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阿背

「我的天，你小子是怎麼做到的！那傢伙一腿上去！簡直爆炸！我都看傻了好嗎！整個人都彎了過來！我說我說，那一招叫什麼名字？」

休息室里，京一正把自己的衣服換回來，後面的柳生則是在那七扭八扭的，似乎想模仿出京一剛剛那招踢擊的動作。

「【倒月足】」京一頭也不回的說道。

「倒月足？翻倒的月亮嗎？很生動的描述啊！哎哎，那啥，你看看我，你覺得我能學不？」

柳生跳到京一旁邊，扭了扭腰。

「靈敏至少要4點以上才可以」掃了他一眼，京一心不在焉的說道。

「靈敏4點？？不是吧，我才區區2點哎……怪不得你小子敢來打黑拳，原來靈敏度居然這麼高！」柳生恍然大悟的瞅著京一，接著又拍了拍京一的肩：「我說，你小子都贏了，還在這兒發什麼呆了」

「沒有，在想什麼時候發錢而已」

「馬上就發啦！這都是當天的，一會兒回去時候路過交介面的時候把手伸進去就行，你換好衣服就走人吧~」

柳生擺擺手，這就朝門外走去，京一隨後跟上。

他當然不是為了什麼發錢的問題而發獃，一步步踏在堅實的石磚路上，京一的思緒卻還停留在之前站立在鐵籠子中，俯視著歡呼的人群的時刻。

那一刻，明明已經解除【憤慨光環】的京一，還是有了種心跳加速，熱血沸騰的感覺。

可那明明是發動【憤慨光環】時才會出現的活性狀態，但那時已經解除了才對，哀系和懼系不會造成類似效果，那麼難道是樂系的滿足與愉悅？

我因為打贏了而感到滿足？可是……為什麼？

京一的臉上露出茫然之色，他仔細回想著站在那裡的感覺，可無論怎麼想也找不出一個讓自己滿足的原因，那些歡呼的人，和平日里的一切一樣，都充滿了讓人無法理解的虛幻。

「是因為什麼？難道是在場有其他的言術師？不可能……」

修行言術者，不被情緒左右，而作為學院派的一員，仔細研究每一個反應的原因已經成為了京一本能的習慣。

「等等……」

京一連忙回到自己的識海仔細感知了下，獨木舟依舊停在怒系的海洋上，感知著獨木舟傳來的回饋，他終於鬆了口氣。

「忘記了，我已經不是前世的那個自己，對身體的控制力差的太遠，識海雖然傳來了複雜的悸動，但並不是由內而來的，只是因為那些歡呼聲以及在場的環境，形成了類似體言術的共振罷了」

想清楚原因的京一這才舒緩了眉頭，不過他隨後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前世自己修行的就是純粹的心言術。

這一世，要不要試試看更加偏向於實戰的體言術？

「喂，喂！愣什麼呢你？該拿錢啦！」柳生用手在京一眼前晃了晃，有些無奈的嘟囔道：「真不知道你這呆的，在場上怎麼會那麼爆，好啦，把手伸進去拿錢了」

指了指左側的牆壁，那是一個手臂粗細的圓形洞口，洞口周邊也不是一般的石料，而是一圈黑色的狄扎爾材質。

把右臂伸進去，周邊的狄扎爾材質便如同肌肉般收縮起來，包裹住了手腕的位置，隨著一道綠芒閃過，2500S已經到賬。

「錢來的真快啊」

京一不禁感慨了句，學院派教授的工資也不低，月薪2萬S，已經超過那些月均五六千的人群三四倍了，但那也是上大半個月的課才有的，哪像這個，一次就2500S。

「嘿嘿，走吧！我請你吃飯去！」柳生叉著腰。

「今天就不了，太晚了，改日吧」京一說道。

「好吧，都隨你，你現在可是我的搖錢樹啊！一定要吃好睡好，下次繼續虐他們！」

京一都能想象到他眯著小眼，咧嘴笑的模樣。

兩人就這麼說著，一路朝大門走去，越過那個小山一樣的看門人時，柳生還不忘得意的跟那個黑人傑夫演示了下京一的動作，結果就閃到了腰……

「黑拳賽10點才結束，雖然觀眾的出口在另一邊，但你還是快點回家吧，選手被那些觀眾纏上了可是很麻煩的」

走到之前的十字路口，扶著腰的柳生才齜牙咧嘴的跟京一擺擺手，約定下一個見面時間后就連忙回去了，看他走路的樣子，似乎扭得有點狠。

插著兜，京一把兜帽拉的低了點，現在是晚上8點50，等公交的地方已經一個人都看不到了，按了下公交站的站牌，下一班車還有十分鐘才到。

「要起霧了嗎」

他扭過頭，不知不覺間，來時的路已經變得模糊起來，那黑色和無星的夜空連為一體，是京一所喜歡的寧靜。

「嗒，嗒」

就在京一準備順便進行下淺度冥想的時候，一陣並不協調的腳步聲從來時的路傳來，很快，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出現在京一的視野里。

高的那個被矮的扶著，蹣跚的走著，看那模樣想必是喝醉了，只是這個時間段從那個方向過來的話…沒記錯的話，這一片可不是住宅區，也沒有什麼酒吧。

不是說，黑拳賽10點才會結束的嗎？

把兜帽拉低了些，連視野都被擋下，京一低下頭看向地面，很快，那兩人就走到了京一身邊，余光中瞥到對方的鞋子，京一心中一凜。

黑色的制式皮鞋，那是……言術學院的鞋子！

該死，這麼背的嗎？

京一皺了皺眉，隨後又想到，自己在學校本來存在感就很低，現在配上這幅打扮，想必是認不出來吧，嗯，下一次一定要整個頭罩戴上，那樣才算萬無一失。

濃重的酒氣混雜著剛嘔吐過的臭味，京一始終沒有抬頭。

「嗷~嗚~」

隨著一聲低沉有力的貓叫，大黑貓邁著那矯健的步伐，飛快的跳到了公交站前，那雙黑色大眼睛撇過來看了三人一眼，晃晃了腦袋，腰腹的位置便開啟了一扇門。

京一率先走去，踏上階梯的時候他的位置不可避免的高過了側後方的兩人，余光中，他瞥見了一張讓他心頭一跳的面孔。

而對方，同樣直直的盯著…他

「怎麼會是他……」

公交車上，京一一路坐到最後的位置，全程他都低著頭，默默地祈禱著那兩人能夠早些下車，可心底身為言術師的自己卻毫不留情的揭示了那一刻對方的眼神。

是的，他認出自己了，認出了這個在學校存在感接近於無的自己。

李小風，那個來自外域的男生。

下車的時候，京一加快了腳步，甚至掙扎似的刻意繞了路。

沒錯，和在學校見面時李小風說的一樣，他們兩家還真是住在同一條街，京一是13號，他們家是16號……

「第一場就遇到少見的小社團初戰，等公交遇到看比賽的觀眾，看比賽的和自己一個學校，偏偏認識自己還就住在自家旁邊……

這一天，還能…再背一點嗎……」

抱著這樣的念頭，繞了一圈的京一打開了自家的房門，然而下一刻，一個黑影已經擋下了門內的燈光。

「喂，我的眼影口紅就是這麼拿來浪費的嗎？」

看著玄關前站著的那個人影，京一的嘴角不由得抽了下。

「還……真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