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絕地反擊
1
"你身上這個漂亮的盒子做什麼用的？"朱厚照一早看到雨瞳身上掛著一個亮閃閃的錦盒，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雨瞳卻絲毫沒有理他，故意一躲，將錦盒摟在懷裡，對著旁邊三個宮女大叫："快，我這兒有好玩的東西，你們快來玩！"那三個宮女圍了上來，都驚奇地望著雨瞳手中的盒子。
這下可把兩位皇子急死了，他們哇哇大叫："喂！你快給我們看，是什麼東西？"雨瞳一鼓嘴，大叫道："你們這般沒有禮貌，我不給你們看！叫我沐先生，才行！"那兩小鬼怔了下，相互看了眼，脫口而出："沐先生！""這還差不多！"雨瞳笑眯眯地說著，將懷中的錦盒打了開來，神秘地道，"想知道這是什麼嗎？""快說！"那朱厚照真是急壞了。
雨瞳從盒中拿出了一塊白絲布，攤在了地上，只見上面畫滿了整齊的格子，還有很多奇怪的數字，還寫滿了字。
她又從錦盒中拿出了一疊紙，每張紙上寫著100、200、500不等的數字，另外還有一些小竹片，上面寫著"房子""水壩""店鋪"等字樣，最後從錦盒中拿出了兩顆骰子。
"哇，這些是什麼？"朱厚照張大了嘴，不由得感嘆著。
雨瞳笑了笑，道："這遊戲叫大富翁。"說著，她轉向那三個宮女，道，"來，我們四個人玩！"她故意拋開那兩小鬼，拖著那三個宮女到了一側的花壇邊，將白絲布一攤，開始講解起遊戲的玩法。很快，笑聲一片。
那兩小鬼本來就無聊，看到她們四人玩得這麼起勁，急得是抓耳又撓腮，忍不住跑到沐雨瞳的身邊，低聲叫道："沐先生，讓我們也玩一下吧。"
雨瞳瞪了一眼他倆，故意抬高了三度音，道："我們這兒還差一個，你們誰上？""我上！"
"我上！"
兩個孩子急了，都爭著要上這遊戲，大眼瞪小眼，一派要打起來的模樣。
雨瞳暗暗一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你們誰聽我的話，誰上！""我最聽話……"那朱厚煒一聲稚嫩的尖叫，還未說完，頭上卻被那朱厚照狠狠打了一拳。只見那朱厚照一把推開朱厚煒，衝上前來，道："沐先生，我最聽你的話了！"雨瞳輕輕一笑，道："好吧，就你上。"那朱厚照興奮極了，一個躍步跳上了花壇，盤腿一坐，隨手便拿起骰子，大叫道："我來扔，我來扔，我要在這兒造一個水壩！"那朱厚煒則是灰溜溜地跟在一邊。他本來就比厚照小上幾歲，鬥不過他，只能由他做主。
這一玩，就是一個多時辰，那朱厚照玩得極其開心投入，投資天分又極強，這一來二去的，竟然讓他贏了好幾回，一時間，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激動得不得了。
這傢伙，看來不是什麼當皇帝的料，成為個奸商倒是極有前途！
看到剎車的時候到了，她嘩一下收起了玩具，利落地放進了錦盒，大叫道："好啦，好啦，我要回去了！""沐先生！為什麼要走？時間還未到呢！"朱厚照有些失望。
雨瞳笑道："我還有事呢，今天早點下課。""你就不能再陪我們玩會？"
"不行！"
"那你把這大富翁的玩具留下，給我們玩怎麼樣？"朱厚照是個狡猾的孩子。
"你要我把這玩具送給你也成！"
"真的？"
"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雨瞳說到這兒，故意頓了下，像是在思考什麼，然後撇嘴一笑，道："你和二皇子要一人講一個故事給我聽！我若是聽了開心，就把這玩具送給你們！"兩皇子相互看了看，齊聲道："講故事容易！""可必須是《春秋》這本書中的故事！"雨瞳接上一句，也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直接道，"好！現在開始，一個時辰，你們兩位皇子比賽，看誰能講得又快又好！"她話音剛落，那兩個小子嗖一下沒了人影，估計是去書房找《春秋》這本書去了。
那三位宮女在一旁看得好笑，問道："沐先生，這兩個小魔王怎麼變得這麼聽話？"雨瞳微微笑了一下，忽然道："你們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任何人做任何事嗎？"那些宮女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雨瞳嘴角輕輕上揚，輕笑道：
"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他想做此事，請記住，除此外別無他法。"宮女們聽得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雨瞳卻心中暗笑。
這是偉大的成功學家卡耐基老先生說的話，她們當然聽不懂。
哼！對付這兩個小傢伙，自己還有很多招沒使出來呢。
2
"那沐雨瞳這幾日如何？"放下手中剛剛批完的那一奏摺，朱祐樘忽然抬起頭，冷不防地問了身邊的太監李廣一句話。
那李廣今年25歲，但進宮已經快十年了，深受朱祐樘的喜愛，每天形影不離。
他微微躬身，道："小的聽說這沐雨瞳被兩皇子連番地欺侮，每天焦頭爛額……""真有此事？"朱祐樘一驚，從龍椅上坐直了身體。
兩個皇子的任性調皮自己是知道的，看來這沐雨瞳真的是受了委屈。
李廣看到龍顏將怒，心急了連忙道："兩皇子可能也是和沐先生鬧著玩的。"朱祐樘皺起眉頭，沉思不語。
那李廣又補充道："那沐雨瞳也蠻可憐，前幾日我聽說她被錦衣衛抓去，毒打了一頓，受了重傷，至今還沒有痊癒。兩皇子又調皮搗蛋，也的確為難她了。""錦衣衛為何要抓她？"朱祐樘一臉驚色。
"小的聽說錦衣衛懷疑她是妖道，想混入宮中作亂，但那沐雨瞳寧死也不承認，只好將她放了。"李廣一席話，說得朱祐樘心都揪成一團了，他一拂袖，起身向後花園走去。
……
"你做劉備，我做關羽！"
沐雨瞳指著朱厚照，一字一句道。
那朱厚照已經服服帖帖，趕緊點了下頭。
說實話，這三國殺雖然好玩，但自己就是玩不過這沐先生，這讓他心中油生佩服。
"沐先生，是不是等下我和厚煒再講兩個故事，你就可以多陪我們玩一會兒這三國殺？""嗯。"雨瞳淡淡點了下頭。
"沐先生，你乾脆住到坤寧宮去吧。我們想你天天陪著我們玩！我和厚煒天天講故事給你聽好不好啊？"雨瞳瞟了一眼那朱厚照，鼓了下嘴，傲慢地道："這些故事聽得我有些煩了，你們要換些有趣的東西給我聽。""沐先生想聽什麼故事？"
"我聽說《詩經》中的詩詞可好聽了，我想聽你們唱歌給我聽。""好啊，唱歌我最拿手了！"朱厚照拍起手來。
雨瞳見他們興味盎然的樣子，不覺得一記苦笑。
對付這兩小傢伙，自己真是把看家本領都拿出來了，用那一套風靡21世紀的桌游，連哄帶騙，硬是教得他們把那四書五經拾了起來。
這四書五經原本她不想教的，簡直就是封建主義的反面教材，但這是皇家的必定教材，就像現代通不過高考，找不到工作。
唉，自己怎麼想這麼遠。難不成自己還真想在這大明朝的皇家聖地，開展教育改革？
不想了不想了，腦子快成一團糨糊了。
正在此時，身後忽然響起：
"皇後娘娘駕到！"
雨瞳嚇了一跳，轉身便看到了那張皇后，領著一席人，站在他們身後。
"你們在幹什麼？"張皇后好奇地走上前。
"這叫三國殺！"那年幼的朱厚煒沒想那麼多，笑嘻嘻地望住母親，"這是沐先生教我們玩的遊戲！""大膽！你們兩個逆子！不好好讀書，卻跟著在玩什麼遊戲！沐雨瞳！你作為講讀，是怎麼教授兩位皇子！"張皇后柔美的臉龐，突然現出了怒色。
一群人都嚇壞了，連那兩個皇子也不由得瑟瑟發抖。
那沐雨瞳也嚇了一跳，仍然鎮定下來，平靜地道："皇後娘娘，這三國殺雖然是遊戲，但兩位皇子可以從中學到帶兵打仗運籌帷幄的方法。""一派胡言！"張皇后臉上怒氣更盛。
她從父親張巒口中聽說了她讓他受辱的情節，心中本就對她有些不滿。今天看她胡言亂語，更是懊惱，接著喝道："厚照、厚煒，你們兩個給我好生讀書，不許玩什麼遊戲！""皇上駕到！"
在場人一驚，連忙齊刷刷地跪下。
沐雨瞳本來還想再解釋一番，卻沒想到那皇帝也來了，只好咽下話，乖乖地跪下。
這古代真累，大跪小跪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還未等朱祐樘開口，那張皇后便接著道："皇上，這沐雨瞳沒有好好教授兩皇子讀書，反而在教他們玩遊戲，臣妾剛剛正在訓責於她。"朱祐樘上前一步，躬下身去，拿起了其中一張寫著"劉備"兩個大字的紙牌，微微笑道："沐雨瞳，這是什麼？"雨瞳戰慄地咽了口口水，道："這是劉備的牌，他有第一項技能是-仁德-……"她的話還未說完，那朱厚照已經忍不住了，搶著道："劉備有第二項技能叫作-激將-。這是主公技，當你需要使用（或打出）一張"殺"時，你可以發動激將……"朱厚照一口氣說完了這些，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一伸舌頭，朝沐雨瞳做了個鬼臉。
旁邊的張皇后忍不住了，大聲喝道："哼，皇上，你看看，這都學了點什麼？簡直啼笑皆非！"朱祐樘沒有理會皇后的懊惱，只是淡淡地望著朱厚照，問道："你知道劉備是誰嗎？""知道啊，他是三國時期蜀漢開國皇帝，與關羽、張飛桃園三結義。由於他仁義雙全，天下聞名，所以這牌上，才有仁德的技能，加上每次迎戰，他都會用激將法，鼓勵手下的將領出戰，所以他的第二項技能，就是激將！"那朱厚照一口氣說完，驚得在場的人目瞪口呆。
這朱厚照原本是個連書不沾邊的傢伙，今天如此流利地說起那三國人物，竟然出口成章。
連一邊的沐雨瞳也倒吸了口氣，不由得拉了下朱厚照的袖子，擠了下眉，輕聲問道："大皇子，你什麼時候讀的《三國志》？"那朱厚照鬼臉一笑，道："我前些日子都看了兩遍了！"這話剛落，在場的人都不由得啞然失笑，連那張皇后臉上也現出尷尬的笑容。
她忍不住大聲道："陛下，這樣的玩樂畢竟不是正途，秋季的大試在即，照這樣下去，兩位皇子怎麼通得過？"暈！
怎麼還來什麼秋季大試？
是不是期終考試的意思？
雨瞳腦子一片空白，額頭上冒出了汗。
這古代怎麼這麼麻煩，這兩個小孩子，一個7歲，一個才3歲，都是上蹦下跳的年紀，就搞什麼大試，簡直是蹂躪祖國的花朵嗎。
她正嘀咕著，卻聽到了那朱祐樘微微地道："沐雨瞳，你起來吧。"
雨瞳戰慄地起身，將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大明皇帝。
今天是第一次站在他面前，而且距離這麼近。
他長得好高，快高出自己一個頭了。他的目光凌厲，像有某種特殊的力量，讓你無處可逃。
他淡淡地吐出一句：
"你能保證兩位皇子通過秋季大試嗎？""……"
雨瞳腦子已經凍成了一塊豬油膏，額頭上的冷汗也是嗞嗞地不停地下落。她支支吾吾，又是嗯又是啊，不知道怎麼回答。
朱祐樘目光如炬，提高了聲調：
"回答朕！"
要死啊，豁出去了，大不了被砍頭嘛。
雨瞳手心一捏，不知哪來的勇氣刷一下站直，勇敢地盯住那雙凌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保證！"
那一刻，還真有壯士一去不復返兮的氣勢。
朱祐樘心中暗笑。
果然是不同凡響的沐雨瞳。
……
一邊張皇后看到這情景，心一緊，不由得寒由心生。
外人看不出，但自己卻太了解身邊這個男人了。
他看這沐雨瞳的眼神，和看別的女人完全不同，顯然帶著一絲欣賞，甚至還有份特別的喜歡……她一陣暈眩，心中冷冷發出一句："這沐雨瞳到底是什麼人？"
……
正在此時，花園內卻匆匆跑進來一個人，在朱祐樘的耳邊說了幾句。朱祐樘帥氣的臉龐頓時陰雲密布，二話沒說，轉身便往花園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