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雨落（下）

夜，學院的宿舍分為多個區域，實際上學院周邊幾公里內土地都是歸其所有的，全部統一歸屬與言術師協會這個著名的組織。

各種制式民宅中只有部分作為宿舍便宜租給了學生，剩下的都是普通民宅一般的存在，偶爾還能看到西裝革履的大人們疲憊的在街上行走著。

三三兩兩的行人中，一個身著黑色長款風衣的長發男子從拐角走了出來，他的背微微托著，步伐頻率低緩，給人一種有氣無力的感覺，可若是對比其他行人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行進速度其實並不慢。

比起稍遠地區的昏黃，這裡的路燈被選用了明亮的白色，長發男子跨著他的步伐，很快停在了一棟民宅前。

「叮咚」

門鈴聲響起，剛好路過的一個行人卻如同什麼都沒聽到似得繼續行著，連瞄一眼的動作都欠湊。

「誰啊，哎？」門內的少女發出一聲驚呼，隨後就打開了大門：「黑傑克老師，你怎麼來了？」

蒼白而陰沉，黑傑克就在門外靜靜地望著她，那單薄的身影和背後的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那種詭異的感覺讓少女不由得把注意力放在了遠方。

那裡的世界，是完全由黑暗構造的清冷色彩，僅不過一眼，卻好似自己也要被那世界吞沒一般。

現實中，黑傑克輕輕撫著已經陷入獃滯，隨時都要軟倒在地的憐月，他的身後很快多了三個身影，其中一個正是之前的行人，他沉默的上前接過憐月，並用特質的手銬扣住了她的手腕。

「這就是【孤寂永夜之術】嗎？前輩還真是寶刀未老呢~」

戴著面具的游佩佩笑吟吟的說著，幾分鐘前耳麥里傳來的消息已經證實了那個出租屋裡的屍體情況，這讓她不禁歪過頭看向了雙目獃滯的憐月，根據屋子裡的情況，憐月至少吃掉了超過四個人。

雖然身份還未完全確認，但十有八九就是那個該死的連環殺人狂了，沒想到轉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這個最早懷疑的傢伙頭上，這種巧合讓游佩佩不禁覺得好氣又好笑。

如果早點發現就好了，不是嗎？

「比想象中來的順利的多，我還以為要大幹一場了」

劉隊站在幾米外的路燈下，叼著煙斗攤手道。

「高階言術師對這種沒到表言師的傢伙，基本就是瞬秒」

游佩佩瞄了眼黑傑克，話是這麼說，不過還真是方便啊，瞬間就讓人失去了所有抵抗，要是她自己來的話，少不了還得打一架。

只是話說回來，這位前輩的表情總是這麼陰沉的嗎？

「我有些事，先走了，報告之後會同你們共述」

黑傑克擺擺手，自顧自的朝另一邊走去，劉隊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黑傑克那陰測測的側臉后，也就很乾脆的繼續抽他的煙鬥了。

依舊是不急不緩的步伐，黑傑克走過了拐角，而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眾人目光的剎那，那身姿忽然低伏，猛地狂奔起來！

眼角的系統欄中，一個紅點正瘋狂的跳動著，而就在幾秒鐘后，那跳動的頻率卻快速的平緩下來，到最後甚至完全不再跳動，只留下一點暗紅浮現在隨之跳出的地圖中。

二十分鐘后，小公園，不知何時，這裡竟下起了雨。

黑傑克俯身從泥土中撿起了一顆綠豆大的黑色追蹤器，那本應黏貼在金鬼胃部的東西，如今卻出現在這兒。

掃視周遭，就只有不遠處的樹上還殘留著一個鐵棒粗的小洞，而地面也正因逐漸大起來的降雨量而變得泥濘難查。

黑傑克，握緊了雙拳。

「是他們！絕對！」

猙獰的憤怒，和被雨水打濕的長發一起，纏繞在他的臉上。

----------------------

二十一分鐘前

「呵……」

金鬼眯著眼，身體強化帶來的體質讓他即使在失去喉嚨，大量失血加缺氧的情況下，也還是保留了一絲的意識。

他緩緩的控制著自己的右手，想要最後把自己的喉管底部捅開，失血只是讓他虛弱，但至少還能撐到打個電話，但缺氧卻是致命的。

「呵！」

食指，捅在了已經撕裂的位置，一股鮮血頓時噴了出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鎖骨以上的皮膚，已經全被撕裂了。

不顧那令人絕望的痛楚，他不斷用食指在血肉中扣弄著，一直到某一刻，才終於有幾分氧氣用了進去。

「呵…嘶……呵」

金鬼滿足的吸了口氣。

接下來該怎麼辦？對了，該報警了。

正要在心底喚出電話菜單，金鬼的眼睛卻驟然瞪大，一雙男式皮靴正立在他的側臉旁，而偏偏那雙皮靴，正是他曾見過的。

不可思議的扭動著眼珠，夜色中，一個魁梧壯碩的男子正俯視著他，面容卻看不清楚，只見到一個黑色的頭套，和一雙露在外面的眼睛。

「通訊信號，已經被屏蔽了」

又粗又低的聲線，以此同時又一人走了過來，那人不知在金鬼脖頸處做了什麼，總之呼吸總算能保證下來，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扎在太陽穴的一根針管。

很快，金鬼的眼睛就閉了起來。

又有一個身著黑衣的人走來，一個人劃開金貴的胃部，隨手掏出一個追蹤器丟在地上，剛來那人則用粘合劑迅速的封閉了傷口，接下來，兩人便將金鬼插上了維生的應急機器與針管，並處理了下那個誇張的傷口。

周邊還有兩人，正很是嫻熟的打理著現場，他們往地面噴洒著一些液體，在那些液體的影響下，地面的暗紅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透明。

「那邊也處理一下」

帶著黑色頭罩的壯漢指了指後方，在那邊的草葉上，幾滴幾乎微不可查的鮮血殘留著。

負責處理現場的兩人點點頭，分出一人過去，很快就把周遭的血跡清理乾淨，還順便把地面打理了一下，就在他繼續處理更遠一點的區域時，幾滴雨水卻落在了臉上。

那人抬頭看了眼，這就轉過了身，路過的時候，順便把金鬼的鐵棒從樹上扯了下來，隨手放進了準備好的包裝袋裡。

金鬼那邊的兩人也基本處理完畢，正在將沉睡的金鬼放進袋子里，整個過程中，那個壯漢就只是站在那關注著周遭，似乎是個警衛的角色。

望著金鬼被袋子漸漸蓋住的了臉，這位壯漢的眼中不禁露出幾分猶疑。

「之前那人的眼神，似乎是……認識我？」

搖搖頭，壯漢便和其他四人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