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外婆家】
002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象花兒開在春風裏
開在春風裏
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
你的笑容這樣熟悉
我一時想不起……」
1979年11月，寶麗金公司發行的專輯《甜蜜蜜》的第一主打歌曲，當年就售出超過百萬張,是1979年鄧麗君獲得的三張白金唱片之一！
從那個時候開始，很多人的家裏開始出現鄧麗君的大幅海報。流行音樂開始在中國普及開來。可以說，在陳陽父母的這一輩中，不喜歡鄧姐姐相當之稀少——就陳陽所見是那樣的。所以說，十億個掌聲，世紀最美妙的聲音，等等榮耀，並非空談。
陳陽此刻耳邊就聽母親吳玲哼唱着這首家喻戶曉的老歌，一想到十多年後，依舊有無數人為此「甜蜜蜜」，不由感慨，鄧姐姐就是鄧姐姐，哪怕成了鄧奶奶都老少通殺啊！
今天是國慶節，一大早的，三口之家就由陳東開着摩托車去臨近小林村的七賢橋村，那裏正是陳陽外婆家所在。陳陽出生的時候，外婆在場，可外公卻因為需要在學校上課，而沒能去醫院，抽國慶節，吳玲打算回娘家待一天，給父母再好好看看外孫，更何況那邊也有自己的不少親戚朋友等著。
臨行前，老爺子陳明將一條牡丹香煙和一小壇本地產的米燒取出來，讓拿去給外公，吳玲想說用不着這麼講究，但最終還是拗不過性子倔，而且講面子的老爺子。
摩托車是日本進口的貨色，陳陽不太懂，不知道該叫什麼牌子，猜想着不是鈴木就是本田、雅馬哈之類的，總歸很難看，藍色的外殼，乾瘦的線條，早上猛踩好多下才發出「蓬蓬蓬蓬」的聲音，噴氣管很威猛，氣味很難聞。
不過，這畢竟是90年，陳東開這輛摩托車出去，大多數時候都有無數羨慕的眼光看過來。
經過半多小時，繞了數條小路，顛簸著總算到達了七賢橋外婆家。
外婆外公早站門口等著了，緊隨在後的還有吳玲的妹妹吳菁與吳平，三姐弟看起來很是相象，只不過吳菁更顯得豐滿，而吳平就很是消瘦，戴着副眼鏡，很骨感。
陳陽有聽母親說過，小時候由於舅舅吳平是唯一的男孩子，又是最小的弟弟，所以格外受寵。若不是外公外婆自己都高中畢業，不讓女兒讀書說不過去，沒準母親就沒機會成公務員了。
但是，叫陳陽與其他家人都很鬱悶的在於，受到萬千寵愛的舅舅雖然讀書成績什麼的都一流，更是有考取大學，可為人過於忠厚老實，在幾年後的國有企業改革中，失去了工作，成了下崗工人。要不是未來的姨夫幫忙，在印刷廠里尋了點活，他自己還真找不到工作。
最要人命的就是，舅舅還是一個「氣管炎」，娶了市區里的老婆，也就是陳陽的舅媽，好吃懶做，還心胸狹窄，但從來不會認為自己的品行有問題，鬧地外公外婆一天到晚為兒子的生活擔憂，順帶着連他們的孫子，也就是陳陽未來出生的弟弟，從小教育也出了問題……
想到頭疼處，陳陽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指著舅舅吳平的鼻子大叫一聲：「娶屁個城裏老婆啊！」
可惜，咱如今是嬰兒，而且淪落為展覽品，被外公外婆，大媽大嬸，不認識的一大批老頭老太太輪流抱呢！
每被一個人抱住，就會受到一連串的「襲擊」，臉上扭扭，鼻子捏捏，一張張的嘴還在自己額頭上散佈唾液，至於自己的命根子……都不想提了！
陳陽到最後實在受不了了，索性「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這才讓與老鄰居們縱情交談著的吳玲回過神來，將兒子抱回去。
外婆心疼地問：「吳玲，陽陽怎麼了，抱着怎麼就哭了？」
吳玲也感到很奇怪，見兒子抱懷裏就不哭了，搖頭道：「不知道啊，陽陽很乖的，除非要小便什麼的，不然都不會吵鬧，旁邊人都說帶陽陽很省力呢。」
「你們這麼傳來傳去，別說小孩子，大人都怕死了。」一直在旁干站着的陳東不滿地咕噥。
陳陽的心在流淚，唔……還是爺們兒懂爺們兒啊。
卻不想，陳東緊跟着又說道：「要傳也不能傳太快，多抱會兒再傳，讓孩子適應適應嗎！」
……
陳陽的外公吳文貴是小學數學老師，原本並不是，只不過後來外婆不想當老師了，所以外公去接替，反正兩人都是高中文憑，很了不得，誰當都一樣。陳陽知道，用不了兩年，外公就會成為高級教師，在遠近小有名氣。自己小時候暑假裏沒少來這裏補習數學。
至於外婆，陳陽覺得更加剽悍，年輕時學過赤腳醫生，據說在福爾馬林里浸泡的死屍，外婆也沒少折騰，總歸倆口子都是深藏不露，有點隱世高人的味道。
外公家的房子在這個時候看起來還是不錯的，當其他幾戶鄰居還是平房的時候，外公家已經是二層樓房，雖然顯得比較粗糙，可好歹也是高一截的。
在農村裏，房子代表的含義很多，而如今的外公外婆，憑藉着多年來的積澱，儼然是七賢橋的代表性人物，雖然不是村幹部，可村裏有大事也會詢問二老。自然的，不少村民在竄門的時候，也選擇來這裏，感受點「文化氣息」。
吃過午飯，大人們坐一起交談，吳玲拉着妹妹吳菁的手，說笑近來吳菁的戀愛狀況，對象自然就是自己以後的姨夫胡衛國，外婆與一些周邊婦女。在一邊出謀劃策。
男人們則一邊抽煙，一邊說最近政府的一些計劃，以及村裏的變化，大多數時候就陳東誇誇其談，舅舅吳平整一悶葫蘆，外公有句沒一句跟着，可說的話都顯得很睿智。至於其他的村裏漢子，也沒啥文化，就一副等著陳東去教化的老實模樣，叫陳陽在旁看了有些好笑。
被臨時扔在借來小床里的陳陽正自無聊地聽着幾個大人侃東侃西，忽見一個矮小的婦女抱着一個女娃娃走進了門。
陳陽樂了，那不就是嬌嬌嗎？沒想到她小時候也就黃毛丫頭一個嗎！哈哈！
被抱來的女娃子本名叫吳嬌嬌，比陳陽早生了半年左右，是外婆家前面的第一戶人家，父母在鎮上做點小生意，相貌也說不上出眾，可生出的這個女兒，卻是讓見到的人都贊上一聲。
陳陽上輩子與嬌嬌玩到一起，起碼是五、六歲什麼的，因為之前就算見了面，也都小，不太懂事。每當陳陽跑到外婆家來了，就會第一時間去找嬌嬌玩，說不上具體為什麼，也不是說周圍沒別的男孩子可以一起玩，只不過，陳陽覺得那時候的嬌嬌特別可愛，而且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整個長了洋娃娃似的，星星似眨巴的亮眸子，櫻桃小口，細膩潤白的皮膚……
陳陽甚至還清楚地記得，當初與嬌嬌互捏臉巴掌時的手感，難忘啊難忘。可惜，自從九歲那年，父親走了以後，陳陽就變得沉默寡言，來外婆家也不太願意去找嬌嬌玩，後來兩人隨着長大，便生疏了。可是童年的美好記憶，卻是難以磨滅的。
「喲，嬌嬌跟奶奶來啦……抱抱……」外婆最先迎了上去，從嬌嬌奶奶手上接過，一直抱到陳陽的小床邊，逗弄著小女娃說：「嬌嬌，這是誰啊……陽陽弟弟喏，跟你一起玩好不好……」
陳陽張大了眼，伸出手指著嬌嬌「啊啊」地叫了兩聲。
外婆和周圍人都樂了，幾個大人開玩笑說：「這麼小就學會親近女孩子啦，哈哈……」
「好象陽陽很喜歡嬌嬌呢。」吳玲對陳東說，後者大感有意思地點點頭。
嬌嬌有些摸不著頭腦，瑩白色的小手摸摸自己頭上束起的小辮子，似乎再問：這小子誰啊，我跟他認識？
不過接下來，想不認識都難了，外婆很順自己小外甥的意，就這麼輕柔地將嬌嬌放到了小床里，躺在陳陽的身邊……
這下有趣了，倆孩子擠在小床里，並排躺着，你碰碰我的手，我點點你的肚子，逗地在旁觀望的大人哈哈大笑。
陳陽起初心想，自己這算不算猥瑣大叔的作為？仔細斟酌了下，便得出結論——不算！畢竟現在咱是一歲孩子嗎，人家還比我大呢！於是，手腳上的動作也就隨意了起來。
隨着大人們的視線轉移開，嬌嬌的奶奶見孩子躺一起也沒事，就捧著青豆茶坐一旁休息了。
陳陽確認沒什麼人注意這邊后，努力地側過身體，盯着嬌嬌那瓷娃娃似毫無瑕疵，白里透粉的臉蛋，咽了咽口水。
嬌嬌不明所以，就跟着陳陽一起，眼對眼地瞪着，長長的睫毛瑟瑟顫動。
陳陽的目光，逐漸往下移，從小瑤鼻開始順着落下，到達那張略略嘟起的粉嫩小口，看着那潤潤的光澤，陳陽的小臉也紅了起來。
這下，嬌嬌好奇了，怎麼眼前的傢伙臉就紅了呢？他難道很熱么？
於是，小女娃子毫無危險意識的，逐漸將頭湊近了陳陽……
兩個孩子這麼點輕微的移動，不能讓四周熱火朝天，大聊特聊的大人們，產生多少注意，而且就算髮現，也不會想到太多。
陳陽就不同了，看着眼前逐漸貼近，同樣帶着嬰兒肥的臉蛋，一種內心萌發的小邪惡侵佔了大腦司令部，於是……
「嘖……吧！」
聲音很小，小到只有陳陽和嬌嬌間才聽得見，但凡響卻很大！
「嗚哇！！！」
嬌嬌只是稍微愣了下神，就立刻號啕大哭了出來，在小床里搖擺着四肢，很是激動。
嬌嬌的奶奶趕忙放下茶杯，走過來抱起了孫女，可低頭看看那木訥沒聲響的陳陽，也不明白怎麼孫女就哭了。
最後，這段小插曲以謎團結尾，只有某個屁大點的孩子，到晚上睡覺前，還「嘖吧」著自己的小嘴，回味那一瞬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