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謀董賊孟德獻刀

話說董卓征討黃巾大軍連連失敗，本該受朝廷降罪，但因為有十常侍庇護，他不但沒有被治罪，反被任命為統帥二十萬軍兵的西涼刺史。這董卓手握兵權，時常想篡位奪權。當時，朝中有十常侍專權奪政。國舅何進採納袁紹的意見，秘密傳令外鎮的軍兵進京，想誅殺十常侍。董卓收到何進的密令，覺得這是個謀事的好機會，便打出誅除宦官的旗號，領兵朝京師進發。

消息傳到十常侍之一張讓的耳中，知道這是何進的主意，便決定先下手為強。他在宮中布好埋伏，以何太后的名義召何進進宮。陳琳、袁紹、曹操都懷疑其中有詐，勸何進千萬要小心，何進不聽。進到宮中，所有宮門很快關閉，伏兵一起出現，將何進砍成兩段。何進的人頭還被張讓從宮牆上擲出。袁紹等人知道大事不妙，帶領勇士攻進宮中。張讓等人抵擋不住，就劫持了何太后、太子和陳留王逃走。途中被盧植髮現，及時救出了太后。袁紹命令軍士將宮中的大小宦官及其家小一律斬殺，不少無辜的人也被當成宦官殺死。曹操一面在宮中救滅大火，請何太后暫時處理朝中大事，一面派兵追討張讓等人，想要救回少帝。

張讓、段珪劫持著少帝和陳留王，冒著滾滾濃煙，連夜趕路，來到了北邙山這個地方。張讓見後面的追兵漸漸逼近，自己大勢已去，於是投河自盡。段珪也被趕來的追兵殺死。少帝和陳留王兩人乘混亂躲在草叢中。四更時分，大霧瀰漫，露水冰涼，兩人飢餓難忍，又擔心被人發現，在草叢之中擁抱著，默默流淚。快要天亮時，附近農莊的莊主發現了兩人，接他們回到庄中。後來，追趕張讓的軍士在農莊找到少帝，將他們迎回京師。半路遇到董卓，於是一同進京。

回到宮中，少帝和陳留王見了何太后，三人抱頭痛哭，群臣也都面帶悲慘之色。此時，宮中已是狼藉一片，傳國玉璽也不見蹤影。

話說那董卓手握二十萬大軍，就將部隊駐紮在京城外不遠處，又想方設法招誘何進的舊部下，將軍政大權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朝中大臣見了他哪個不怕？為了控制朝廷，他打算廢除少帝，另立陳留王為帝。

一天，董卓大擺宴席，請百官前往。百官聚集之後，董卓手按腰劍，提出廢立的主張。各官員都不敢出聲，唯有刺史丁原站起來大呼：「不可！不可！」董卓大怒，呵斥道：「順我者生，逆我者死！」正欲拔劍斬殺丁原，卻見他身後站著一人，生得器宇軒昂，威風凜凜，手執著方天畫戟，怒目相視。此人正是丁原的義子呂布。董卓的謀士李儒見狀，忙出來打圓場，稱國家大事可以來日再談。眾人也紛紛勸丁原離開酒席而去，一場殺戮這才倖免。席中，盧植等大臣也開口反對廢立之事，董卓不便繼續堅持。百官盡都散去。

第二天，丁原帶領軍兵，直逼董卓而來，兩軍對陣，呂布躍馬持戟，飛馬朝董卓直殺過來，董卓慌忙逃走，退兵三十多里，紮下營寨，與謀士們商議。董卓部下李肅說：「我與呂布乃是同鄉，知道他有勇無謀，是個見利忘義的人。我願憑三寸不爛之舌前往勸說呂布，讓他投降。」董卓非常高興，讓李肅帶上黃金、明珠、玉帶，另有日行千里的名馬一匹——赤兔馬，到呂布營中勸降。呂布果真被李肅說動，便在夜晚二更時分，殺掉義父丁原，帶領部隊歸降董卓。董卓的威勢越來越大，於是再無忌憚，威逼群臣，將少帝廢去，另立陳留王為帝。袁紹出言反對，董卓想要殺掉袁紹，被李儒勸止。袁紹手提寶劍，辭別百官，奔冀州去了。袁家四世公卿，實力非同小可。為了籠絡袁家的勢力，董卓聽從李儒的建議，封袁紹為渤海太守。

陳留王登基，即歷史上的漢獻帝，當時只有九歲。少帝與何太后被軟禁在永安宮中，衣服飲食不曾充足，後來又被董卓殘酷殺害。從此以後，董卓更加大膽殘暴，每夜入宮，姦淫宮女，睡在龍床之上，又縱容他的部下殺戮人民，搶奪財物婦人。

朝中有個忠臣王允，對董卓的行為十分憤恨，常想除掉董卓。一天，王允以做壽為名，將一群舊臣聚集在府中。酒過數巡，王允忽然掩面大哭，眾官知道他在煩憂國事，也都大哭不止。席間有一人不但不哭，反而拍掌大笑說：「滿朝文武百官，在這裡就是從夜裡哭到天亮，再從天明哭到深夜，能夠把董卓哭死嗎？」王允一看，這人正是驍騎都尉曹操，大怒道：「你祖宗也是吃漢朝的俸祿，現在不想著為國家報效，反而在一旁大笑，真是豈有此理！」曹操說：「我不是笑其他的，只是笑眾人想不出辦法來殺董卓罷了。我雖然沒有什麼才能，卻自願去斬下董卓的腦袋，懸挂在城門之上。」王允一聽，忙離開座席，走近曹操問道：「孟德有什麼好辦法嗎？」曹操說：「這些日子以來，我之所以屈身為董卓辦事，就是想找機會誅殺他。現在董卓已經非常信任我，我時常有機會接近他。聽說司徒有一把七寶刀，希望你能借給我，進相府刺殺董卓，我就是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王允感動地說：「還是孟德有心啊，這真是天下的萬幸！」於是親自斟酒，雙手捧杯遞給曹操。曹操灑酒立誓，藏了寶刀，喝過酒，就起身辭別了眾官離去。

次日，曹操身佩寶刀，進到相府，正遇上董卓在小閣里休息，呂布也在一旁站立著。董卓聽說曹操的馬不太好，便想籠絡曹操，要送他一匹好馬，便叫呂布到外面牽來。曹操暗想：「這老賊該死！」正打算拔刀刺他，又擔心董卓力氣大，不敢輕舉妄動。董卓身胖塊頭大，坐得不耐煩了，便面朝裡面躺下。曹操一見大喜，心想：「這正是好機會。」於是拔出寶刀，準備下手。沒想到董卓從穿衣鏡中看到曹操在背後拔刀，急忙迴轉身來大喝道：「曹操你要幹什麼？」此時，呂布牽馬也已經回到小閣樓外。曹操極其惶恐，心生一計，將刀舉過頭頂，就勢跪下說：「我有一口寶刀，打算獻給恩相。」董卓接過寶刀細看，見這刀一尺多長，刀上鑲嵌著七種珠寶，十分鋒利，果然是一把好刀。於是，將刀遞給呂布說：「收起來吧。」

曹操將刀鞘也解下來遞給呂布，然後跟著董卓一同到閣樓外看馬，借口試試馬的優劣，騎馬出了相府，加鞭疾馳，往東南方向逃去。

呂布心生懷疑，對董卓說：「剛才曹操好像是要行刺，因被你呵斥，才假稱是獻刀。」董卓細想之下，也覺得曹操形跡可疑，便差獄卒四人去喚曹操，但曹操早已乘馬飛出東門了。董卓大怒道：「我這樣器重他，他反倒想害我！」於是命人寫了文書，畫了曹操的肖像，通知各地，擒獲曹操的人賞千金，封萬戶侯。

且說曹操逃出城外，往譙郡飛奔，途中經過中牟縣，被守關的軍士捉住，捆綁著去見縣令。縣令陳宮聽說曹操是因刺殺董卓而被四處通緝，十分感動他有這樣忠義的行為，於是辭去官職，跟隨他出走。

三天後，兩人來到一個叫成皋的地方，這時天色已晚。曹操對陳宮說：「不遠處有我一個朋友，叫呂伯奢，是我父親的結義兄弟，我們可以到他家借宿一晚。」呂伯奢見曹操二人來到他家，十分高興，安排他們坐下，便進到後院。過了好一會兒，呂伯奢出來對曹操說：「家裡沒有好酒了，我出去買些來。」說著就匆匆出了門。曹操與陳宮坐了很久，聽到後院有磨刀的聲音，便心生疑惑，悄悄走近了偷看，聽到下人們正商量著：「捆起來殺掉怎麼樣？」他以為呂伯奢要害他，便先下手為強，與陳宮一起，將呂家男女八口，一併殺死。搜尋到廚房的時候，發現地上有一頭捆著的豬，這才明白誤殺了好人。兩人急匆匆地離開呂庄，途中遇到買了酒菜回來的呂伯奢。曹操怕呂伯奢回家看到一家老小被殺，報官追捕他，又揮劍將呂伯奢砍殺。陳宮大驚，責怪曹操這樣做太不義了。曹操說：「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陳宮說不出話來了。當天夜裡，陳宮想：「我以為曹操是個好人，辭了官跟著他，沒想到他是個狼心的人！」準備拔劍殺曹操，又想著「殺了他不義」，便無可奈何地離開曹操，獨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