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背靠樹,竹簍夾在兩腿間,她呼吸平穩的睡去。

隔日,她刻意睡得晚一點,和前往京城的難民分兩頭走,她知道往京城走沿途會有人設粥棚供食,但她不是乞丐,不食嗟來食,她習慣靠自己,用雙手打拚出將來的路。

於是,她把女兒改背在胸前,後背是竹簍,棉被一卷,綑緊,往肩頭處橫放。

只是,這個孩子是誰?

一名三、四歲,穿著改小舊衣物的小姑娘拉著李景兒裙擺,滿眼淚珠兒,不曉得哭了多久,放眼望去,四周的難民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數十名老弱的人在後頭慢慢走。

「你爹娘呢?」

眼睛紅得像小白兔的小姑娘抽噎的抹著淚。「我娘不是我娘,我爹不要我了,他們說我是賠錢貨。」

啊!是被丟棄的小孩?

頓感頭大的李景兒哭笑不得,一個女兒她還養得起,可兩個孩子又是這種年景,她想來就覺得吃力,她苦惱極了,又不好像小姑娘的爹娘狠心將閨女丟下,這個不是娘的娘八成是後娘,這才說不要就不要了。

「姨,我餓了。」

但救人為先是消防人員的宗旨,看著那雙濕漉漉的純真眼眸,李景兒心軟的取出抹上肉醬的大餅,撕下一塊遞給小丫頭,心想救一個是一個吧,也算緣分。

【第二章消防員的本事】

一年後——

「娘、娘,回來吃飯了!」

空曠的山谷中回蕩著:回來吃飯了、回來吃飯了、回來吃飯了……一陣陣的回聲充斥逗趣的童音。

綿延數百里的大山看不到盡頭,山巒相疊一座又一座,數得來的大小山頭就有百座,其中幾座山高聳入雲霄,長年冰雪不融,雲霧繚繞,若隱若現恍若仙山,傳聞不斷。

在略低的一座翠綠環繞的半山腰間,於兩座山交會的山坳處,有道炊煙裊裊飄出,伴隨著一股米飯香。

但是不論遠看或近看,就是看不到半間人住的屋子,白色的輕煙像是從石頭縫滲出,順著風往遠處飄去。

聽到孩童的喊聲,此時一名束髮如男子的年輕女子從野林中鑽出,她背上背著裝滿野果、蘑菇、鴨蛋的竹簍,手裡提著裝了蜂巢的布袋子,誘人的澄黃蜂蜜從袋子底部滴出。

「小聲點,你把歸巢的野鴨、野雀給嚇跑了,晚一點咱們就收不到掉入陷阱的獵物。」動物比人敏銳,稍微一點小動靜便驚慌失措,但鳥獸也很遲鈍,嚇過了又回到原處。

「娘,柿子又熟了嗎?我們今年做不做柿餅?」一名五歲大的男童穿著耐髒的豆青色衣褲,一蹦一跳的朝女子跑去,明知力氣小還硬要接下比他重的竹簍,表示他長大了,是個能當家中頂樑柱的小男子漢。

「小心點,霜明,你提不動,讓娘來。」這孩子呀!老愛做能力範圍以外的事,總以長子自居。

「娘,我行的,你讓我試試。」小小身子還沒竹簍高,使勁的拖呀拉的,竹簍仍紋風不動。

「好,你試。」她笑著從後頭託了一把,以兩指勾著,重達三、四十斤的竹簍往前挪了幾步。

「娘,動了?」小霜明驚喜的咧開嘴笑。

「嗯!動了,我家兒子真厲害,可以上山打老虎了。」她取笑的撫撫兒子的頭,給予鼓勵。

「好,上山打老虎,給娘弄一張虎皮做大氅。」小胸脯一挺,十分神氣的發下宏願。

聞言,她輕笑道:「娘穿虎皮能看嗎?你應該說打幾隻雪狐給娘做披肩,那才好看又威風。」

他想了一下,小臉皺成小老頭似。「我沒看過雪狐……」黃毛的狐狸倒是見過幾隻,狡猾又膽小,跑得很快。

「娘,大哥,你們回來了。」

石頭縫……不,是石頭後面走出一位面容娟秀的小女童,衣服有六成新,是去年穿舊的衣裙,這一年來個子沒什麼竄高,因此將就著穿,等過年再做新衣裙。

不過再仔細一瞧,哪裡沒有屋子,分明是一間石屋,類似窯洞,門口的洞門不大,高一點的大人得彎身進出,左右各有四扇通風的窗戶,但都很小,約小孩子的腰寬。

這裡很隱密又少人走動,原就有防著人的意思,裡面的木門有三道木閂,上中下一閂,外頭的人就進不來,想鑽窗也不成,頭稍微大一點就卡住,進退兩難,住在裡頭很安全。

這裡是李景兒無意間發現的。

剛喊她娘的小女童便是當時被雙親丟棄的小姑娘,她原本只是帶著,想找戶好人家收養,沒想到一路走來,撿到的孩子足足有七個,有男有女,年紀最大的不到十歲。

後來有四個被領養,在災難中失去孩子的父母需要撫慰,一個和家人走散了,人家尋著孩子便回家團聚。

霜明的爹娘死於洪水中,他的爺爺帶著他逃了出來,可是祖孫倆又餓又累,病倒了,李景兒和他們歇在同一間破廟裡,老爺爺撐不過去了,彌留之際將小孫子交託給李景兒。

但是霜明的病也很兇險,一度高燒到不省人事,大夫們都搖頭,要她早點準備後事,是李景兒不放棄,不眠不休的以烈酒為他擦身降溫,一日五回的灌藥,終於挽回他這條小命。

原本以為燒過頭會影響智力,沒想到霜明一醒過來反而把過去全忘了,淚眼汪汪的抱著李景兒喊娘。

見狀,小姑娘也跟著叫娘,緊緊抱著她大腿不放。

養一個包子是養,養三個包子也是養,她牙一咬,認了,難道還能把孩子往路邊一扔不成?

決定養這兩個孩子后,李景兒先到當地縣衙備了案,表示孩子是撿的,並非拐騙,若有親人來尋自當歸還。

只是備了案后一直沒人上門,她便自立女戶,將孩子歸在她名下,取她的姓氏李為姓,一個叫霜明,一個是霜真,和女兒霜月成手足。

唯一為難的是,孩子一多開銷就大,再加上霜明看病買葯的銀兩,六兩多真的不夠用,她想租間小院子暫時落腳的希望落空,幾個大人、孩子擠在屋頂破了個大洞的山寮棲身,夜裡冷風呼呼的吹著,叫人幾乎要凍著。

到了北邊大山,已是深秋時分,她用僅剩的幾文錢請了一位叫胡婆子的老婦替她看著孩子,她獨自上山,找找有沒有什麼值錢的山貨好換銀子,一入山便是一整天,直到隔天早上才返回。

孩子一天沒吃,都餓壞了,她趕緊煮了一鍋蘑菇湯先讓他們填填肚子,而後再估算一竹簍山貨能賣多少。

但是看到孩子飢餓的吃相,李景兒知道這樣不行,她必須在短期間內累積五兩以上的銀子,找個平穩的地方安置孩子。

於是,她想到捕蛇。

在前世八、九年的消防員生涯中,她一年裡至少要到民宅、工寮或山區廠房捕十次蛇,大部分的蛇類是無毒的錦蛇,也有常見的赤煉蛇、腹蛇、青竹絲等,她都手到擒來。

因為早做得很熟練了,她用自製的捕蛇器先在附近捕捉,第一次的收穫不錯,抓到十條蛇,七條無毒,三條有毒。

七兩銀子到手了。

有了順利的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她捕蛇的技術越來越純熟,對山勢的地形越發明了,捕的蛇越多,她膽子越大,連足踝粗的大蛇也敢獨自面對,若是有人剛好路過,覺得她簡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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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妻嫁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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