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極陰地發現枯骨坑

96.極陰地發現枯骨坑

V章訂閱達到50%閱讀無障礙,不足則不能正常閱讀到了榮禧堂前,望著這五間大正房,賈璉腦海中只剩下書中描述此處時用的「軒昂壯麗」四個字。

那寫在赤金九龍青地大匾上的「榮禧堂」三個字猶然冒著星星點點的餘蔭金光,下頭的小字和寶印如「某年月日,書賜榮國公賈源」「萬幾宸翰之寶」等呈現出一種風一吹就會消失殆盡的灰色。

這預示著當「榮禧堂」三個字上初代榮國公所賦予的庇護金光徹底消散之後,榮國府將不復存在,榮國公的不肖子孫們將會風流雲散。

打帘子的趙姨娘見賈璉只站在那裡卻遲遲不進屋就笑著賣弄道:「二爺快進來吧,日頭底下仔細曬壞了,二太太在屋裡念佛呢。」

賈璉看一眼嬌美活潑的趙姨娘,抬腳就進了屋。

堂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副對聯:座上珠璣昭日月,堂前黼黻煥煙霞。王夫人此時正坐在獸腿羅漢床上,手裡捏著佛珠,炕几上擺著一本打開的佛經。地下是兩溜十六張楠木交椅,賈璉隨意挑了一個坐下。

「鳳丫頭怎麼沒來?」

賈璉笑道:「累著了在屋裡睡覺呢。」

此話一出王夫人就皺了皺眉,眼中厭惡之色就翻湧了上來。

賈璉忽然想到了一句評價王夫人的話「天真爛漫,喜怒出於心臆」,所以此刻她毫不掩飾自己對於白日宣淫的厭惡,所以她偏喜歡襲人的形容樸素溫柔和順,寶釵的藏愚守拙素衣荊釵,不喜晴雯的風流靈巧張狂輕浮,黛玉的仙姿玉貌錦心繡口。

這樣一個人,不能用單純的好壞來評價,縱觀《紅樓夢》全書,晴雯和黛玉的死也不能歸咎於她一人身上,所以從她面相上看她一生都沒有大磨難,晚年還有後福。

「你出去吧,明兒讓鳳丫頭過來一趟。」王夫人垂下眼皮側了側身子繼續捻佛珠翻經頁。

「二太太有什麼話和我說也是一樣的,明兒我要帶著她去清虛觀還願,還要在那裡住些日子親手抄些《陰鷙文》散給人,歸期不定。」

王夫人一皺眉牽動起了眼角數條細紋,「你自己去也就罷了,讓鳳丫頭留在家裡我有用得上她的地方。我找你們過來就為了說管家的事情。之前你躺在床上生死不知,鳳丫頭一心守著你我也不說什麼,現如今你大好了,也該讓鳳丫頭重新拾起來了。」

讓她繼續跟在你屁股後頭充當管家娘子嗎,到了大廈將傾時你一句鳳丫頭到底是那邊的人就把她打發了。

《紅樓夢》中都說王熙鳳是聰明人,可在他看來王熙鳳就是個出頭椽子傻大膽。

聰明反被聰明誤,便是真正的蠢。

《紅樓夢》里真正聰明的人全都隱而不出心中有數,大傢伙似乎商量好了,冷眼看著王熙鳳拼了命的維持榮國府這艘破船表面的風光。

「二太太不知內情,我也不敢瞞著您,也不怕您笑話我沒出息,打從我醒轉回來一時半刻都離不開她,二太太若強留她我也沒有辦法,沒得和長輩爭嗆,只我這才掙回來的半條命怕就要沒了。」賈璉故作傷心的拿袖子抹眼睛。

「罷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沒得噁心我。」王夫人眼睛不離佛經,趕蒼蠅一般一揮纏著蜜蠟珠串的手。

「侄兒告退。」賈璉恭敬而出。

——

天上太陽熱辣辣的曬著人,把躲在門旁竹林里的看門婆子曬的酣聲如雷。

安兒輕輕推開後門一出溜跑了進去,直奔通往賈璉院的夾道子。

她也不敢現於人前就偷偷躲著,直到看見賈璉從外面回來她猛的就撲了上去一把抱住賈璉的腿,「二爺你不能不要我!」

賈璉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她就笑了起來,「我正要找你呢,起來,跟我進來吧。」

安兒見狀,只當是賈璉夫綱振奮要收她做小頓時眉開眼笑,心想也不枉她沒臉沒皮作的這一場,她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可恨那個母老虎攔在前頭,早晚治死她我做大!

彼時王熙鳳已經梳洗停當,心裡歡喜就抱著大姐兒逗弄,母女兩個嗚嗚啊啊的對話很是親香。

待看見賈璉領著安兒進來王熙鳳頓時就豎起了眉眼,但她不知道賈璉是什麼打算,於是轉瞬間就笑了起來。

平兒最是了解王熙鳳見她這樣忙把大姐兒接了過去,並擔心的扯扯她的袖子。

王熙鳳拍開平兒的手,站起來,笑容滿靨的道:「恭喜二爺喜得佳人,我這就讓人收拾西廂房去如何?」

賈璉笑道:「你該打,這才多大一會兒就忘了我跟你說的話了不成。我把她帶進來就是沒想瞞著你。我和她的事情雖說是你情我願兩廂勾連,如今我及時抽身到底對她不住,二奶奶開恩還了她身契放她出去吧。」

王熙鳳「啊」了一聲呆住了。

賈璉從平兒手裡接過大姐兒抱在懷裡,一邊笑著逗弄一邊道:「平兒你去找她的身契,你們奶奶的東西你總是知道在哪裡的。」

平兒心裡狠替王熙鳳高興,答應一聲就進了裡間。

安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面如白紙,膝行爬到賈璉腳邊哭道:「二爺你不能這樣沒良心,我不出去,死也不出去!」

王熙鳳定定神,心裡歡喜無限,對跪在地上哀求的安兒反而寬容了幾分,「咱們主僕一場,這樣吧,我再送你二十兩嫁妝銀子,你就別再哭哭啼啼糾纏不休的了,最後一點臉皮也不要了不成?」

安兒嚎哭道:「我還剩什麼臉皮,所幸我也不活了。」

話落爬起來就往牆上撞。

就在這時平兒拿了賣身契出來急忙一把抱住,勸道:「安兒,好死不如賴活著。我都聽見了二奶奶要送你二十兩嫁妝銀子呢,有了這銀子你出去後有的是人聘你為正頭娘子,你自己當家做主好日子在後頭呢,做什麼尋死。」

王熙鳳站在賈璉身旁冷笑道:「一般的人咱們安大小姐看不上眼呢。」

賈璉嘆息道:「我從不覺得人往高處走有什麼不好,只是如今我沒那個心了,做不成你攀爬的梯子,你何苦糾纏不放呢。」

王熙鳳氣不過瞪了賈璉一眼,「都是你招惹的好人!」

賈璉笑道:「到底也有我一半的錯,二奶奶你給她尋條生路吧。」

話落抱著大姐兒就進了裡間。

「二爺,二爺別不管我。」安兒癱在地上哭嚎不止。

王熙鳳反而笑道:「你接著哭,我看你能不能哭的他回心轉意。」

平兒、安兒、豐兒和嫁給了來旺的寧兒都是從小服侍王熙鳳長大的丫頭,她們之間的情分不同一般,否則依王熙鳳的性子就不是只把安兒攆出去了事了。

這會兒平兒見安兒哭的可憐就道:「你這個作死的蹄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如今二爺眼見是不要你了,你還不跪求大小姐給你一條生路還等什麼呢。」

平兒喊出大小姐來就是想勾出王熙鳳和她們之間的情分來,王熙鳳自是知道,於是冷笑道:「平兒我看你是白替她操一回心了,眼見著她根本不領你的情。平日里我最恨那些自己不尊重往下流走的賤蹄子,在家時我也每常說給你們聽,誰承望我自己的丫頭倒打我的臉!」

安兒心一橫就嚷起來,道:「你生來是主子小姐,你哪裡懂得我們這些卑賤人的苦楚,好不好的拉出去配小廝,若是再犯個不大不小的錯就攆出去任憑去死,我偏就不甘心。二爺那樣的人物,哪個見了不愛,你問問平兒豐兒她們心裡有沒有二爺,我不信只我一個人有這個心!她們不過是扭捏作態沒機會伸手罷了!」

平兒把心一冷撒開了手,指天發誓道:「我要有那個心就讓我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王熙鳳冷眼看著安兒,「平兒你何苦跟她置氣,她自己下賤就打量人都和她一樣呢。二爺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二爺既要給你一條生路那就按二爺說的辦。平兒你去外頭叫兩個人來。」

「是。」

「讓我死了吧!」安兒爬起來就又要往牆上撞。

這次平兒沒攔著扭頭直接出去叫人。

王熙鳳笑道:「你撞啊,你撞死了我給你埋屍。」

額頭抵著冰涼的牆壁安兒紫漲著一張臉皮,卻是失去了撞死的勇氣。

不一會兒平兒領著張材家的、王興家的進來了,王熙鳳一擺手兩個媳婦架起安兒就拖拽了出去。

王熙鳳呆坐了一會兒就對平兒道:「把銀子給她拿上。」

「是。」

走在夾道上的賈璉展開竹骨扇接了一朵把玩,笑念道:「吐尖絨縷濕胭脂。淡紅滋。艷金絲。畫出春風,人面小桃枝。」

跟在後面的興兒忙賠笑道:「二爺您說什麼?」

「沒說什麼,見了這合歡花就想起了古人詩。」

究竟他不是惜花人,做不得葬花事。遂,扇飛了花任其飄落在地合上了扇子。

「聽你二奶奶言語你媽能做好茶點?」

興兒忙笑道:「哪兒呢,在大廚房不過是二等的廚娘,老太太不愛吃我媽做的糕,都是做給姑娘們吃的。」

「回去問你媽願不願意跟了我,我打算在玉容閣旁邊開個四季齋專賣甜品。」

喜色登時上臉,興兒忙不迭的打千作揖,「我的爺,這等的好事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我現在就能替我媽答應,願意,狠願意,二爺千萬把這個好差事留給我媽。」

賈璉搖著扇子笑道:「你能做屁的主。前兒你還跟我保證能把你弟弟弄來,結果呢?別當我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你忠心的份上,這樣的好事輪不到你媽。」

興兒猴上來親昵的挨著賈璉急忙忙的表忠心,「二爺,我的好二爺,從今往後我興兒就是您的馬前卒,您讓興兒幹什麼興兒就幹什麼,興兒願為您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賈璉拿扇骨敲了興兒腦袋一下推開他道:「一邊去,也不嫌熱得慌。」

說著話就進了榮慶堂垂花門,這時有爛漫的笑鬧聲傳了過來。

尋聲望去就見合歡樹下兩個七八歲的小孩正偎依在一起,男孩扎了一頭小辮子匯總在頭頂用紅繩扎了起來墜著五顆龍眼大的珍珠,穿一身紅,上面是百蝶穿花的綉紋,臉蛋圓潤玉白,五官精緻,顧盼多情……

賈璉倏忽而笑,這不就是《紅樓夢》的男主角賈寶玉嗎?

果真是眉梢眼角藏秀氣,聲音笑貌露溫柔。

然而在他看來這孩子卻男生女相,凡是有這種相貌的男子,心性若堅如磐石者將來必然是人中龍鳳,若不堅者則會對自己有認真障礙,陷入男女不分的境地,結果便是雌伏於人下或命途多舛淪為玩物,這是生在貧窮人家的結果,若生在富貴人家,有祖宗餘蔭,不過一立不起來的紈絝高粱罷了。

至於那個女孩,眼媚唇薄心自輕浮,一臉薄命相。好在她此時還小,流年氣運正是上升之時,改之不晚。

自來他是喜歡多管閑事的,既然被他遇到了就是緣分,於是他故意咳嗽了一聲,把正趴在小女孩身上吃胭脂的賈寶玉嚇了一跳,他卻並不驚慌只有屬於小孩的羞澀。

那女孩更是還不知道羞恥,拉著賈寶玉的手躲在他身後嘰嘰咕咕的笑,親昵非常。

「璉二哥這是從哪裡來,是來給老太太請安的嗎?」賈寶玉站起來很有禮的和賈璉說話。

賈璉笑道:「寶兄弟在吃人家女孩子嘴上的胭脂嗎?」

賈寶玉羞澀的嘿笑,也不怕人,反而道:「我一見了女孩便覺親近,女孩乾乾淨淨是水做的,我想著我生來是濁臭的男人,這已是不能改的了,多和女孩子親近也能沾些乾淨氣,豈不好嗎?」

賈璉笑道:「寶兄弟說的狠是,然而寶兄弟不知,真正的尊重女孩子是不能對她們動手動腳的,便如那池塘里的水,咱們看它它是乾淨清澈的,一旦下手去攪動就把水攪和的渾濁不堪,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賈寶玉躑躅起來,拉著小女孩的手又想放下又捨不得。

「寶兄弟只想著沾染女孩子們的乾淨氣,莫非沒想過女孩子會被你熏壞嗎?破壞了那一池清水便是寶兄弟心中所願不成?」

讀紅樓時他便知道賈寶玉是個聽不得勸的,所以不能用上下尊卑男女大防等規矩去勸他,既然如此他就教他什麼是真正的尊重女孩子。

依賈寶玉對漂亮女孩子天然的喜愛他也許會聽。

「寶兄弟讀過《愛蓮說》沒有,裡面有一句話是『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我相信寶兄弟喜歡這些女孩子就像喜歡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一樣,遠觀才是對她們真正的喜歡,寶兄弟以為如何?」

這話真正說到了賈寶玉的心坎上。

「璉二哥,人都說你是不知讀書的……」

「不知讀書的什麼?」賈璉笑道:「浪蕩子可對?」

賈寶玉嘿笑,撒開女孩的手跑到賈璉跟前,「我才知璉二哥可為我之知己!」

賈璉摸摸賈寶玉的腦袋笑道:「能為寶兄弟之知己是璉之榮幸。」

賈寶玉看著賈璉的眼睛亮晶晶的,仔細打量了一會兒道:「璉二哥,我今日才知你長的竟是如此丰神俊美,如此好人物,舊日是我自誤了。」

賈璉笑道:「寶兄弟往後可常來尋我,咱們兄弟二人應當有很多話可以說。」

賈寶玉連忙點頭。

二人之間的對話似禪機,興兒聽不懂,那女孩更聽不懂,站在那裡有些緊張。

賈璉看向她笑道:「你叫什麼?」

「璉二哥,她叫金釧,是太太屋裡的二等丫頭。」

原來是她。

賈璉笑道:「你可知女孩子嘴上的胭脂不能給別人吃嗎?」

剎那,金釧的臉紅了,彷彿一下明白了什麼,撒腿就跑了出去。

賈寶玉的臉也紅了。

「沒說什麼,見了這合歡花就想起了古人詩。」

究竟他不是惜花人,做不得葬花事。遂,扇飛了花任其飄落在地合上了扇子。

「聽你二奶奶言語你媽能做好茶點?」

興兒忙笑道:「哪兒呢,在大廚房不過是二等的廚娘,老太太不愛吃我媽做的糕,都是做給姑娘們吃的。」

「回去問你媽願不願意跟了我,我打算在玉容閣旁邊開個四季齋專賣甜品。」

喜色登時上臉,興兒忙不迭的打千作揖,「我的爺,這等的好事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我現在就能替我媽答應,願意,狠願意,二爺千萬把這個好差事留給我媽。」

賈璉搖著扇子笑道:「你能做屁的主。前兒你還跟我保證能把你弟弟弄來,結果呢?別當我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你忠心的份上,這樣的好事輪不到你媽。」

興兒猴上來親昵的挨著賈璉急忙忙的表忠心,「二爺,我的好二爺,從今往後我興兒就是您的馬前卒,您讓興兒幹什麼興兒就幹什麼,興兒願為您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賈璉拿扇骨敲了興兒腦袋一下推開他道:「一邊去,也不嫌熱得慌。」

說著話就進了榮慶堂垂花門,這時有爛漫的笑鬧聲傳了過來。

尋聲望去就見合歡樹下兩個七八歲的小孩正偎依在一起,男孩扎了一頭小辮子匯總在頭頂用紅繩扎了起來墜著五顆龍眼大的珍珠,穿一身紅,上面是百蝶穿花的綉紋,臉蛋圓潤玉白,五官精緻,顧盼多情……

賈璉倏忽而笑,這不就是《紅樓夢》的男主角賈寶玉嗎?

果真是眉梢眼角藏秀氣,聲音笑貌露溫柔。

然而在他看來這孩子卻男生女相,凡是有這種相貌的男子,心性若堅如磐石者將來必然是人中龍鳳,若不堅者則會對自己有認真障礙,陷入男女不分的境地,結果便是雌伏於人下或命途多舛淪為玩物,這是生在貧窮人家的結果,若生在富貴人家,有祖宗餘蔭,不過一立不起來的紈絝高粱罷了。

至於那個女孩,眼媚唇薄心自輕浮,一臉薄命相。好在她此時還小,流年氣運正是上升之時,改之不晚。

自來他是喜歡多管閑事的,既然被他遇到了就是緣分,於是他故意咳嗽了一聲,把正趴在小女孩身上吃胭脂的賈寶玉嚇了一跳,他卻並不驚慌只有屬於小孩的羞澀。

那女孩更是還不知道羞恥,拉著賈寶玉的手躲在他身後嘰嘰咕咕的笑,親昵非常。

「璉二哥這是從哪裡來,是來給老太太請安的嗎?」賈寶玉站起來很有禮的和賈璉說話。

賈璉笑道:「寶兄弟在吃人家女孩子嘴上的胭脂嗎?」

賈寶玉羞澀的嘿笑,也不怕人,反而道:「我一見了女孩便覺親近,女孩乾乾淨淨是水做的,我想著我生來是濁臭的男人,這已是不能改的了,多和女孩子親近也能沾些乾淨氣,豈不好嗎?」

賈璉笑道:「寶兄弟說的狠是,然而寶兄弟不知,真正的尊重女孩子是不能對她們動手動腳的,便如那池塘里的水,咱們看它它是乾淨清澈的,一旦下手去攪動就把水攪和的渾濁不堪,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賈寶玉躑躅起來,拉著小女孩的手又想放下又捨不得。

「寶兄弟只想著沾染女孩子們的乾淨氣,莫非沒想過女孩子會被你熏壞嗎?破壞了那一池清水便是寶兄弟心中所願不成?」

讀紅樓時他便知道賈寶玉是個聽不得勸的,所以不能用上下尊卑男女大防等規矩去勸他,既然如此他就教他什麼是真正的尊重女孩子。

依賈寶玉對漂亮女孩子天然的喜愛他也許會聽。

「寶兄弟讀過《愛蓮說》沒有,裡面有一句話是『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我相信寶兄弟喜歡這些女孩子就像喜歡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一樣,遠觀才是對她們真正的喜歡,寶兄弟以為如何?」

這話真正說到了賈寶玉的心坎上。

「璉二哥,人都說你是不知讀書的……」

「不知讀書的什麼?」賈璉笑道:「浪蕩子可對?」

賈寶玉嘿笑,撒開女孩的手跑到賈璉跟前,「我才知璉二哥可為我之知己!」

賈璉摸摸賈寶玉的腦袋笑道:「能為寶兄弟之知己是璉之榮幸。」

賈寶玉看著賈璉的眼睛亮晶晶的,仔細打量了一會兒道:「璉二哥,我今日才知你長的竟是如此丰神俊美,如此好人物,舊日是我自誤了。」

賈璉笑道:「寶兄弟往後可常來尋我,咱們兄弟二人應當有很多話可以說。」

賈寶玉連忙點頭。

二人之間的對話似禪機,興兒聽不懂,那女孩更聽不懂,站在那裡有些緊張。

賈璉看向她笑道:「你叫什麼?」

「璉二哥,她叫金釧,是太太屋裡的二等丫頭。」

原來是她。

賈璉笑道:「你可知女孩子嘴上的胭脂不能給別人吃嗎?」

剎那,金釧的臉紅了,彷彿一下明白了什麼,撒腿就跑了出去。

賈寶玉的臉也紅了。

有日到了揚州,秋雨淅瀝,林家派了大管家林福來接,賈璉並王熙鳳母女連帶著服侍的平兒坐在一輛寬大的馬車裡進了林家,林如海早已等在了廳堂上。

王熙鳳母女自是被林如海的妾接進了后宅,賈璉則被留在了廳上說話。

卻說賈璉在沒進林家大門前遠遠的掀開車簾往這邊一看就見雨中五股黑氣衝天,在林家大宅上空形成了陰煞黑雲,心中已有了底,后又乍見骨瘦如柴,周身黑氣繚繞的林如海也便什麼都明白了。

林家這是被什麼人給算計了。

於是賈璉就對林如海道:「姑父對厭勝之術怎麼看?」

林如海此時正在打量賈璉,但見他修眉俊眼,人物風流,氣韻洒然從容,心內狠有幾分喜歡,卻冷不丁聽見他問了這樣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一時愣在當場。

緩和了片刻反應過來,道:「賢侄怎麼想著問這個?子不語怪力亂神,厭勝之術無稽之談罷了。」

賈璉笑道:「姑父果然是儒家生徒。」

林如海皺眉,好心提醒道:「莫非賢侄在鑽研此道嗎?此為歪門邪道移人性情,我勸賢侄還是及時收手為好。」

感受到林如海的真心實意,賈璉因笑道:「姑父不信,待雨停后請為侄兒準備一碗黑狗血,侄兒親為姑父除陰煞。」

林如海眉頭皺的更緊了,「你的意思是我這宅子里有陰煞?」

「我來時便見這座宅院上空被陰煞黑雲遮蔽,從雲層厚度看姑父被算計的時間不少於五年,人長久居於陰煞之地不利子嗣,多病多災,少眠多夢,姑父如此削瘦想來並不只因姑媽逝去哀傷所致吧。」

林如海驚詫,細細打量賈璉,彷彿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玩笑的意思。

「姑父也不必疑心,待雨停后給我一碗黑狗血就都明白了。」

林如海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靜坐了一會兒站起來道:「賢侄遠道而來旅途勞累,且去歇息一番,雨停后咱們再敘。」

賈璉道:「從京都到揚州所耗時日長久,姑母可是已經入土為安了?」

林如海點頭,面上哀戚難掩。

「明日天氣若好侄兒想攜妻女去給姑母上香,姑父可願陪同?」

「我來安排。」林如海背過身,語帶沙啞,「賢侄去吧,外頭有林福引路。」

「人死不能復生,姑父節哀。」

林如海擺擺手示意賈璉自去。

賈璉轉身欲走忽又想到什麼便道:「姑父,侄兒此來的目的是奉了老太太的命接黛玉入京教養,不知可方便讓侄兒先見見黛玉?」

林如海此時已收拾好了情緒便轉過身來道:「自她母親去后她便病了,瘦的只剩一把骨頭,我生怕她也隨著去了,只好令她在房中好生休養,你若要見便見吧,隨我來。」

見主人出來外頭窗前候著的林福和男僕便撐開了油紙傘。

賈璉站在廊檐下望了一眼朦朧細雨接過了男僕手裡的油紙傘,「你在這裡避避吧,我自去便可。」

話落便邁步入了雨中追著林如海而去。

——

林黛玉年幼,未曾獨居一院,賈敏在時她住在主院三間抱廈里,如今賈敏去了,她思念亡母更是不願離了這裡另開院子,林如海疼惜這個僅剩的骨血無不依允。

賈璉和林如海到時王熙鳳、林姨娘正陪林黛玉哭,三個大小女人的眼睛都是紅紅的。

賈璉便佯裝訓斥道:「林表妹正在養病心緒不宜劇烈起伏傷身,你怎麼又招惹她痛哭。」

王熙鳳忙起身要解釋林黛玉伏在床榻上泣道:「原不是表嫂的過錯,是我時常思念母親,每想起時便要落淚,如今見了母親的娘家人情不自禁罷了,還望表哥勿怪。」

賈璉忙道:「並不是怪她,只是可憐你小小年紀瘦的可憐,林表妹不為了自己也該為了姑父好生愛惜自己才是,逝者已矣,生者尚需你仔細服侍,盡心孝順。」

聽了這話林黛玉抬起頭,淚眼婆娑的望向林如海,父女四目相對都禁不住紅了眼眶。

「父親……」

林如海忙道:「你不必說什麼,父親明白你的心。現如今你外祖母派了你璉表哥和表嫂來接你,你就隨著他們去吧,也好解了父親顧盼之憂。」

礙於賈璉王熙鳳在場林黛玉沒有當場拒絕只是低著頭哭泣無聲反抗。

林如海急道:「你母親一去也把我的心帶去了一半,如今唯顧惜著一個你罷了,況為父已年過半百再無續弦之意,你年小病弱,留在家中上無長輩教養下無姊妹兄弟扶持,如何不孤單可憐,倒不如隨你璉表哥表嫂入京,依傍外祖母和舅氏姐妹去,如此父親也能稍稍放心全力放在政務上,如此熬上兩三年父親請旨致仕,你我父女便能在京都相見以享天倫了,你如何不願意呢?」

林黛玉哭道:「我去了,留下父親一個人……」

林如海輕斥道:「怎是父親一個人,你林姨娘她們不是人嗎,好孩子,去吧。」

賈璉勸道:「表妹乍然失母,孤單影只,惴惴難安,又怎怪她不願離了姑父呢,如今世上也只剩下姑父父女二人至愛至親罷了。如是我,我也是不願的。」

林如海嘆息又紅了眼睛,背過身走了出去。

「謝、謝謝璉表哥。」林黛玉哽咽伏在枕上對賈璉叩首。

王熙鳳連忙扶了起來,愛惜道:「使不得,千萬使不得。」

如此弱骨纖纖卻又懂事知禮孝心昭昭的林黛玉一下就擊中了王熙鳳的慈母心,禁不住把她抱在懷裡安撫憐惜。

賈璉見了悄然退了出去。

彼時雨已停了,天際出現了一道霞光,賈璉便對身旁的林如海道:「姑父可看見那道彩虹了?」

林如海點頭,臉上仍有凄然痕迹,並不願意在此時和賈璉看什麼彩虹,礙於禮數淡淡敷衍著。

「你們只看得見虹光霞彩,我卻還看見了黑色霧氣,姑父,實不瞞你,你這座宅院上空被黑雲遮蔽已透不過天地清氣了,你和黛玉表妹以及這宅子里的所有人一呼一吸的皆是陰氣,陰氣入體極傷身體本源,如我所言不差,姑父家的人上到主子下到奴僕都極其容易得病,可對?」

話落賈璉看向候在一旁的大管家林福。

林福小心查看了一番林如海的神色,而後就疾步走到了賈璉身邊,低聲道:「表少爺說的絲毫不錯。只說近一年中,府上仆婢的身子都像是紙糊的,天氣稍稍一變就卧病在床不能起身服侍主子了,起先還只是一兩個,到了最近一兩個月來一病就是七八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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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神相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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