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隱匿霧山
霧山百座，綿延百里。
蘭城，北城，洛城，三座大城的交叉之處，一片霧茫茫的山脈之中。
一方綠油油的田地，分外明亮。過冬的麥子，長勢一片大好，看來又是一個好收成的念頭。
霧村的人忙忙碌碌，修建茅屋，搭建祠堂。這種荒亂征戰年頭，是個村子也都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
也就少了木訥呆在一地受死的命運。
也是，這年頭人活著就得聰明一些，畢竟人嗎，遇見財狼虎豹對付不了，躲躲的智慧總要有點。
大箱貨物，牛啦，馬馱，人扛，花費了四五日功夫，一切總算草草的到了收尾時刻。
山頂，劉易遙遙觀察霧山的景象，這麼一片寂靜的世外桃源，人間仙境，被三個惡靈佔據，實在有些可惜。
修為之上，他還是太弱，三丈多的蜈蚣，聽起來都有些驚悚，更莫說對付了。
或許師傅可以輕鬆解決，劉易腦中不由的閃過一字白眉，時而小孩，時而嚴師的一眉道人，六年修鍊，他還是在師傅的手上，撐不過三招。縱使自以為練得極好的千葉，相比師傅當初的演示也是相差甚遠。
千葉又叫千重葉，有著九重境界，一葉境，十葉境，百葉境，千葉境，萬葉境，一重境，十重境，百重境，千重境。
六年，百葉境界，出手之間百片飛葉，如同鋼刀一般飛出，殺人無形，奪命追蹤。這樣的本領，不正是以前自己追求的最高境界，可如今自己達到了，卻沒有絲毫的高興。
修鍊，達到更高的境界，難道自己被一眉道人調教成了一個武痴不成，劉易的心中有些恍惚。
他的人生本來是那麼簡單，習武，殺死楊素，以報殺父之仇。可偏偏遇到了一個厲害之極師傅，學了一生或許無法達到頂端的千葉，又聽了武道十重境界之上，先天真體，可稱仙人狂語。
「貪慾難平，我說了石氏族長，卻忘了自己，可笑呀！可笑。」
遙望著遠山，劉易喃喃嘲弄道，現如今他也有些看不清自己。
霧村的石氏族人吵吵鬧鬧，健壯漢子，手持鋼叉，巨斧，失了原來霧村的百頃良田，他們也不打算再做大隋朝的良民。
這一片山脈，三城匯聚交叉關隘，來往之間也不乏大貴大富的商賈，就地發財，做個佔山為王的強人。
享受幾天的人世快樂，死也值的。
是的，時至今日，他們的心中對於權傾朝野的越公楊素的恐懼，依舊深深的扎在心中，從未減少半分。
罪民，罪奴，或許一具無頭死屍。
越公楊素，天下間偌大權利的人物，又豈會容許他們活著，又豈會容許他們玷污赫赫威名。若是沒有睚眥必報的性格，刀劍一般鋒銳，他又豈能做到如今的位置。
「哈哈，有什麼可說的，當今天下強者為王，別人做的強人，我們為何就做不得。」
袒胸露膚石猛大喊大笑道，手中一柄巨斧，少說也有五十斤的重量。
石氏的族長的滿臉的無奈，族中的禍患是他招致，他又能說些什麼，有配說些什麼，一聲長長的嘆息，緊逼的雙眼，流出了淚花，
「再難，石氏的血脈也要延續下去，莫斷了根。」
他的心中還記得，父親床前顫顫巍巍的話音，他又做了什麼，，他如何對得起父親，對得起一族之長，族長這兩個字。
「找幾個聰明的孩子送出去吧！山賊做的，石氏的血脈不能斷。」
石氏族長強撐起身子說道，隨身摸出一把鑰匙，交到身旁的兒子的手中。
「去，將族裡這些年，積攢的銀錢取出來。安排幾個聰明賢惠，手上針線好的婦人，分成三波，你帶一波，石龍帶一波，石昊帶一波，分三路去揚州。」石氏族長說道
「那裡是當今晉王治下，文人墨客極多。你們去了，買些田地，勸解子弟多讀聖賢之書，莫要再回此地。」
「爹，那你呢。」石氏族長身旁的中年人焦急問道。
「為族裡惹來這樣的禍患，我還有什麼臉偷生。就留在此地等死，看看越公楊素能花費多大的力氣對付我們。」石氏族長說道
「這裡總要留些人的，不然你們逃到揚州恐怕也活不長。」
「石龍，石昊你們兩個現在就去準備，帶上家眷，夜裡悄悄的走，莫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煩。石猛，你不是嚷嚷著佔山稱王嗎，今日就如了你的願，村裡這一千多人的性命就交給你了。」
石氏族長說著，向著拿手拿巨斧的漢子看去。
「族長說的以前，今日我可不敢稱大。」石猛說道，眼睛瞟向遠處山上劉易，李虎，小豹子三人，其中意思不言而語。
「你的意思，他們能做我們的頭領。」石氏族長眼中猛然閃出一朵光芒。
劉易，李虎，小豹子三人武藝，昨日他可是親眼見過，相比遠遠觀望的石氏眾人，體會亦是深刻的多，尤其是哪馬上將軍一頭冷汗，此時還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身旁兩個衛士，顫抖的雙手卜楞卜楞的響聲，也是足夠他記一輩子。
那是些多麼精銳的士兵，多麼驕傲的人，可是見到那三個少年的武功，也是腿腳軟了，心畏懼了。
「事在人為，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不能。」石猛笑著說道「再者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資本，他們救了我們，又將我們送到這裡，難道就對那霧山中剩下的朱果一點也不眼饞。」
「朱果」
石氏族長猛的一拍腦袋，臉上同樣露出了笑意。
夜晚
春寒料峭，篝火旁，劉易擦拭過雲龍槍，銀色的槍身反射火光閃閃發亮。
小豹子坐在一旁撅著嘴，一臉的不高興，還在為李虎將雲龍槍讓給劉易的事情生氣。
「一把槍而已，都是兄弟，何必這麼小氣。」李虎拍過小豹子一把笑道，手中烤的油漬漬的野兔肉，同時接了過去。
「三位都在，老朽冒昧打擾。」石氏族長走近說道，身後跟著的石猛，手中抱著一大罈子酒，放在地上。
「知道冒昧還來，虛偽。」小豹子咬一口兔肉譏諷道，
「呵呵，呵呵」石氏族長乾笑兩聲，厚著臉皮繼續說道「老朽此來，有一件大事想和三位商量商量。」
「什麼事情，族長直接說來，若是力所能及，我們也不介意多半你們一次。」劉易笑著說道，此時他的心中對於族長來意，已是有了三分猜測。
「小兄弟爽快，老朽也不繞圈子了。這次的事情便是霧村之中朱果的事情，想請三位走一趟將這天地奇珍取出。」石氏族長說道
「如何分配。」劉易淡淡問道，目光直視石氏族長。
「三七分配如何。」石氏族長略作猶豫之後說道
「你三？還是我三？」劉易帶著幾分笑意問道
「老朽豈敢貪大。」石氏族長露出謙卑之色，恭敬道
「你們會有如此好心，莫不是想把禍患引到我們身上。好讓我們擋在前頭，替你們擋災。老頭你心中算盤打得不錯，可是覺得我們手中的長槍殺不得人。」小豹子嘲諷的看向石氏族長，手中鐵槍，銀光一閃指在石氏族長的脖頸。
「不敢，不敢。」石氏族長惶恐求饒，一臉的懼怕。
哼
小豹子冷冷一聲，目光之中無半點相信。
「石氏族長先回去吧！我們考慮考慮，明日給你答覆。」
劉易看了一眼劍拔弩張的小豹子，解圍說道，石氏族長及身後的石猛當即倉皇逃離。
「你的性格還是如此的不饒人。」
劉易小看著小豹子，十二歲的年紀，身量長了，脾氣更是長了，眼中半點容不得沙子。
「總比你好，別人給什麼都敢拿，也不怕燙著自己的手。」小豹子反諷道
「別人給的，憑什麼不拿，又便宜不佔，王八蛋，我可不是王八蛋。」劉易笑著說道。
「你才是王八蛋。」小豹子氣呼呼的咬一口兔肉罵道，雙眼怒視著劉易，要不是劉易了解他的性格，還正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和他之間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夜光冷冷，嘴上便宜不過一個熱鬧。朱果的事情，卻是一個選擇。小豹子的話沒錯，有些東西燙手，他是得考慮考慮。
六年之後的楊素又該是什麼樣子，或許此刻的他，也在想著自己，想著是一個怎樣的少年壞了他的好事，要搶他的朱果。
......
繁華的大興城中。
金碧輝煌的越國公府，守衛森森。
黑暗之中，它依舊耀眼，仿若天空的星辰，海中的明珠。
大廳，黑夜如晝，霧香繚繞，越公楊素手中握著一顆鮮紅的朱果，六年過去，他已經有些老了，是啊！年過半百，又豈能有不老的道理。
可他不想這麼快老去，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還有更大的權勢需要追逐。
「武道八重，只要突破到煉臟境界，我就又能多活幾年。」楊素獰笑著說道，整個面目變得扭曲恐怖。
「朱果，我需要更多的朱果。」楊素的眼中閃過濃濃的煞氣。
黑暗之中，點點紅芒閃現了出來，五個裹著黑袍的神秘高手，靜靜站在那裡，一絲的聲音未曾發出，竟想死人一般。
或許他們就是死人，因為他們修鍊的便是死人的功法《千鬼魔功》，吸食活人的血肉，將活人練成死人，將死人練成鬼，不死的鬼，人間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