘,讓她足足愣了好久,甚至忘了走出電梯。

「發什麼呆?!」樂天雙手從西裝褲口袋抽出,越過她,走出了電梯,徑直向辦公室走去。

從始至終,江文溪都覺得跟做一場夢似的,正如呂菲說的那樣,她狗屎運地被調到了集團總部總經辦,從原來一個小小的前台接待,一步登天,進了集團總部的總經辦,成為了「總經理特別助理」。

身為總助是件榮幸的事,但加上「特別」二字,在江文溪看來,意味深長。

難道真被李妍給說中了?她不禁開始懷疑白髮魔男是不是因為那個吻,真的打算和她有一腿?

這個「不可能事件」只在江文溪的腦中停留了不到三分鐘,便被無情的事實打破了。

看著眼前厚厚一疊資料,江文溪的額上開始滲出密密的細汗。

「把這幾樣產品的詳細資料按這個表格做一個匯總,明天開會要用。」說話的是一位戴眼鏡上了年紀卻非常有氣質的大姐。

樂天從領著她一進總經辦的門,便吩咐這位大姐「以後所有事都丟給她去做。」,停頓了一秒,補充一句「做不好就重做,直到做好為止。」,顯然後面這句話是對她說的。

江文溪翻了翻那幾份產品資料,除了她能從圖片看出來是裝飾材料之外,她完全不知道這幾份產品資料說得是什麼。她大學里主修的是會計,不是英文啊。還有這本,為什麼一定是繁體字?

江文溪痛苦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前輩,為難地擠了一句:「我能不能申請轉部門?財務部就好……」

「可以,只要你能把門上總經辦幾個字改成財務部三個字,我不反對。」姓嚴,單名一個素字,是樂天身邊最得力的助手。

嚴素,嚴肅?

沒想到中年大姐也這麼幽默,好會說冷笑話。

江文溪認命地垂頭繼續看資料,三分鐘之後再次抬頭,硬擠了一絲笑容:「那個……有沒有現代英漢字典?沒有的話,牛津字典也成。沒有?那好吧,我問百度大叔……」

嚴素嘴角不停地抽搐,盯著江文溪看了三秒鐘,俯身在電腦上點擊了幾下,調出一張表格列印出來,放在江文溪的面前說:「好吧,你今天就核對這張工程預算表上的數字,預算表上的工程量和定額單價,參照這張表上的,」嚴素將另一本厚重的文件夾丟在江文溪的面前,打開,手指並在其中一張表上敲了好幾下,「下班之前在電腦上修改好交給我。」

江文溪望著兩張表格,怔了有數秒。

灰土墊層?現澆構件圓鋼筋?水泥砂漿防滑坡道?這些都是什麼個概念……

不過無所謂了,如果真當會計了,什麼名字對會計來說都是一個樣。

嚴素看她面露驚詫之色,不由得跟著心中一緊,額上冒黑線:不是要調財務部嗎?這麼簡單的表格,難不成連加減乘除也不會算?幼稚園畢業?

「有問題嗎?」嚴素見她沉默了,忍不住問。

「哦,沒問題。」

「下班前能搞定?」

「能。」

嚴素得到了肯定的答覆,總算鬆了一口氣,回到原位,心念:樂天是不是這兩天忙昏了頭?怎麼領了這麼個孩子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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