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蕭景峰原意是想勸她下山,他另外為她安排住所,可是看到母子幾個自給自足,怡然自得的過日子,這話到了嘴邊就說不出口了,他們看起來很快樂,一點也沒有遠離人群的愁苦。

李景兒的話他用心想了一遍,以目前的情形,他們是回不去蕭家,他爹,他娘,甚至他兩個兄弟都不可能接納非自家的小孩,除非他分了家,獨自成一戶,當做自己的主。

以前他從沒想過要分家,再苦再累也要一家子不離散,同甘共苦,和睦相處,他吃點虧不算什麼,一筆寫不出兩個蕭字,血脈相連。

可是聽到兄弟為了銀子居然要賣他女兒,不顧手足之情地毀了月姐兒的一生也不在乎,他渾身悲涼的想著:他到底在做什麼,犧牲了自己卻換來親人的狠心背離,還賠上自個兒的妻女,值得嗎?

分家再也不是不可承受之重,樹大要分枝,人一多就要分開過活,他為蕭家人做得夠多了,如今得為自己著想。

人心偏左,少有例外,蕭景峰的心自是偏向為他生了一個女兒的妻子,雖然兩人算是和離狀態,但他不會放手,就算要求人他也會求到破鏡重圓,再續夫妻情分。

「你還要再來?」李景兒不滿的瞪人。

看她腮幫子一鼓,怒目橫視的模樣,蕭景峰忍不住笑出聲。「操練過後我有十日休沐。」

「關我什麼事?」

「想好了要做什麼了嗎?」他是很好的短工。

李景兒把目一橫,用干蘑菇扔他。「不行,休想,寡婦家不收留男人,你哪兒涼快哪兒去。」

「你男人還沒死,你要當寡婦還早得很。」他都氣笑了,人活得好好的非要說自己是募婦,咒他早死嗎?

忌諱。

「我當我的男人死了」她下巴一揚,十分挑釁。

沒死的話她走得了嗎?

「要不要驗證一下你的男人死了沒?」面對她的猖狂,蕭景峰笑得危險地逼近,溫熱的氣息拂向她面容。

男人的驕傲不容許一再挑戰,他也是剛成親不久便離家,和妻子溫存沒幾回,血氣方剛的他需要一個女人。

「你……你想幹什麼?」她心口忽地一跳,雙頰染上霞色,連忙抱住兒子摟在胸口。

看妻子豐盈雙峰被個沒有眼色的臭小子壓住,微暗的黑曈浮上不快。「裡面有床吧!我們再生一個。」

「蕭景峰,你要不要臉呀!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無恥至極,男人的腦子只有豌豆大,想的全是那檔子事。

「一個弱女子能擺弄出一群男人都快破不了的陷講?你知道那些蜂差點害死我嗎?我又癢又痛,全身紅腫,在冷水裡泡了三天。」

最難熬的不是冶療過程,而是同袍的嘲笑。

找個人找到深山野嶺去,還被蜂群叮得滿頭包,見到的人皆捧腹大笑,說他遇到山精山魈了。

「我那是為了自保,何況蜂群為什麼不叮我會叮你,那表示你的人品太差。」一想到他被虎頭蜂滿山追著跑的情景,李景兒忍不住噗嗤一笑,前世她第一次到民宅摘蜂巢時也鬧了不少笑話。

消防員是十項全能的救難英雄,上山下海都得去,她遇到最離譜的一件是有個老太太拐杖掉了,她在自家打電話請求消防隊救援,可她不是要找拐杖,而是要求消防人員把她從二十三樓背到一樓,她要去醫院探望住院的老朋友。

這事太瞎了,走出住家門口就有直達電梯,她非要人背,瞎扯她有幽閉空間恐懼症,一進電梯會窒息。

最後七、八個隊員輪流背老太太下樓,送上等在樓下的計程車,折騰了三、四個小時。

「我人品差?」她還笑得出來?!

「人品不差怎會遭到天降橫禍,我來來回回的上下山,你瞧我身上可有叮痕。」

傻子才走黃泉道,那條小徑是弄給心存不良的人走的,在某個陷阱前會有暗道,她彎腰一鑽便走向另一條路,與小徑平行,還相隔不遠。

山上有不少有毒植物,李景兒收集起來晒成干,然後再燒成灰,她將草灰灑在走過的地方,數日後,那地方寸草不生,形成一條能讓人通行的小徑,她每回下山都會順道買一包石灰或雄黃,沿著小徑的兩旁灑,蟲蛇不靠近。

畢竟她帶著孩子,總要為他們著想,還編了竹蘺笆綁在暗道兩側,防止雜樹叢生,突出的細枝會戳傷孩子,她用簡陋的手法弄了一條古代版的登山步道,全長五里半。

蕭景峰是盯著她,彷彿他看的不是叮痕,而是他的妻子。「景娘,你別和我鬧了好不好,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講開,以前我做錯了,以後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自己的妻子自己疼,託付別人靠不住。

看他很有誠意,她也緩下語氣,「重點不在你和我,而是蕭家人的態度,你認為他們能重新接納我嗎?」

「這……」的確有點難度。

「還有,我不和你爹娘同住,逢年過節回老家祭祀可以,但是平日生活別多干涉,不相往來,他們過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你辦得到嗎?」她最不耐煩的就是親戚間的應對,尤其是惡親。

有著二十一世紀思想的李景兒根本不在乎所謂的孝道,穿越前,她十七歲就搬出家裡獨居,先租屋后買屋,很少跟父母同住,她忙,他們更忙,住在一起也不見得能見到面。

蕭景峰兩眉一攏,顯然他被難住了。

長子承嗣,分家后的二老自是住在老大那邊,二房、三房給上供養銀子便是盡了孝道,旁人便無二話。

但是不相往來,除了除籍才辦得到,打小爹娘是對他少有關愛,不如長兄和小弟,可沒少他一口吃的,有床睡,有衣穿,溫飽無虞,要他從此成陌路,他心裡那道坎過不去。

「蕭景峰,不是我不給你機會,而是你沒法給我我想要的,你娘為了五兩銀子,親口允了親孫女的斷親書,你三弟更泯滅天良,孩子才六個月大就想把她推入花街柳巷,你不怨是因為他們是你的親人。」

「妻子再娶就有,女兒再生不愁,我們對你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和你的至親相比,我們微不足道,所以,你在矯情什麼?世上沒有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你只是不甘心,取巧的兩邊都要,要我們委曲求全去成全你的孝心罷了,姓蕭的,真是一窩生的狼,個個都自私得很。」

李景兒這話說得重,幾近刺入心了,她要一次打死,不讓「前夫」這毒瘤絕續毒害,雖然蕭景峰這廝為人處世還不錯,人也長得過得去,可是一想到他家裡那幾張醜陋面孔,什麼念頭都消退得一乾二淨了。

嫁過一次也算有個交代,背著黃花閨女的身分什麼也做不了,如今她有兒有女,和離過,梳著婦人髮式,不論日後還嫁不嫁人,她認為此時單身最好,上無公婆,下無小叔、小姑,左右無妯娌,她做什麼決定都不會有人反對。

「景娘……」他只想讓妻女回到他身邊,有這麼難嗎?

蕭景峰沒想過「自私」這兩個字會冠在他頭上,為人子女孝順父母有何不對,為何她寧可決裂也不願一家團圓,過著安定、不用自食其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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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妻嫁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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