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關公溫酒斬華雄

話說曹操一覺醒來，沒看到陳宮，便連夜趕往陳留，在父親面前訴說了前面的事，又得到巨富衛弘的資助，豎起「忠義」白旗，招集義兵。沒幾天，前來應募的人多如雨滴。還有些英勇智謀之人，如樂進、李典等也紛紛投入曹操門下；夏侯惇、夏侯淵兄弟二人也各領壯士一千多人前來投奔；曹操的兄弟曹仁、曹洪也各自引兵前來相助；袁紹看到矯詔，帶領三萬文武將士，離開了渤海與曹操會盟。其餘各鎮的諸侯也都起兵響應，有袁術、韓馥、孔？、劉岱、王匡、張邈、喬瑁、袁遺、鮑信、孔融、張超、陶謙、馬騰、公孫瓚、張楊、孫堅等。各路軍馬，人數不等，有一兩萬的，有三萬的，都帶領著文官武將，往洛陽而來。

且說北平太守公孫瓚，帶著精兵一萬五千人，經過平原縣，在桑樹叢中遇到劉備，邀約劉備一同前去洛陽。於是劉、關、張三人，跟隨公孫瓚去會盟曹操。眾諸侯安營紮寨，連接二百多里。曹操殺馬宰牛，宴請諸侯，商議怎樣出兵。大家一致推選袁紹做盟主，並歃血立誓。

袁紹擔任盟主，命兄弟袁術總督糧草，供應各營所需。長沙太守孫堅自願為前部先鋒，率領本部人馬殺奔汜水關而來。董卓接到告急文書，派華雄等人連夜赴關迎敵。這華雄身長九尺，虎背狼腰，豹頭猿臂，十分勇猛。濟北相鮑信為了爭戰功，暗暗差遣弟弟鮑忠，引馬步軍三千，抄小路直到關下挑戰。華雄帶著五百名鐵騎，衝出關來，手起刀落將鮑忠斬於馬下，還生擒了很多將校。

再說孫堅領了四員大將來到關下。哪四將？第一個是程普，字德謀，使一條鐵脊蛇矛；第二個是黃蓋，字公覆，使鐵鞭；第三個是韓當，字義公，使一口大刀；第四個是祖茂，使雙刀。孫堅身披爛銀鎧，頭裹紅頭巾，拿著古錠刀，騎上花鬃馬，手指關上罵道：「你們這些幫助惡賊的匹夫，還不快快投降！」華雄的副將胡軫引五千兵馬出關迎戰。程普驅馬上前，操起鐵矛，與胡軫對戰，沒幾個回合，程普一矛戳去，刺中胡軫咽喉，胡軫墮馬而死。孫堅趁勢指揮軍士，一直殺到關門前，關上的箭矢和石頭像雨一樣落下，孫堅不便再攻，引著部隊到梁東駐紮下來，派手下到袁紹那裡彙報軍情，又派人到袁術那裡催要軍糧。有部下對袁術說：「那孫堅可是江東猛虎，如果讓他攻破洛陽，殺了董卓，我們就像是除了一隻狼，卻養了一隻虎。不如現在不給他軍糧，使他的軍隊散去。」袁術聽信讒言，果真不給孫堅發放糧草。因為缺食少糧，孫堅的軍中自己先亂起來了。董卓的探子打聽到這個消息，很快上報。李肅向華雄獻計說：「今晚我帶領一隊人馬去偷襲孫堅的后寨，你領軍攻他的前寨，孫堅可以手到擒來。」華雄聽從他的建議，傳令下去，讓軍士飽餐一頓后，乘夜下關。

這晚，月朗風清。華雄來到孫堅營寨前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華雄命令軍士擊鼓吶喊，直往衝殺。孫堅慌慌張張剛披上衣袍，就遇上了華雄。兩人交兵，鬥了沒幾個回合，寨后李肅的部隊趕到，開始隨處放起火來。孫堅的士兵亂作一團，四處逃竄，只有祖茂緊緊跟著孫堅，儘力突圍逃脫。華雄在後面緊追不放。孫堅取出弓箭，朝著華雄連射兩箭都被躲過，再射第三箭的時候，因為用力過猛，拉斷了弓弦，只得丟開箭，縱馬前逃。祖茂說：「主公頭上的紅頭巾太醒目，賊兵看得很清楚。可將頭巾脫下來讓我戴。」孫堅依言把頭巾摘下，換上祖茂的頭盔，兩人往不同的方向逃跑。華雄及部下只望著頭戴紅頭巾的人追趕，孫堅得以從小路上逃脫。那祖茂被追急了，將紅頭巾掛在一個沒有燒完的庭柱上，自己躲進了樹林中。華雄及部下在月下遠遠看到紅頭巾，以為孫堅就在那裡，便將破屋團團圍住，害怕孫堅的勇猛，不敢靠近，只拿箭來射他，過後知道中計了，便取下紅頭巾。祖茂從樹林后殺出，想趁華雄不注意，揮刀劈向華雄。華雄厲喝一聲，一刀將祖茂砍在馬下。如此廝殺直到天亮，華雄才引兵上關。

袁紹得到消息，大吃一驚，忙聚集眾人商議。大家坐下，袁紹說：「前天鮑將軍的弟弟鮑忠被華雄殺了，軍士損失了不少；如今孫文台又被華雄打敗，大家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大家都默不作聲，想不出辦法。袁紹四周掃視，只見公孫瓚背後站著三人，容貌很是出色，都在那裡冷笑。袁紹問道：「公孫太守背後站著的是何人？」公孫瓚叫劉備走出來說：「這是我小時同住的兄弟，平原縣令劉備。」曹操說：「難道是破黃巾軍有功的劉玄德？」公孫瓚回答：「正是。」隨即叫劉玄德拜見袁紹等人，又將他所立的大小功績及身世細說了一遍。袁紹說：「既然是漢室宗派，就當安排坐席。」轉過頭去叫部下拿椅子讓玄德坐下。劉備謙遜地道謝了。袁紹又補上一句說：「我不是敬你的爵位，只敬你是帝室子孫。」劉備於是到最末一個座位坐下，關羽、張飛二人叉手站到劉備身後。

忽然，探子慌張前來彙報：「華雄用長竿挑著孫太守的紅頭巾，在寨前叫罵挑戰。」袁紹問在場眾人：「誰敢前去應戰？」袁紹背後走出一名驍將，名叫俞涉，大聲應道：「小將願意前去。」

俞涉領著士兵出帳。沒多久，探子又上前來報：「俞涉和華雄打了不到三個回合，被華雄殺了。」眾人大驚。袁紹令太守韓馥的上將潘鳳，手提了大斧去應戰。去了沒多久，又有人飛馬前來報告：「潘鳳也被華雄斬了。」眾人臉色都變了。袁紹嘆息著說：「可惜我的上將顏良、文丑不在這裡。如果他們中有一人在這裡，還會怕什麼華雄嗎？」袁紹話未說完，只聽台下有一人大聲說：「我願前去將華雄的頭斬下來，獻到帳前。」眾人一看，只見這人身長九尺，髯長二尺，丹鳳眼，卧蠶眉，面如重棗，聲如洪鐘，站在帳前。袁紹問：「他是什麼人？」公孫瓚回答：「他是劉玄德的兄弟關羽。」袁紹又問：「他現在擔任什麼職位？」公孫瓚說：「他跟隨著劉備做馬弓手。」一聽他只是個小小的馬弓手，袁術朝關羽大喝道：「你欺諸侯中沒有將才么？一個馬弓手，竟敢這樣亂講大話！給我拉出去！」曹操急急地制止袁術，說：「公路不要發怒，這個人既然敢說出大話，必然有勇略。且讓他出去試試，如果他殺不了華雄，我們再責罰他也不遲。」袁紹也說：「派一個弓手出戰，必會被華雄恥笑。」曹操說：「這個人儀錶堂堂，華雄怎麼會知道他是個弓手呢？」關公在一旁發怒道：「如果我不能勝了華雄，可以割下我的頭！」曹操讓人倒杯熱酒，給關公喝了上馬。關公道：「酒可以暫時擱在這裡，我去去就回。」說罷提刀出帳，飛身上馬。不一會兒，眾諸侯聽到關外鼓聲大作，吶喊聲一片，好像天摧地崩，地震山搖一般。大家都覺得吃驚，正欲打聽。只聽鸞鈴聲響處，一匹馬直入中軍，關公已將華雄的頭擲在地上，此時，那杯酒還是溫熱的。後人有詩稱讚曰：威鎮乾坤第一功，轅門畫鼓響咚咚。雲長停盞施英勇，酒尚溫時斬華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