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峰迴路轉
1
這一日，雨瞳正結束了一天的講座，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屋子，卻被月娘神秘地拉到了一邊。
"倚月！"月娘有些緊張，臉色不同於往日，這讓雨瞳的心一下子拎到了喉嚨口，意識到她一定是遇到了為難之事。
"唉，原本我月娘答應過你不再接客，定言出必行，只是……只是……""只是什麼？"雨瞳急了。
"只是，此爺是宮中之人，他一進來，點名就要你陪客，而且包下了全場，說是若你不接這客，立馬叫這艷雪樓關門！"……
房子的中間站著一個頎長的背影，雨瞳一見，只覺得有些眼熟，正思量著，他卻轉過身來。
只見他一襲青衣，玄紋雲袖，修長而優美的手指間隨意地撥弄著那透著晶瑩光澤的玉摺扇，嘴角斜斜地笑著，配合著那雙晶瑩剔透的鑽石眼眸，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邪邪的魅力，讓人深陷其中，欲罷不能。
此人正是那"冷血"的七王爺--朱祐楎。
看到他，雨瞳的腦子裡那口銅鐘又開始嗡嗡作響了。
這傢伙，怎麼會來艷雪樓？
照這樣子，他明顯是沖著自己來的！
見鬼了，難道他是來抓捕自己的嗎？
雨瞳腦子裡胡思亂想著，眼睛卻瞟向了一側的窗戶，心想著若真不行，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跳出去再說。
朱祐楎看到她擠眉弄眼的樣子，心中覺得有些好笑，忍住笑道："倚月姑娘，你們艷雪樓是這樣接客的嗎？還不快坐到大爺身邊來？"雨瞳倒吸了口氣，淡淡道："你來這兒幹什麼？""我衡恭王是當朝七王爺，這朱家王朝哪個地方我不能去？"朱祐楎笑道。
"我不接客！"
"青樓女子不接客？那在青樓幹嗎？"朱祐楎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女子有趣了。
"我是女校書，不接客。"雨瞳不客氣地回答。
朱祐楎哈哈大笑起來，他一步上前，用摺扇撩起雨瞳心形的臉龐，邪魅地動了下嘴角，道："本王不懂什麼女校書，反正本王已經給了那老鴇三千兩現銀，莫說是接客，你現在根本就是我的人了。再說你還欠本王一條命，本王想讓你幹嗎，你就得幹嗎，由不得你啊。"說完，他輕輕一撩。一陣力道傳來，那雨瞳竟然站立不穩，應聲向床上倒去。
雨瞳急了，正想從床上爬起來，沒料到那朱祐楎用摺扇輕輕地一點，卻彷彿有千斤重力，壓得她動彈不得。
雨瞳是練過武功的人，但在這朱祐楎面前，她那點功夫，簡直是小兒科，根本不起作用。
"你……你……你快放開我！"這下雨瞳真急了，她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窘境，眼角閃著一絲淚花。
朱祐楎看到她著急的樣子，心中暗笑不已，伸出手來，輕輕撥開她胸口的紗衣，露出了裡面的猩紅內衣，低嘆道："唉，雖說不是什麼絕世美女，但底子還不錯，難怪開設美容工坊，生意那麼好！""啪！"一個耳光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朱祐楎英俊的臉龐上，五個紅手指印鮮明地印在了光潔的皮膚上。
朱祐楎根本沒想到眼前這女子竟然敢打他，驚得張大了嘴，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雨瞳一溜煙從床上爬了起來，直衝到門口，卻發現門已經被反鎖，她想都沒想，就往那窗外躍去。
還未起身，身體卻已經被朱祐楎一把扯住，順勢在原地轉了三圈，等到停下來，已經被緊緊擁在他的懷中，連他有力的心跳也能感覺到。
雨瞳這才發現自己離這朱祐楎只有0.01毫米，那堅挺的鼻尖已經頂到了她的額頭上，高高俯視著自己，像只被抓住的小羔羊。
他壞壞地笑著，手中的力道卻更甚一倍，讓懷中的雨瞳連根手指都動不了。
"你……你幹什麼！"雨瞳擠出一句怒吼。
"不幹什麼，"朱祐楎輕輕對她耳語道，"本王只是想告訴你，今後你是本王的人，你不光欠我一條命，你還欠本王三千兩銀子。從此之後，本王要抱你、親你，你都不能反抗，你可知否？"雨瞳怒火中燒，但全身的武功根本施展不開，只能任由那七王爺擺布。
正在犯難之時，那朱祐楎卻突然放開了她，輕輕一笑，轉身從桌上撩起一物體，拋到了雨瞳的懷中。
雨瞳定神一看，是一個包袱。她遲疑地打開一看，卻看到一襲水粉色石榴裙淡黃色的織錦衣和一條粉色的綢帶。
她正在疑惑，朱祐楎一邊的聲音卻響起。
"換上！"
"什麼？"
"換上！你不會穿著這一身青樓的打扮讓我帶你走吧。""帶我走？你帶我去哪兒？"
朱祐楎清了清嗓子，走上前來，燦爛的星目盯住雨瞳疑惑的雙眼，淡笑道："本王馬上要出發去北方五省為皇兄選秀女，你陪本王一起去！""我為什麼要去！"雨瞳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不去！"陪這凶神惡煞去，自己寧願留在青樓。
朱祐楎壞笑著"嘩"一下打開摺扇，笑道："本王說過，你是本王的人了，我要你幹嗎，你就幹嗎！"雨瞳哼了一句，道："我只是一個青樓女子，若是跟著你去選秀女，豈不是被天下人笑話，還損了你皇兄的名譽。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朱祐楎哈哈一笑，道："沐雨瞳，你現在已是京城的紅人，你不知曉嗎？精通美容之道的倚月姑娘，正好為新選上的秀女服務，這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雨瞳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招，一時語塞竟說不出話來，但忽生一念。
對了，這朱祐楎雖然討厭，但他是自己回到太學院的唯一希望，說不定這也是一次機會。
想到這兒，她莞爾一笑，朝朱祐楎道："要我服務也可以，但你要保證選完秀女，讓我回太學院讀書！"朱祐楎沒想到她這種時候，還有工夫來和自己討價還價，不覺得有些好笑，忍住笑道："好，本王答應你，回到太學院不光讓你讀書，還讓你教書！""好，這是你說的，你是王，說話要算數！"朱祐楎點了下頭，卻沒打算放過她。
"既然這樣，沐姑娘趕快把衣服換上吧。""你出去！"
朱祐楎卻竟當沒有聽到一般，轉身在桌邊坐了下來，還抿了一口茶，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似乎準備好好參觀她換衣服的過程。
"喂，你出去！你不出去我怎麼換衣服？"雨瞳急了。
朱祐楎哈哈笑道："沐姑娘又忘記了，你是本王的人，你的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是本王的，還顧及這些作甚？"這個下流坯，簡直下流到極點了。這即便在開放的21世紀，也無人敢說出這種厚顏無恥的話來。
雨瞳氣得咬牙切齒，卻無能為力，只是傻站在那兒，不知該如何下手。
"怎麼，不會？這樣吧，本王來幫你。"朱祐楎還真來勁了，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三顆花生米，手指輕輕一動，三顆花生米"嗖嗖嗖"飛出，準確地落在了雨瞳的三個穴道上。一時間，雨瞳竟像木頭人一樣動彈不得。
他微笑著走上前，竟然二話沒說，走上前來便動手開始解開雨瞳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往下扒。很快，雨瞳全身上下只剩下少得可憐的襲衣，可憐巴巴地掩蓋著重要的部位。
一時間，雨瞳又羞又氣，卻怎麼也動不了，只能由他輕笑著觀賞自己的身體。
"你幹什麼！幹什麼！你這個下流坯，無恥小人。"雨瞳氣得只能輕聲怒吼。
那朱祐楎卻根本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反而饒有興趣地道："沐姑娘，你急什麼？本王見過比你美上千倍的女子。憑你這樣貌，本王一點興趣也沒有。別自作多情了，哈哈哈。"說著，他撩起衣物，手腳利落得很，三五下就將她穿戴得當，又嗖嗖嗖點了三下，解開了她的穴道。
雨瞳氣得面紅耳赤，等到手腳可以動彈了，掄起手便向朱祐楎的臉上打去，卻沒料到那朱祐楎這次早有準備，一把抓住她的手，輕輕地一笑，道："本王從小到大，你是第一個打本王的人，打了一次你已經賺了，別太貪心！"說完，他二話不說，用力一扯，便將雨瞳拖出門去。
2
這朱祐楎行動還真迅速，將雨瞳從妓院揪出來以後，直接就將她扔進了一架馬車。等她定下神來一看，卻看到一支長長的隊伍已經綿延在山路上，浩浩蕩蕩地往北方開去。
而那朱祐楎已經飛身上了一赤兔馬，揚鞭一揮，瞬間就沒了人影，估計是到隊伍前面帶頭去了。
雨瞳鎮定下情緒，這才看到馬車中還有一人。
見到此女子，雨瞳也不由得驚嘆了下，只見她一雙青春靈珠，泛著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如玉的耳垂上帶著淡藍的瓔珞墜，隨著馬車的顛簸有節奏地舞動，別有一番韻味。
這女子雖比不上張皇后優雅絕倫的美貌，卻勝在青春可人，俏麗無比，可謂是人間一極品美女。
她看到雨瞳，微微笑道："你就是雨瞳姑娘？""你怎麼知道我？"
"呵呵，我常聽七王爺提起你。"
"他提起我？還經常？"雨瞳一頭霧水，不知所云。
"嗯，七王爺遲遲沒有出發去北方五省，就是為了尋找雨瞳姑娘。為了找你，他可是費了一番工夫的。"……
雨瞳心中震了一下，這七王爺有心來找她，不知出於何意。但她也不願意多想，於是問道："姑娘是何人？""噢，我是七王爺第十八妾妃，名叫珊瑚。這次選秀，七王爺特意叫上臣妾一起陪同前往。"暈，這下流坯果然名不虛傳，居然有十八個老婆，出趟遠門還把小老婆帶上，做個慰安婦，真是卑鄙無恥下流之極。
看著雨瞳咬牙切齒的樣子，珊瑚有些奇怪，問道："雨瞳姑娘，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難道被七王爺選中不是你情願所為？""這個流氓，誰會喜歡這種人。珊瑚姑娘，你也一定是被這傢伙給逼的吧。"珊瑚一臉茫然，不知她在說什麼，遲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說出一句："雨瞳姑娘，你在說什麼？你怎會說出這話來？七王爺是天下少有的好男人，若是被他看中，可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雨瞳無語。
要命，這珊瑚是不是腦子銹住了，被這朱祐楎洗過腦不成？
珊瑚卻繼續道："七王爺不光是翩翩美男子，而且熟讀詩書，文武雙全，待我們也很好，這樣的男子，雨瞳姑娘為何要討厭他？"呸，一個花花公子，卻成了好男人，這古代的女人都瘋了。
就這樣，想著，談著，車隊愈走愈遠，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
古代的出門可不比21世紀那火車飛機來得舒適乾脆，這行程可都是按天按月來算的。即便是皇家的隊伍，那馬車也是震得你頭暈眼花，翻江倒海，什麼胃口都震沒了。
好不容易震到了第一個目的地，當地的官府已經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早在五十裡外等候了。
雨瞳從車窗外望出去，看到隊伍的前列，齊刷刷地跪著一大批官員，齊聲叫道："恭迎衡恭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那朱祐楎一身金黃袍子，臉上竟毫無倦色，反而神采飛揚，氣宇非凡。他傲慢地望了一圏跪在地上的眾人，輕輕吐出一句："起來吧。"
隨著稀里嘩啦衣服的摩擦聲，那幾百名官員齊刷刷地站了起來，場面甚是壯觀。
這大明朝還真是氣派，王爺親臨，那些地方官怎會不誠惶誠恐，唯命是從，生怕怠慢了皇上派來的人。
"殿下，這是本省十七縣，十五歲到十八歲適齡女子的名冊，請王爺過目。"一個身著官服的老者，遞上了一本厚厚的冊子，送到朱祐楎的面前。
朱祐楎冷冷一看，道：
"第一頁到第十頁的女子，明日一早叫她們到官府集中，其餘都回去吧。"那官員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
說實話，這一冊上本來有幾百頁，加起來有上千的年輕女子。按例的話，這頭一輪的選秀就要經歷三天三夜，而這朱祐楎竟然齊刷刷斬了一大半人，就留了十頁的名字，加起來才一百多號人。這點人，怎麼選秀啊，也太隨便了些吧。
官員一急，連忙道："七王爺，這，這不符合祖制吧，秀女太少，王爺很難選出精品來的。"朱祐楎卻像沒聽到一般，反而大聲喝道："沐雨瞳，你出來！"雨瞳剛剛聽得興起，突然聽到朱祐楎叫她的名字，一驚，差點從馬車上摔下來。
鎮定了一下，她疑惑地拂了下袖子，木訥地走到隊伍的前列，不知道朱祐楎為何要叫她出來。
她走到面前，正想問朱祐楎什麼事。那朱祐楎卻冷冷地對著那官員道："明日叫那些女孩兒到堂上集中，一一與這沐雨瞳對比，凡是比她丑的都回去，比她漂亮的留下。"說完，他竟頭也不回地往前面策馬而去。
有些酷熱的陽光照在雨瞳的臉上，一滴汗慢慢地從額頭流下，順著鼻樑又慢慢流到了她的脖頸上。
這朱祐楎，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自己又不是商店裡的標尺，什麼叫比自己漂亮的都留下？這……這簡直不把自己當人看！
她氣得雙手捏成了一團，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揍那朱祐楎一頓。
……
夜幕降臨。
那地方官府雖比不上皇宮豪華氣派，但卻也是精緻舒適。
雨瞳頭一次坐那麼長時間的馬車，已經是筋疲力盡，胃口盡失，晚餐沒扒上幾口飯，就回房休息了。只見那大廳燈紅酒綠，一片熱鬧，想必是地方官員，正在招待朱祐楎一行。
這傢伙，人賤嘴賤，連胃也那麼賤，這麼顛還吃得那麼開心，不愧是賤男人的胚子。
她一邊罵著那傢伙，一邊推門回到房間，卻發現房間中的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碗清粥。
看著那滋滋的粥冒著熱氣，應該是剛剛煲出不久。
她正疑惑這粥來自何處，房間里卻多出一個聲音，整個嚇了她一跳。
"吃點東西吧，明天可是辛苦的一天，你撐不住的。"她轉過身，看到朱祐楎不知何時站在她的房間里，正笑眯眯地望住她。
她整個神經頓時緊，倒退了一步，驚叫道："你在這兒幹什麼？"朱祐楎看到她的樣子，實在有些好笑，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來："沐姑娘，你為何這麼害怕本王？本王關心你，特意讓廚房準備了清粥為你養胃，你卻不領情？""哼，我才不要吃什麼清粥，你拿回去吧。"朱祐楎輕輕一笑，道："你可別後悔，本王是為你好。明天的選秀可是皇上的任務，要是你有個什麼閃失，可是小命不保呢。""哼。"雨瞳輕笑道，"你少來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那點心思我會不知道？""噢？沐姑娘居然知道本王的心思？"朱祐楎一驚，饒有興趣地想聽她講下去。
雨瞳瞪了他一眼，轉身在桌邊坐了下來，看著那碗清粥暗暗咽了下口水，鼓起精神大聲道："你和你那皇兄，根本就是在演一齣戲，說什麼選秀女，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浪費金錢，還要那麼多地方官員勞民傷財來配合你們。其實你們根本不需要選秀女！倒是你七王爺乘這機會來遊山玩水一下，享受人間美色才是吧。"朱祐楎沒想到她竟然參透他與三哥的心思，著實嚇了一跳。
此女子為何人？竟然有這樣的觀察力？
說實話，那日在紅門大院見到她，已經對此女產生了懷疑，總覺得不是一般人。再加上那次講學會上的表現，他更確定了這沐雨瞳可能是個有背景的人。
但見她所言所行，又不像是敵人的內應，反而有種捉摸不透的魅力，吸引著自己，此刻的她對著自己大喝大叫，自己的心中竟然沒有一絲生氣，反而覺得很溫暖。
朱祐楎鎮定下情緒，微微一笑，道："你既然這樣了解本王的心意，那麼這選秀之事，由你全權負責如何？"雨瞳腦子嗡地一下，怔住了。
朱祐楎哈哈一笑，走上前，用手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尖，輕輕念道："希望你能照著本王和皇上的心意，好好地給我們選好這秀女，千萬不要讓我們失望噢。哈哈哈！"他笑著，帥氣的臉龐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弧線，一瞬間美得像幅畫一般，讓雨瞳有些暈眩的感覺。
"對了，既然沐姑娘不想喝粥，那麼也不要浪費，本王先拿走了給珊瑚去喝啦。哈哈哈。"說著，他的身影像陣風一樣隱沒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