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看錯了
血......
緊緊地按著大腿上的傷口，梁輝喘著大氣，全身顫抖地蜷縮在一個角落裏。這一刻，撕裂的痛感不斷地刺激着他的大腦。
本來這只是不深不淺的一刀，很痛，但不算太嚴重。
但是激烈的跑動，讓它的情況立即加劇了很多，雖然梁輝已經撕了一塊衣布包紮着，但到現在，傷口依舊在不斷地滲出鮮血。
也就到了這種時候，梁輝才明白......自己還是太年輕了，該犯的錯誤，全犯了。
如果沒有太過劇烈的跑動，傷口就不會裂開得這麼嚴重......
如果沒有最後撲向那個叫大蝦的小混混，自己的大腿就不會挨刀......
如果脾氣沒那麼倔，假裝懦弱，虛與委蛇答應他們的要求，那麼自己就能輕鬆逃脫......
如果沒有去這網吧，就不會遇到他們......
如果沒有逃課......
梁輝重重地搖了搖頭，失血讓他注意力變得不再那麼集中，但是他必須強迫着自己。因為，他還沒有真正逃離賊人的地盤。
被帶過來的時候，梁輝被他們擋住眼睛，到了現在逃出來才發現，這裏是一條陌生的街道。
梁輝雖然是土生土長的花城人，但他家在城市的另一角，雖然現在來到這邊上學，但對很多偏僻的地方，梁輝還是不是太熟悉。
起碼現在殘虎一夥的窩點所在，就是梁輝腦海中花城地圖中的盲區。
「不能再呆在這裏了，必須回到人多的地方才算是安全。」梁輝自言自語地說着，艱難地再起身子，憑直覺選了一個方向，靠着牆走了過去。
......
「老大，這邊沒有。」
「老大，我那邊也沒有發現。」
「老大，我這邊也......咦？有血跡！老大！」
殘虎連忙跑過去往地上一看，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你這傢伙又蠢不幹凈啊？居然能想到看血跡。不錯不錯！我們走，今天註定了這小子命中該絕！」
地面上，一滴滴新鮮的血跡，完全地指引了殘虎他們追擊的方向。
年輕的梁輝還是忘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啊。
果然，不一會，殘虎他們就追到了血跡的源頭！
一邊是遲緩地一動，一邊是急速地追來，能不追上？
阿婆，拿着半邊該宰的魚，慢慢吞吞地在小巷裏挪移著，膠袋下似乎穿了一個小洞，魚血和水混合，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小小的聲音，在殘虎腦海中嗡嗡作響。
正手就是一掌。
「槽！還血跡！還追蹤！蠢就要承認，讓你裝蒜！讓你裝......」
「啊......老大，我錯了，不要打我，我也不知道有個買菜回來的阿婆......」
「還頂嘴！你不會先聞聞是人血還是魚血的嗎？」
「......！」
目送著殘虎他們離開，阿婆緩慢地走過幾步，對着一旁的雜物堆小聲地喊道：「小哥，他們的人已經走了，你出來吧。」
下一刻，雜物堆一陣推動，梁輝從中爬了出來。
話說剛才也真是驚險，要不是這位正好經過的阿婆，好心幫忙打掩護，梁輝估計已經被殘虎他們逮到了。
「謝謝。」
梁輝雖然脾氣不好，但是也懂得感恩。
阿婆搖了搖頭，說：「小哥，別怪老太婆啰嗦，你最好還是別跟剛才那些人扯上關係，他們都是一些不良青年，沒有用的，每天都是得過且過，這輩子就這樣交代了，比我這個阿婆現在的日子過得還沒意義。像你這個年紀，還是該好好讀書，然後......」
「我知道了。」梁輝苦笑着點了點頭。雖然阿婆苦口婆心地教導他，但他真的不能再這裏呆太久了，再說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他繼續呆在這裏了。
「阿婆再見！」
「唉......！」看着急匆匆地離開了的梁輝，阿婆無奈地搖搖頭，「年輕人啊，就是沒耐心，阿婆本想借個手機給你打個電話。」
......
另一邊，殘虎走着走着，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很煩，就衝口而出。
「到底哪裏不對勁呢？」
「大哥，我也覺得不對勁。那個阿婆我認得，住在我家附近的。從那邊到市場，剛好經過剛才那裏，但明明不經過我們的秘密基地啊？怎麼血跡會從我們秘密基地那裏開始一路延伸過來呢？奇了，難道今天阿婆迷路了？」
「迷你個死人頭！」
殘虎氣得反手就是一巴。
「TM的，想到了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殘虎都差點被自己的手下氣死。
怎麼就沒一個能聰明一點的呢？
不過他自己倒是忘了。
如果有聰明的，什麼時候輪得到他當老大呢。
「都回去！被騙了！那阿婆應該只是碰巧經過，那小子就在附近！」
「......」
「大哥，是那小子！」
遠遠地聽到喊叫聲，梁輝慌忙回頭一看，只見殘虎一眾十多人已經從另一邊沖了過來！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梁輝背脊一涼，轉身趕緊逃跑。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量，讓梁輝暫時忘記了大腿上的痛楚，狂奔而去。
「追！別讓那小子跑了！」
這時候，天已經開始暗下來。
被追趕的梁輝，慌不擇路，一路拚命地奔跑。越跑，就越偏僻；越跑，後面的追兵就越近；越跑，腿上的痛感就越強烈；越跑，意志就越衰弱。
終於，在跑到了一個密閉的陰暗小巷盡頭，梁輝精神一垮，整個人直接栽倒在地上。
前無退路，後有追兵......
梁輝絕望地抬起頭，只見殘虎他們這時也緩下腳步，摩拳擦掌地邁著無賴的步調，囂囂地慢慢走過來。
「臭小子，跑啊？你不是很難跑嗎？受了傷都跑得這麼......槽！」
一塊石頭迎面飛了過來，把殘虎嚇了個半死。
「操傢伙！」
殘虎瞬間氣炸了，一手撿起一旁的破水管，殺氣騰騰地走向梁輝。
被他一喝罵，其他人也紛紛拿起一旁的垃圾貨色，鐵的、木的，磚頭、花瓶......什麼都有，但是情況似乎已經演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今天老子不打到你喊我爺爺，我就喊你做爺爺！」
含着煞氣，殘虎正要一水管敲打下去，但是，眼前畫面突然一花，殘虎身前，不知道何時多了一道消瘦的身影？！
殘虎連忙搖搖頭，睜大眼睛再看一次。
只見在陰暗的夜色中，癱在地上的梁輝身前，一個沒能看清樣子的消瘦男子，默默地站在哪裏，似乎是在注視着梁輝的狀況。
見鬼！這傢伙什麼時候出現的？
不但是殘虎，他身後的一眾小弟都條件反射地擦擦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這突然出現一個人，把他們全都嚇了一跳。
「你......你是誰？！」
血腥味還是那麼刺鼻......
龍仁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看到眼前的梁輝，已經不用再多說什麼了。
血，傷口，學生......已經足夠了。
「我是他老師。」龍仁淡漠地回答。
老師？
殘虎一眾愣了愣。
龍仁就繼續說：「我想帶他去醫院，你們可以讓讓路嗎？」
帶他走？讓路？
「槽！老子今天還沒解氣！打！把這傢伙也打了！」
殘虎此刻早已經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毫無顧忌，操著破水管直接就橫掃過去。
「記着了，傻缺老師，老子是撕～文......」
「人」字沒說出，殘虎已經愣住了，準確來說，應該是停住了。
對面這個老師，用一隻手，穩穩地握住了水管......殘虎使盡全身的力氣往四面八方嘗試發力，也無法驅動破水管半分半毫。
這這這......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遠處一台車輛恰巧在外面的路口轉彎，燈光遠遠地掃了過來。
那一刻，殘虎是看向了他的破水管，卻意外地看到了破水管被握著的另一端......看到了，一隻不一樣的手！
粗壯的肌肉，墨色的鱗片，還有就是......爪子？！
「你......你的手？！！！」
殘虎的聲音顫抖、驚疑不定，是恐懼。
但回答，依舊那麼的淡漠。
「哦......你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