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見過小叔叔。」賈璉小聲說完，眼神閃爍的望著北靜王，還是有些擔心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將自己拖出去。

「走吧，這個盆啊、杯子的，回頭本王讓人來跟你傢伙計商量。先到本王那裡吧。」

永舜小心思得逞笑的燦爛，賈璉聽出北靜王將自稱換成了『本王』二字，嘀咕著是不是自己叫了他不開心？

北靜王府，雕欄白玉，曲徑幽香。有文人之儒雅，亦有主人的風流。

膳中，北靜王聽賈璉簡單說了幾筆生意經，不免對賈璉高看一眼。表示如果賈璉願意，他可以出資一筆，讓『白蓮花』擴大經營。

賈璉眼皮子跳了一下，恍然間彷彿見到自己功成名就之時，一上街就被老百姓們指指點點。

大傢伙快來看啊，那個就是抱著王爺大腿上位的白蓮花！

賈璉立刻表示，願意腳踏實地一步步的經營，感謝北靜王出資，最終還是拒絕了他合夥經營的意思。

更何況還有個聽了北靜王要合夥的話，不停散著冷氣的齊兄在旁，賈璉就算是想合夥也不能跳過齊兄啊。

聽到賈璉義不容辭的拒絕，永舜不知為何鬆了口氣。他打算等賈璉走後好好找永溶談談，賈璉並不是外頭那些花花綠綠的傢伙們，讓永溶不要做別的打算的好。

永舜哪裡想到榮國府此時也正想著賈璉熱鬧著呢。

吃過飯送賈璉回到榮國府，賈璉表示這次要從正門走。

「可是找他們二房有事？」永舜不自覺的口氣不善。

賈璉笑著說：「說是讓我早點過去請安，看這車來車往的樣子，恐怕是有遠方的客人來了喊我陪客。」

永舜點點頭，目送賈璉進去了。

自打賈璉坐了馬車就被降級到外面趕車的持塵，不小心望見永舜目光中留露出不舍的意味，咽了咽吐沫不敢說話。萬一當著他的面賈璉跟賈寶玉二人杠起來了，他到底幫誰啊？

持塵滿頭包的趕車，忽而車內隱隱約約傳來永舜心情頗好的哼著小曲的聲音。

得，管他賈寶玉真寶玉，真要杠上了，老衲定要削他個驢打滾。

賈璉到了榮慶堂外耳朵里就傳來極為痛快的笑聲。

由丫鬟打了帘子進去，恍然間面前一位模樣又極標緻，言談又極爽利的姑娘坐在賈母身旁。這人打扮與眾姑娘不同，彩綉輝煌，恍若神妃仙子。

賈璉沉下心，知道定是王熙鳳無疑。

好在此時的王熙鳳尚在閨中，言談舉止不失大家閨秀的模樣。賈璉趁機定睛觀察她頭上的氣息，仍是純白縹緲的顏色，看來王熙鳳沒到賈府前雖然嘴皮子還是那樣利索，但內里還是個正統純良的姑娘。

「璉兒你可算回來了，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完了？」

「回老祖宗，自然全部辦完了。」

賈母慈眉善目的握著王熙鳳的手拍了兩下，對她說：「你瞧，這就是你的璉哥哥。咱們府里雖然是個中等人家，但好在教養出來的哥兒姐兒都像模像樣的。單是看璉兒，就像是女先生們話本子里說的狀元駙馬了。」

王熙鳳側著頭笑眼盈盈的打量著璉哥哥，面上不露，心裡卻嘀咕著，這眉眼如墨畫、面如桃瓣哪裡是普通狀元駙馬能比的？一笑起來，色如春曉之花。雙眼看起來聰明又驕傲，實在是萬中挑一的好模樣。悄悄用手捂著悸動的胸口，臉蛋不由得紅了。

「見過璉哥哥。」

賈母打量著王熙鳳滿意的點點頭，又轉到賈璉那邊笑著說：「這是鳳丫頭，大名王熙鳳。二太太的內侄女，想她姑姑了就過來咱們府里住幾日。」

王熙鳳長著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此時雙頰暈紅，顧盼生姿，著實迷人。

賈璉垂下頭，應了。隨後退了幾步，不好當即離開，只得聽她們在上面玩鬧。

王熙鳳自有一番八面玲瓏，一邊哄的賈母喜笑顏開，一口一個貼心兒的。一邊暗暗觀察賈璉。

她來時姑母已經跟她稍稍透露過那番意思，起初她是不同意的。配得上她王熙鳳的郎君必然要是天底下第一聰慧，第一風姿的優秀男兒，豈是一位連爵位都還沒襲到的小子？

若不是姑母苦口婆心的遊說，她定是會錯過這樣一個好人。

說到這兒，不由得望了眼坐在一旁的姑母。

王夫人接受到王熙鳳欣喜的目光，當下明了，微微的點點頭，手中不斷碾轉著佛珠。

邢夫人如坐針氈，二房好毒的心。

好不容易賈璉願意跟她親近了，二太太居然能把自己的內侄女拉來。這種行為在邢夫人的眼裡莫非□□。

不過讓她慶幸的是賈璉自始至終表現沉穩，不像思/春的小子猴急猴急的。

從榮慶堂出來，剛回到偏房，賈璉又被邢夫人身邊的秋桐叫去。

賈璉知道邢夫人此刻的意思，到了她跟前兒也沒繞圈圈，而是直接請求邢夫人能不能幫他拒絕這門親事。

邢夫人剛要開口，就聽到外頭傳來賈赦的咳嗽聲。

「本就到了年紀，既然有老太太做主，找了那麼位出眾的姑娘。你也不虧。」

賈璉可不想將自己的後半輩子都栓到二房身上，忙說：「背後不論姑娘家，單說兒子的婚事想必是由二太太跟老祖宗提起，老祖宗才會想到這門親事。兒子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是也知道養虎為患。二房何苦要將自己娘家的孩子嫁到大房來，必然是因為榮國府除了咱們這兒哪裡還缺她的人？」

賈赦極為瀟洒的收起扇子，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說：「不就是個女人，還沒嫁過來就把你緊張成這樣？」

賈璉心裡呸了一聲，面上懇切的說：「兒子這輩子只要好好孝敬父親、母親。二房的一應事務都不想參與，更別提娶二房的人。」

邢夫人趕忙插嘴到：「但凡二房好心的時候咱們大房落了什麼好處？璉兒一表人才，俊俏的不行，身份又有，哪裡非要娶王家的姑娘？天底下除了王家的姑娘就沒有別人家的好姑娘了？他們王家那麼摳門，到時候一進門你兒媳婦兒就把你兒子孝敬你的銀兩扇子什麼的全部存到她私房裡去，這樣你也開心了？」

賈赦唰的一下又打開扇子，那正是賈璉前些日子送去的。賈赦越看越喜歡，再一想到二房平日的所作所為，邢夫人說的話還真有三分道理。她大房莫不是想要扣大房的那點家底才嫁個姑娘過來吧？

一想到以後收不到賈璉送來孝敬的銀子扇子，賈赦的心就在滴血。

二房的不如意就是大房的如意。

「昨日兒子又看到一柄扇子。」賈璉從懷裡掏出一柄帶著蜀綉扇套的象牙扇捧到賈赦面前，這可是他的壓箱底，想來是在緊急的時刻穩住賈赦的，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

賈赦連忙接過扇子，仔細的賞看了一圈外面的扇套后才小心的抽出扇子。

純白象牙鏤空雕制的八仙壽桃宴，八位神仙栩栩如生，纖毫畢現，吃酒賞桃歌舞昇平惟妙惟肖。

「好扇！」

賈赦激動的臉頰微紅。

熟料，下一秒扇子就被賈璉收回到手中。

「你這是何意？」賈赦微慍。

賈璉笑言：「兒子娶了王家姑娘，定然要給她娘家人獻禮。據說王子騰大人愛好風雅，除文房四寶外最愛的就是硯盤與扇子。兒子自然要將這柄象骨八仙扇獻給王大人。」

「胡鬧！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可以向著王家人？！」賈赦猛地奪過扇子，生怕賈璉再搶過去連忙揣到懷裡說：「若是讓我知道你將好扇子給王家人我定是要家法伺候！」

「您這是讓兒子為難啊，既然要娶王家姑娘，自然也要投其所好。」賈璉苦惱。

「屁的投其所好。我不同意！明天我就去老太太面前說！」賈赦忿忿的說，還沒等邢夫人喜笑顏開，他又指著賈璉的鼻子說：「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的花花腸子，這門親事既然不要老子就替你回絕。反正也看二房不順眼，憑什麼連老子兒子的親事也讓他們摻和！真當榮國府是他們二房說的算！」

賈璉望著賈赦匆匆離去的背影，由衷的產生出望著熊娃子的眼神。

邢夫人則是長長的舒了口氣，賈赦就是她的天，既然『天』都開口了，這事兒門親事定是成不了了。

賈璉與邢夫人相視一笑，隨即走上前替她捏捏肩，說點輕鬆話兒。

後面幾日，賈璉除了榮國府的事就是跑到『白蓮花』那邊研究市場，等他回府回二太太的話，再見王熙鳳時，差點被她的眼刀吃了。

王夫人也忍不住話里夾槍帶棒的擠兌一番。

賈璉知道她定會輕易放棄這門掌握大房命脈的親事，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傳來王熙鳳跟在二太太身邊學習管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