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光輝歲月】
007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春風送暖是不指望了，1月1號元旦，天氣冷得讓陳陽有些個頭皮發麻，幸虧嬰兒的保溫工作還是不錯的，可就是奶奶在抱自己的時候，雙手冷冰冰的，那個「刺激」啊……
快過年了，家裏也添置了些個新東西，爺爺從街上買回來一隻燕舞牌收音機，也不知什麼型號，放那裏還算美觀。
陳陽看着「燕舞」的商標，想到電視放的廣告：一個戴眼睛的摩登青年從屏幕中間冒出，喊出一句「哇！燕舞收錄機！」然後便載歌載舞起來，「燕舞，燕舞，一曲歌來一片情……」
據說到87年的時候，燕舞花費在廣告上的資金到達了驚人的200萬，所以「一曲歌來一片情」的同時，順帶着還有「一大把鈔票」才對。
有了收音機，陳陽也就不那麼無聊，畢竟電視並非一直有得看，可廣播卻是時刻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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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廣播電台里，除了新聞、廣告之類的節目，所播放的流行音樂，陳陽覺得非常不錯。
90年代初，隨着譚詠麟的淡出香港樂壇，和張國榮震驚中外的全面退出，這兩大超級巨星「火拚」的時代算是謝幕了，香港樂壇出現了一條明顯的「分水線」。緊接着，在所有人翹首期盼中，香港歌壇的領袖群體，由張學友、劉德華、李克勤等取而代之。
不過，廣播里放的音樂，卻依然充斥着大量這些天王、天後的影子，譚詠麟的《愛在深秋》，張國榮的《風繼續吹》，蔡琴的《不了情》，齊秦那「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陳陽知道，就在今年，1991年，黎明將會火速竄紅，而明年，郭富城將從台灣席捲邇來，到時候，四大天王才算湊齊。
雖然陳陽一直有了解這段歌壇的變遷歷史，可從來沒有真正這麼接近過段時光，彷彿這些無比璀璨的巨星，就從自己眼皮底下悄然隱退，高調登場。不知怎的，陳陽想到了Beyond樂隊在90年剛發行的經典曲目……
「繽紛色彩閃出的美麗
是因它沒有分開每種色彩
年月把擁有變做失去
疲倦的雙眼帶着期望
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
迎接光輝歲月
風雨中抱緊自由
一生經過彷徨的掙扎
自信可改變未來
問誰又能做到……」
《光輝歲月》這首歌，是否正好映射著這個時代的香港歌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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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一年一月四日，著名作家三毛，原名陳懋平，上吊自殺去世，享年四十八歲。
或許對很多人來說，「三毛」這個名字，更多想到的，是張樂平的作品《三毛流浪記》裏，那個可憐的孩子，而非這個享有極高地位的女作家。不過，她的確也算張樂平先生的孩子——三毛有拜其為乾爹，同時，她還打趣地說過，「我寫的東西很一般，只值三毛錢」。
三毛一生「流浪」過54個國家。72年時，她的德裔未婚夫在結婚前心臟病猝發而死，79年，他的丈夫在捕魚時意外身亡。彷彿她的人生，將註定孤獨一般，讓人心寒。
1991年1月2日，她因子宮內膜肥厚，住進台灣榮民總醫院，3日開刀完成手術。4日清晨，醫院清潔女工進入7樓婦產科單人特等病房，打掃浴室的時候，看見坐廁旁點滴架的吊鈎上，懸掛着三毛被尼龍絲襪弔頸的身體。
她身着白底紅花睡衣，現場沒有任何遺書。
賈平凹寫的《哭三毛》中，提到：「三毛死了，死於自殺。她為什麼自殺？是她完全理解了人生，是她完成了她活着要貢獻的那一份藝術，是太孤獨，還是別的原因，我無法了解。」
三毛寫過一首《橄欖樹》，想來這應該讓很多人產生共鳴：「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
這首歌在台灣被禁唱了十幾年，因為當局認為歌詞中「遠方」指的就是中國大陸。1990年12月，三毛編劇的電影《滾滾紅塵》參加台灣金馬獎角逐，奪取8項大獎，卻沒有三毛的最佳原著編劇獎。《滾滾紅塵》引起台灣某些當權者的憤怒：「刻意歌頌**、肆意攻擊政府、醜化**……」
有人認為，三毛有可能因此成為政治犧牲品。
不過，無論如何，人民都應該記得，這位女士，是第一個，在台灣數千人的演講會上，唱出《義勇軍進行曲》的人！
當時，台下一片肅靜……
陳明老爺子也算是廣聞天下事，當從報紙上獲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無意識地喃喃自語，「怎麼就突然走了呢……」
一旁坐着的奶奶正做着針線活，聽到老頭子的話，下意識地問：「哪家人走了？」
爺爺苦澀而無奈地一笑：「你不認識，一個叫三毛的作家。」
「三毛不是小孩子嗎？」奶奶奇怪地問。
爺爺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卻似說不清楚，化作一聲嘆息。
睡在小床里的陳陽，抿了抿嘴，手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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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裏過年的氣氛，總歸比城裏要濃厚，特別是在這個年代，比之十幾年後，要顯得熱鬧許多。
陳陽被奶奶抱在懷裏，看着絡繹不絕，來家中向爺爺討對聯的村民，不禁有些納悶，爺爺腦子裏的對聯難道就寫不完嗎？
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陳陽發現，走了三家人以後，第四家來的鄉親，陳明老爺子再度送上了第一家的春聯：爆竹聲聲辭舊歲，紅梅朵朵迎新春。緊接着，第五、第六家全部參照第二、第三家，三戶人家一個輪迴。
陳陽忍不住「咯咯」笑出了聲，弄得奶奶張青一頭霧水，不過孫子只要不是哭就好，大概是見爺爺寫字覺得好玩吧。
其實，陳陽只是想到，爺爺這麼一寫，到時候村裏家家戶戶的春聯，沒準都是這麼三副，而且全是爺爺的隸書體，就跟印刷出來似的，會顯得很怪異。
不過，大家也不會在意，畢竟很多人連春聯上寫的是什麼字都不認識，誰去關心是否大量雷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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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我國游泳運動員，林莉，取得了我國第一個世界游泳冠軍。陳陽還知道，她也是第一位同時既奪奧運會金牌又創世界紀錄的中國游泳運動員。
這個消息無疑給喜氣洋洋的春節前夕添了把火。
轉眼，除夕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