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招魂道人

(二)招魂道人

其實老叟和店小二都知道比試的事情,更知道《南國二弦》這本書,他們不約而同想聽的無非就是陳小天最後那句話。原來坐在面前這個少不經事的少年真是受古氏族人邀請前來參加比試的後期才俊之一。這一點讓老叟有些吃驚,倒不是對陳小天的才能吃驚,而是對他的口無遮攔吃驚。

要知道受邀前來參加比試的才俊人數並不多,他們要競爭的目標是《南國二弦》。為什麼古氏族人在發邀請信的時候不讓別人知道,那就是為了保護受邀人的安全。畢竟果實太香甜,就會招來蜂蝶,少年太出眾,就會招惹麻煩。更有甚者受邀者之間本來就存在著競爭關係,如果提前知道對手,難免有人會動心思提前下手。

這些道理難道陳小天真不懂?老叟正是因為這個才感到吃驚。旋即他又想到,難不成面前這個少年在說話框自己,他根本不是受邀人,只是為了騙兩口酒喝,所以故作驚人之語。但是老叟偷瞄了一眼陳小天先前那張桌子,上面好酒好菜,什麼都不缺。老叟甚至在想他一個人哪裡吃得完這麼多……這樣一來又不像是江湖騙子。難不成他真是古氏族人的受邀人?

老叟為了確認一下自己的判斷,於是追問道:「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陳小天想都沒想,隨口便說出自己的大名:陳小天,李天鳳唯一的徒弟!

老叟又是一愣,倒不是陳小天這個名字有多麼了不起,而是后一個名字讓他感覺到麻煩。老叟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最近一兩年確乎有一個號稱李天鳳徒弟的人,此人四處闖禍,沒少得罪人。原來是他!

老叟忽然來了興緻,又追問道:「你師父真是當今天下第一的李天鳳?」

陳小天秒回道:「那是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人!」說著他又自斟自酌,片刻便喝光了老叟桌上的美酒。

老叟嚴肅起來,李天鳳的鳳凰翎舉世無雙,沒人見過,但據說是飛針一類的暗器。你如何能夠證明你是李天鳳的徒弟?

陳小天嘿嘿一笑,舉起桌上那個被他喝空的小酒杯,在老叟和店小二面前晃了晃。老叟和店小二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都以為陳小天要開始變魔術了,於是認真的看著。魔術師陳小天卻沒有變魔術,而是用力將酒杯網上方一扔,剎那間不知道手指如何一彈,只聽清脆的破空聲響起,一根飛針直接將空中的酒杯刺穿,穩穩地釘在房梁橫木上!

店小二爆喝一聲好身手!

老叟這才敢確認原來陳小天真有本事,於是立馬附和。

陳小天得意洋洋地笑著對老叟和店小二吹牛,不是我吹,這點三腳貓的功夫算不了什麼,我身上的本事可不只這一點點。

老叟對此表現出極大的興趣,立即招呼店小二上一壺最好的美酒,最好是從青海運來的葡萄酒,換東海玻璃的酒杯,加幾個招牌菜。什麼魚翅鮑魚都太俗,但是越俗越顯得熱情。陳小天似乎感覺到了這股熱情,是的他確實是感覺到了,不然他不會吃的那麼歡喜,喝的那麼盡興!老叟一邊不停給陳小天進酒,一邊打聽陳小天的師承。

陳小天解釋說,家師管教的很嚴,不讓他隨意跟人說起自己的師承。這倒是很符合李天鳳一貫的處事風格。但是從陳小天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那麼不讓人相信呢!

店小二也不是俗人,放著滿屋子客人都不招呼,就圍著陳小天打轉,因為他知道今天自己遇到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作為店小二自然應該表現表現自己的殷勤。

滿店裡的客人就看見陳小天跟老叟高歌豪飲,互述衷腸,後來甚至勾肩搭背稱起兄弟來。店小二就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端茶上酒,畢恭畢敬,看見一老一小成了忘年交,表情格外溫馨動人。

一個大漢坐在角落那張桌子,看了一眼這邊然後對同桌几位哼哼卿卿地說,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一根飛針嗎?誰不會用飛針刺穿酒杯啊!剛說完他便一口悶乾杯中酒,一揚手,跟陳小天的動作一模一樣,但是他飛出去的不是針,而是一支筷子,但是效果卻一點都不比飛針差,酒杯被那根普普通通的筷子刺穿穩穩噹噹地釘在另一根橫樑上。同桌的夥伴連連叫好,這一舉動引來其他人的關注,自然也引起陳小天和老叟以及店小二的注意。

場面十分尷尬。

陳小天仗著酒興騰地一聲就站起來。老叟立即伸手攔住他,說,少俠不要激動,想必今天古氏客棧里的這些客人有不少都是受邀前來的,何必傷了和氣。

陳小天順勢想要坐下繼續喝酒,不再理睬那桌大漢的挑釁。卻不料剛剛飛筷子的那個大漢卻搶白道,依我看什麼TMD李天鳳,不過是傳聞的厲害,真實本事不過如此。這話是諷刺李天鳳,但是話鋒卻直指陳小天。陳小天每每宣講自己是李天鳳唯一的徒弟,既然師傅都不過如此,那麼徒弟自然也就稀疏平常咯。

陳小天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那張嘴,什麼都可以忍唯獨嘴仗不能忍!陳小天再次騰地一聲站起來,剛想發飆。這時候老叟和店小二同時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好言相勸,過了半天才把陳小天的氣順下去。不料那大漢也是個嘴上不饒人的傢伙,哂笑道,看來還是膽小怕事啊,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過來跟爺爺我……

大漢話還沒有說完,他本來想說:「有本事過來跟爺爺我一較高下!」結果一較高下四個字還沒有說完,高下就已經十分清楚了。因為陳小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瞬移到大漢側方,也不知他用的是什麼手法,竟然操起大漢留在桌上的另一支筷子,比劃到大漢脖子上!身法之快速,動作之敏捷,簡直是匪夷所思。

陳小天不無得意地沖著大漢的側臉說,要是這筷子換成你腰間那把刀,你早就身首異處了。以後看見小爺我記得要繞道走!

大漢額頭瞬間冒出一顆顆黃豆大小的冷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記住了陳小天那句繞著道走,於是連忙點頭。同桌的其他人幾乎同時咽下一口苦澀的唾沫,一個都不敢支聲!其實他們這桌人為首的便是這位向陳小天發難的大漢,他跟陳小天一樣,也是受到古氏族人邀請的來賓。來之前滿懷信心想在比試中大顯身手,奪得《南國二弦》,甚至一路上眾人都開始商量怎麼處置這本奇書的方案了。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眾人心如死灰,再也無心《南國二弦》,甚至連待在樺木鎮的想法都沒有了。只待陳小天收手慢悠悠地走回去繼續跟老叟喝酒,眾人才灰溜溜地逃離古氏客棧,一路小跑半步不想停留,一直到跨出樺木鎮界碑。

陳小天回到酒桌,繼續跟老叟對飲,臉上洋洋得意,手也沒有停,又是三杯美酒下肚。老叟和店小二這才齊聲喝彩:「少俠好身手!」

陳小天一擺手,這不算什麼,我身上的本事多著呢,這些三腳貓的功夫只能哄哄小孩兒!聽到這話,老叟和店小二對陳小天的崇敬之情更加強烈了。

這時候,老叟慢慢靠近陳小天,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陳少俠,我做個自我介紹,我叫招魂道人。」

陳小天如受雷擊,臉上瞬間從歡樂激動變成疑惑恐懼,那是真實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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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吟斬思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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