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冬至】
006
22號是冬至，這在農村裏可是重要的日子，因為晚上大夥都要祭祖。陳陽一家子更是重視，因為今年得了八斤六兩的孫子，自然要更加感恩祖先。
正好是星期六，一大早的，吳玲就上平山鎮集市上買了大袋小袋的魚肉蔬菜，回到家中與婆婆忙碌著燒肘子，還殺了一隻下蛋的老鴨。這些東西都需要花很長時間燉才能入味。
陳陽打着哈欠，看母親與奶奶一進一出的也沒空管自己，只好看看小人書，電視劇，打發時間。
午後，由於蘇奶奶要上街採購晚上祭祖用的東西，把蘇曉那女娃子也一併送到了陳陽小床里，讓張青照看一下。
這下陳陽有事可做了，就這麼「咿呀啊哦」地跟同樣不會說話的蘇曉，你喊聲，我啊一聲，倒也傻得有趣。蘇曉那粉雕玉琢的臉蛋，因為叫喊得歡騰，到後來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由於曉曉同志的不配合，陳陽的親嘴大計未能得願以嘗，不過肢體接觸么，咳咳……
傍晚時分，準備工作也做了差不多了。
八仙桌上，擺放着紅燒肘子、老鴨筍乾、清蒸鯽魚、白切雞、油炸老豆腐等十盤菜，簡直跟過年似的，就差蹄膀和八寶飯了。
桌子的西、北、東全部放有長凳，而南面的凳子被拿開，在地上放了一蒲團，用來跪拜。
在南面桌延，還點着兩根紅蠟燭，屋子裏燈光關滅，顯得有些詭異。
至於其他三面，每一面放着四副碗筷，四隻盛黃酒的酒杯。
陳陽覺得老祖宗們肯定身材很苗條，不然怎麼四個人坐一隻長凳呢？但這種話是不敢說的。
按照規矩，在祭祖過程中，凳子、桌子是碰不得的，那是對先人的不尊重，孩子們都會被從小約束好，帶着一份虔誠的心。
這樣的習俗，放到城市裏，可能很多人家根本不過，孩子也根本不知道，陳陽慶幸自己生長在農村。
準備妥當，由長輩開始，陳明老爺子第一個上去，先站着雙手合十拜了幾拜，又跪下身體，磕了三記頭，然後嘴裏不斷地念叨著一些希望祖先保佑的事，有「保佑家裏人都健康」、「孫子陳陽像小老虎健壯」等等。
緊跟着，奶奶、父親、叔叔、母親，全都上去拜了組祖先，奶奶雖然腿腳跪拜不方便，可由爺爺攙扶了下，也做了很全。
祭拜的過程中，同時要給地府里的老祖宗們燒紙錢。
一隻廢棄的鐵鍋被放在牆角，黃紙做的元寶一隻只地拆卸著燃燒，奶奶一邊燒，還一邊念叨：「不要搶，都有的，慢慢分……」
奶奶只讀到小學二年級就不讀了，勉強只能寫出自己的名字，所以沒啥文化，說話經常犯一些小錯誤，她自己沒意識到，可周圍人卻常常感到她的話語有問題，熟悉的人一笑了之，不熟悉的也常常會誤會。比如這燒紙錢的時候所說的話，怎麼聽，都像是燒給晚輩，而非祖先的……
祭祖完以後過了大約二十幾分鐘，一家人才撤了所有道具，開始活人吃飯。
雖然這些食物已經冷了，可是對於90年的農村來說，這樣的一頓飯相當之豐盛，所以每個人都吃了津津有味。
每天只能喝奶水的陳陽大吞口水，心裏想着自己何時才能吃肉啊，有塊豆腐也好啊……
老爺子與兩個兒子更是從店裏打了兩斤燒酒，每人半斤多，喝得讓奶奶心疼不已：「三個老酒鬼，以後酒不要賣了，給你們自己喝都不夠！」
陳陽對喝酒這件事情，還是很難理解的，明明自己父親、爺爺，包括叔叔，都很愛酒，陳東更是將喝酒與唱卡拉OK當成最大的愛好，可陳陽對於喝酒卻沒半點興趣。在陳陽看來，酒是很難喝的飲料，還沒可樂什麼的好喝呢，喝杯100%的橙汁，那味道多好啊！
周圍人當初都說，陳陽沒有喝酒的基因，陳陽自己也這麼覺得，但是不喝酒，也是件不錯的事情，不是么？
不喜歡酒的人，對喜歡酒的人為什麼愛酒，根本無法理解——這就是陳陽後來得出的結論。
至於吸煙，那就想都不用想了，雖然爺爺是做煙草生意，家裏有的是香煙，而且都不用擔心假冒香煙，可是陳陽在上輩子有一次嘗試吸煙的時候，不小心吞了進去，造成昏迷半天，自那以後，別說吸了，聞到香煙味都直皺眉頭，避而遠之。哪怕現在重生了，也根本提不起半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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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陳陽則是喝完奶，打着飽嗝，被父親抱着走到村頭馬路上，與一群村裏的鄉親胡吹猛侃。
陳東近來可謂春風得意，工作順利，得到鎮黨委書記的器重不說，又得了個兒子，彷彿人生在世，沒啥需要憂慮的意思。
陳陽對他們談論的哪家人生病，哪家人做生意今年如何，都沒興趣，只是看着兩個同樣被父母抱在懷裏的男孩子，怔怔出神。
這兩個男孩子，一個頭尖一些，叫王亮鋒，另一個頭扁扁的，是比他了沒幾個月的堂弟，王超傑，這對兄弟別看現在是乖寶寶的模樣，那是因為他們才比陳陽大一歲而已，還不懂事呢！
陳陽上輩子，兒時就跟這兩人走了最近，王亮鋒屬於那種有些小聰明，小狡猾的人，王超傑舌頭有些打結，說話常常結巴，為人耿直，有點野性。
這一對兄弟，被陳陽的奶奶稱為「張龍趙虎」，在村子裏的小孩子圈中，很是鬧騰。
而那時候的陳陽，大有三人中首領的意思，雖然比他們小一歲，可幹部的子弟也算半個官，這雖然有些噁心，可事實的確那樣。三人呼嘯小林村，乃當時一盛景。
再度見到兒時玩伴，陳陽大呼過癮，這兩人好好引導，沒準真能成人才啊！
「阿東，你家陳陽怎麼總看着我家亮鋒和超傑啊。」王超傑的父親王志平與陳東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現在做的水果生意。
陳東也發現了，正納悶呢，被王志平一說，立刻伸手把陳陽的小臉轉到了另一邊，指著那邊安分地被蘇奶奶抱着的蘇曉美眉，說：「兒子，要看就看曉曉，男的看男的有什麼意思？對不對？哈哈……」
陳陽一翻白眼，男嬰兒看女嬰兒就很有意思？出來時還說自己沒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