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遇:煉糖秘法

第三章 奇遇:煉糖秘法

趙大貴留下幾百文錢,讓弟弟和妹妹在村裡買點米和肉等,自己則雇船渡過黃浦江,到魔都縣城去。

在城門處交了幾文銅錢,趙大貴就順利進入魔都縣城,就奔一處商鋪最多的繁華大街而去。

找到一家賣糖的小店鋪,一問價格,粗糖每斤56文,紅糖每斤60文,白精糖每斤85文,冰糖每斤120文,這算是零售價格了。

可以看出,白精糖的價格比粗糖貴了五成以上。

(知了註:這其實是1850年英國租界的土糖價格資料,1843年的價格應該跟這個相差不大)

糖屬於薄利多銷的大宗貨物,批發價格應該比零售價格下浮百分之十到二十,但幾乎不可能下浮百分之二十以上。

銀元和銅錢的匯兌比例,在清朝很長時間以來都是一元銀子換制錢一千文左右,但是在鴉片戰爭后經濟受到衝擊,銀貴錢賤,一元銀元能換一千五百文左右的制錢。

再考慮到這時候的白銀和西班牙銀元的匯率為一兩銀子兌換1.558銀元,通常可以認為一兩白銀可以換制錢兩千四百文左右的制錢。

(知了註:清朝這一時期的銀銅匯率非常複雜,經常在變換,而且銅錢又分為制錢和大錢,如一塊銀元可以換一千五百文左右制錢,但可能只換一千到一千二百文大錢。

為了方便,這裡的銅錢都按制錢算,這樣一來一兩銀子等於1.558元銀元,約合兩千四百文制錢;一元銀元相當於一千五百文制錢,以後不再贅述。)

銀銅比價的這種變化,導致了一些很嚴重的後果,如戰爭前一兩銀子換一千五百文制錢,按照制錢的含銅量,相當於一兩銀子換七斤三兩的銅;

鴉片戰爭期間雲南等地的銅生產受到很大影響,又多用來鑄炮,使得銅價在戰後飛騰,一兩銀子只能換三四斤銅(或者更少),而一千五百文制錢熔鑄煉銅卻能得到十一斤左右的銅,也就是毀錢制銅有百分之三百以上的利潤,有很多大戶暗地裡毀錢鑄銅,謀取暴利的。

銅錢所含的原材料銅價格比起額麵價格高出三四倍,麵粉價格比麵包貴了數倍,鴉片戰爭后的清朝經濟畸形到什麼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當然,匯率這樣高大上的問題跟趙大貴關係不大,他只是在心裡罵一聲這時代的官府沒有一點經濟頭腦後,就將它放下,不再理會。

趙大貴不願意只問一家,便順著大街問了多家商鋪,這價格都差不多,沒什麼太大變化。

到了姚家弄的一家店鋪后,趙大貴就有意停下腳步,跟店鋪老闆仔細詢問土糖價格,一邊不厭其煩地砍價。

「大貴,你怎麼在這裡?」突然,有人從後面叫起大貴,還過來拍他肩膀。

「哦,子豪兄,真是巧啊,還能在這裡能碰到你。」趙大貴不動聲色地抱拳說道。

「哈哈,這家店鋪就是我家的,你不知道吧。」來人很年輕,約有二十多歲,穿著一件靛藍色的長袍,很高興地說道。

「原來如此,那還真是巧了。」趙大貴也跟著呵呵一笑。

來人姓陳名子豪,也是這魔都縣的生員之一,也就是俗稱的童生。

老趙家幾年前還有點家底,原主也到縣學里讀過幾年書,且一所縣學里也只有四五十人,所有童生多少都認識,因此原主跟這陳子豪比較熟悉,關係也不算很差。

這陳子豪家境比趙大貴家好一些,在城裡開著一間雜貨鋪,其中猶以土糖為多;這件店鋪原主並沒實際來過,但也聽說過大體在哪裡。

趙大貴繼承了原主的部分記憶,便覺得這陳子豪家的可供利用,便有意到這家店鋪,到了之後又一直磨蹭,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等到陳子豪到來。

當然,就算沒有陳子豪和陳家,趙大貴的賺錢大計照樣能施展下去,只是要麻煩一些就是了。

如此說來,這店鋪的掌柜就是陳子豪的父親了,趙大貴以見長輩的禮節拜見,倒讓這老陳大為高興。

「你來買糖是嗎,讓我送你幾斤好了。」陳子豪好不容易在自家店鋪遇到同窗,便拍胸脯裝大方,開口就要送東西。

邊上的老陳臉色一變,剛想發話,趙大貴就立即搖頭說道:「哦,如果是一斤兩斤的,我麻煩你也沒問題,但我這次想買的糖多了一些,就不能讓你家破費了。」

「哦,你想買多少糖?」陳子豪好奇地問道。

「我想買八兩左右的土糖,只是我這裡有個要求,就是要買最便宜的粗糖,價格越便宜,量越大越好。」趙大貴將懷中的銀子拿出來,給老陳和小陳看。

八兩銀子相當於一萬九千二百文銅錢,買粗糖能買三百四十三斤斤,當然因為這量大,價格必然要便宜一些,總量還要多一些。

「怎麼會買這麼多,我記得你家也不是很富裕啊。」陳子豪見狀不由得一愣。

「實不相瞞,我買這糖是用來做生意賺錢,不是自己吃的。」趙大貴故作神秘狀,還往左右環視一遍,然後才將兩人拉到一邊,小聲說道。

「這糖還能做什麼生意,你想轉手賣出去?可那你應該找人批量買,我們這是零售,價格畢竟不便宜。」陳子豪的父親一愣說道。

趙大貴心想我也是想找那些大商家按最低價格買進,可一是不知道那種批發的大糖商怎麼聯繫,二是我這本錢只有八兩,這麼小的量,估計就算去了,也不會有人搭理我。

「伯父說得也不錯,只是我這事情還有很多關礙,還要保密,不能讓那些大商家知道。

我小時候隨父親下過南洋,在淡馬錫救過一位落水的老人,那位老人為感謝救命之恩,就教我一種神奇的秘方,可以將黑紅色的糖煉製成白精糖。

當時我家裡的情況還不錯,回家后就把這事情忘了,直到這段時間,家裡用度緊張,我才想起這個事情,想著用那個法子賺錢。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買點粗糖回去,如果真能煉出白精糖,對我家就不無少補,對伯父和子豪自然也感激不盡。」

趙大貴很真誠地說話,陳子豪還沒反應過來呢,他父親就已經呵呵笑了起來。

「後生,你八成是被人騙了吧。

將粗糖變成白糖其實很容易,弄點黃泥水淋上就是,一點都不難,是個做糖寮的都知道。

我覺得是海外蠻夷之地的人不知道做糖的法門,偶爾得知這方法,就當做寶獻給你。

如果你想靠這點東西就想發家致富,恐怕是不行的。」

趙大貴早就料到陳父會是這個反應,聽完微微一笑,卻也不以為意。

「伯父說得原來也在理,煉糖的時候弄個瓦溜,把粗糖裝上去,然後淋上調製好的黃泥水,再放置一段時間,就能把粗糖變成白糖,這是從前明那時候就傳下來的辦法。

不過,用這法子,瓦溜底下的一部分糖必然染上雜質,成為不能用的黑糖;而且對原料粗糖也有一定要求,質量太差的粗糖,即使淋上黃泥水也不能變成白糖。

我這法門恰好是解決這個問題,不管是多差多黑的糖,就是經過淋黃泥水剩下的黑糖,也能煉成白精糖,這才是真正神奇之處。

沒說的,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買點最便宜的粗糖回去,不拘質量怎麼樣,只要價格便宜分量足就行。

我身上就這八兩銀子可以動用,又跟子豪素來交好,世伯您看能不能賣與我一些便宜點的粗糖呢?」

陳父本來以為趙大貴是因為不懂事,被人給騙了,但聽他說得千真萬確,又願意拿出真金白銀買糖,就有些驚疑不定了。

「唔,如此說來,你碰到什麼海外異人也說不定,但還是謹慎為好。

說到買糖,我這裡粗糖的價格是每斤55文,但你是子豪的朋友,買的量又多,我可以用每斤低於五十文的價格賣你四百斤糖。

不過,如果你真要買最便宜的粗糖,我這裡近日倒是不小心進錯了一批糖,因為過於粗劣,正愁著怎麼處理呢。

你要的話,我也不想賺錢,就按照原價,以每斤四十文的價格賣給你,怎麼樣?」

「那敢情好,我倒不怕它粗劣,只要不是存放太久,發爛發霉的就行。」趙大貴不由大喜說道。

「那肯定沒有,我們做生意也要講良心的。」陳父說到。

三人便一起到陳家的倉庫看貨,發現角落果然有數擔粗糖,拿出來一看顏色極黑,這種糖也不見得賣不出去,但只有最窮困人家才會貪便宜買上一些,沒法快點脫手是一定的了。

「這糖也太差了點吧。」陳子豪不懂事理,當場就嚷嚷起來。

趙大貴看了一下,發現這糖只是雜質較多,粗劣一些而已,但沒有發霉發爛等毛病,應該還是今天剛生產的糖,只是因為煉製不得法,把好好的糖弄壞了而已。

「這糖還行,剛剛好。」趙大貴點點頭說道。

趙大貴跟陳父商量了一下價格,本來一萬九千二百文買每斤四十文的黑糖,應該能買四百八十斤的,看在量多的份上,就拿五百斤好了。

事後,陳父覺得能將棘手的貨物脫手,很是合算,又想在兒子同窗面前留下好印象,便又贈送了兩斤白精糖,算是建立良好關係了。

趙大貴想著家裡兩個孩子,便笑納了,還不住口地感謝陳父。

五百斤糖就不是趙大貴一人能扛著的,好在陳家在這附近做久了生意,陳父很快請個搬運工,將糖搬到碼頭去,又聯繫黃浦江上的擺渡船,讓趙大貴帶著貨物過江而去。

趙大貴過江之後,又找人幫忙,將糖全部搬到浦江東岸三里浦的自己家去,這且不提。

陳父送走趙大貴后,想起用粗糖能煉出白糖的話語,心裡感到一陣怔忪,便問起自家兒子:「子豪,你這同窗是幹什麼的,說是到南洋學得煉糖的秘術,靠不靠譜呢?」

陳子豪這個年紀剛好是沒心沒肺的時候,便道:「我不是以前跟您說過嗎,我有個同窗,因為村裡人鬧糧稅,跟著當地糧戶家打了一架,還把糧戶家的兒子打得起不了床。

後來,那糧戶家就把人告到縣衙去,最後被知縣老爺打了五十大板,又從縣學里開革出去,那就是這趙大貴。」

聽完這話,陳父忽然感覺心裡哇涼哇涼的,依稀記得自己兒子確實說過有個同窗因為捲入官司,被開革出縣學的,自己當時還唏噓不已,沒想到就是今天見到的這個年輕後生。

「原來是這樣。這樣的人,以後沒前途可言,以後你還是少跟這樣的人來往。」陳父本來對趙大貴所說的煉製白糖的秘法頗有些覬覦之意,此時也說不清自己的感受是什麼,只是跺了跺腳,訓誡兒子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這個...是。」陳子豪倒是很不以為人,但自覺跟趙大貴原也不親近,只是比點頭之交強了一些,便不願意為這點事情跟父親鬧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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