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她問我是誰,我說我是你男人,又問我要待多久,我便回答她不走了。」妻女都在這裡,他走什麼走。

聞言李景兒撫額暗呻。「你害慘我了,蕭景峰。」

他一聽,臉色微變,「我說錯什麼了?」

「你應該說孩子的爹,而不是我的男人。」這男人果真是禍害,一碰上他就沒好事。

「還不是一樣。」他不解。

「你看到左邊巷子那戶門口掛紅燈籠的人家沒?她是做暗門子的,村子里一半的男人都是她的男人。」秘而不宣的事眾所皆知,有些男人的老婆上門鬧過幾回,但照樣迎客。

因為里正也是入幕之嬪,白嫖的,有里正當靠山,鬧得再凶也沒事,吵過,打過,男人還是上門。

「你是說……暗娼?!」在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蕭景峰驚愕極了,眉頭緊蹙,似有憂色。

她忍不住一嘲,「你可真有本事,一來就壞了我的名聲,我用一年獲得村民的認同,你不用半個時辰全毀了。」

「景娘,我本來就是你的男人,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日久見人心,以後他們就會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看來這地方不好久居,他得另外替他們安排住處。

「日久見人心這句話是笑話,你是有軍務在身的人,一個月能來幾回,別人瞧見我門前有男人進出,其它人見狀會不會有樣學樣,依樣畫葫蘆,以為我也倚門賣笑了?」她故意說得事能更嚴重,好讓他少任意妄為,老認為以她的男人自居便能忽略他們早已和離的事實。

村裡是有暗娼,但是偷偷摸摸的做勾當,不敢大肆宣揚,沒有老婆的漢子才會摸上門爽快一下,大多數的村民是妻管嚴,心裡惦著但沒膽偷腥,李景兒是說來唬他的。

「景娘,你搬家吧!」她越說他越不放心。

「你養我嗎?」她回嗆。

「我養……」他巴不得。

「娘,要吃飯了嗎?」揉著眼睛的霜明牽著剛睡醒的月姐兒,後面跟養睡意正濃的霜真。

「好,快好了,娘將魚片下鍋炒一炒,再做盤醋溜白菜,還有你們愛吃的小蔥炒雞蛋,先洗手,再去桌邊坐好,好吃的蘑菇粥就要來了。」她將紅糖灑入粥里,做成香軟的甜粥,甜甜的,好入喉。

「哇!我要吃雞蛋,還有很多的菜,我明天就……」霜明看了一眼桌邊的男人。「長得跟他一樣高。」

哼!你在作夢,暗自腹誹的蕭景峰和一個孩子較真起來。

「明天復明天,總有一天你會達成心愿。」李景兒又糊弄孩子了,把兒子哄得眉開眼笑。

反正明天還有明天,明天永遠等在明天。

「蕭景峰,你腳程快,去鎮上買幾顆肉包子給我們早上吃,跑快一點,別放涼了,包子要熱熱吃才好吃……」

跑快一點?

蕭景峰認為他夠快了,比平日行軍還要敏捷,一口氣買了五十顆肉包子,不怕燙地往懷裡一塞,就怕冷掉。

可是他三步並兩步的趕得急,回到一早出門的家,他整個人愣住了,這關上的門是什麼意思?還有鐵將軍把門,一把大鎖明晃晃的掛上,似在嘲笑他自作多情。

沒多想的他翻牆入內,灶台是冷的,碗盤收好放在柜子里,鬆軟的棉被折得四四方方,擱在床的正中央。

但人呢?

原本吵吵鬧鬧的孩子聲音不見了,女子哄著孩子入睡的輕柔嗓音也沒有了,一屋子的空空蕩蕩。

人去樓空。

應該要發怒的,但他不知是氣過頭還是被擺了一道傻了,反而低低的笑出聲,越笑聲音越大,笑得屋子裡都有回聲。

「聰明,使出調虎離山這一招。」想他大小戰役也打了無數場,卻沒想到枕邊人也對他用計。

若是與敵人作戰中招,也不知還有沒有命活。

不過這個當上得不冤,誰叫他輕敵,沒防備自己人也會沒套。

他不在家的這一年多,娘到底是怎麼凌虐他的媳婦兒,把她嚇得寧可遠遠避開他,也不願再入蕭家門。

落寞之餘,蕭景峰不由得回想起昔日新婦入門時,那時她的嬌羞和柔美猶在心田,她臉微紅的喝著合巹酒,從眼睫底下偷瞧他,似喜又似羞的面紅耳赤,抖著唇說她會當個令公婆沒得嫌棄的好媳婦。

他的心是漲滿地,捨不得和她分離,當要離家一刻來到,他依依不捨,難分難離,她允諾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等他回來。

至死方休。

呵呵……至死方休,果然是等到他的死訊才離開,她也算遵守承諾了。

只是,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著,她走得太決然了,毫無反悔的餘地,彷佛蕭家人會吃人,不走不行,避之唯恐不及。

「李娘子她男人,你家娘子又回山上了?」鄰里的門一打開,探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排門牙少了兩顆。

什麼,上山?蕭景峰不動聲色的回應,「是呀!她說什麼菜沒收,要趕著回去收菜,叫我買些肉包子給街坊鄰居吃,她來村子這段時日多虧有你們照應……」

他邊說邊發肉包子,見者有分,充分建立起他是李娘子男人的深刻印象,讓人一見他就能想起他是誰的男人。

妻子使計詐了他,他也還以計謀,日後她再否認她沒男人一事作無人相信,大家只信既定的事實,而會當她在害羞才不敢承認,三個孩子的娘了,沒男人生得出來?

「哎呀!你們真是客氣了,這麼多禮幹什麼,前些日子李娘子還送我半隻兔子呢!說她自個兒捉到的,這分能幹村裡的女人沒一個比得上。」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老得快入土的胡婆子盡挑好聽話說。

「哪裡,山裡野兔多,一隻傻過一隻,不用費心就手到擒來。」她還逮兔子,看來不怕餓著。

「兔子好,別再叫她捕蛇了,一條條毒得很,老婆子我看得心驚膽跳,可是李娘子說孩子要吃喝,來年還要送孩子去讀書,她多攢點免得事到臨頭手頭不順。」一個女人要帶三個孩子也挺辛苦的,尤其孩子都那麼小,想找個正當的活計也走不開,只能想著法子掙錢。捕蛇?!

蕭景峰驀地想起在藥鋪相遇時,她是去賣藥材,莫非她還捕了毒物賣錢?

這一想,他心又揪得難受,打獵不行,種地無田,她孤身一人不往兇險處闖,又哪來的溫飽?

這會兒華景峰為了妻子的安危憂心忡忡,而沒事人似的李景兒正像快樂的小鳥般往山中走去,她背上背著兩個女兒,手裡牽著正在吃果子的兒子,見著了路邊的野果、野菜也順手一采,回去加菜。

「對了,聽說她還要去捉蜈蚣、蠍子賣錢,回頭你說說她,別拿命來玩,她還有孩子要照顧,不能胡來。」嚇,李娘子怎麼也不怕,忒膽大了,換成她老婆子準會嚇得手腳發軟,那些全是毒呀!

蜈蚣,蠍子……蕭景峰面色一沉,「婆婆,景娘她……我是說李娘子有沒有把鑰匙擱你那?她走得急也沒交代,只吩咐我買了包子來,我東西擱裡頭還沒拿。」

「沒呢!她一個月最多下山兩次,每一次都帶著孩子,很少在村子里過夜,你順著這條山路往上走,到了半山腰喊一聲,她應該就會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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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妻嫁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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