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敵意

娘娘炒飯。

招牌上是個穿著清宮戲服的大臉盤子阿姨，大紅嘴唇驕傲的咧著，嘴角一粒痣黑油油，怎麼看都很喜感。

一個太監打扮的服務員情緒飽滿的迎上來，「這位小主，可是要用膳？」

說完唰地一把甩開摺扇為她扇了幾下，「小主當心門檻，小主請進……」

然後朝著大廳叫：「小主一位，上花茶咧！」

「哪種比較好吃？」

「太監」笑眯眯說：「雨露均沾裡面有豌豆粒和蝦仁，比較清爽，勾心鬥角有香腸和臘肉比較辣，寵冠六宮是我們的招牌，配料最豐富……」

燕寧想也不想說：來碗勾心鬥角。

……

一小時后，撅著香腸嘴的燕寧手拿雪糕不斷降著溫的往回走了。

「太監」和「宮女」齊聲唱誦：歡迎再次光臨！

完全不能吃辣的燕寧發現，辣到極致其實是一種茫然失措……

從後腦勺往上整個發懵，嘴皮和舌頭像被小刀割一樣。

灌下一瓶冰水後燕寧悲催的發現，她鬧肚子了！

三次腸胃疏通結束后又洗了個澡，或許是心裡作用，她總覺得衛生間的換氣扇力度不夠！而且還覺得得屋子到處瀰漫著令人不愉快的回憶和氣味……

她打開陽台門和大門讓空氣對流。

陽台的朝向不算好，在北面，夏天還馬馬虎虎，冬天會很冷。

但是用來養花卻很合適，可以避免被盛夏的烈日暴晒，整個北陽台三面的欄杆外都掛著土盆，裡面種著太陽花和薔薇。

燕寧一眼看見陽台地上有根吸管，估計是三樓掉下來的，她皺了皺眉走出去，就發現隔開一米遠207的陽台上也伸出一隻手臂。

若不是那隻手實在是細，幾乎看不見肌肉，而且有煙疤，大概她也不會盯著看。

手臂的主人用很怪的姿勢站著。

身體在陽台門內，一隻嶙峋的手繞過了門，在花盆裡刨了幾下，估計是摳傷了指甲，她倏地抽出手發出嘶的一聲……

尖尖的指甲上畫著誇張的黑白蛇紋，上面還鑲著一圈水鑽！

發現好像有人在看自己，蛇紋指甲的主人猛地轉頭過來看她。

就這一眼，燕寧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從來沒見過這麼敵意又叛離的眼光！

燕寧縮回頭，關緊陽台門，坐在床上定定的發起呆來……

***

姜近被叫回來的時候，門口停著一輛警車，也許是不想破壞景區安寧祥和的氛圍，並沒有鳴警報，但車頂的紅燈一圈圈轉著，還是叫人心慌。

開這個客棧一年多了，期間出過一次偷竊，一次酒後鬥毆，都很快解決了。

雖然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情況，但姜近已經嗅到了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大廳里掛著卡利那星雲的幕布噴繪，半透明的材質，神秘而燦爛，把接待廳和餐廳巧妙的隔開，十分吸睛！

對面依稀可見七八個人影，其中兩個戴著大蓋帽，氣氛有點緊張。

姜近走過來，一個小警察上前打量他問：「你是姜近？」

他點點頭。

一個老警察坐在椅子上，右腳踩著另一把椅子的橫檔，面無表情卻很壓人。

他指著一個人問：「她是第一次住你的店嗎？」

姜近看了「她」一眼，一個瘦瘦的潮女，黑色和桃色套穿的背心，肩骨凸著，有點像個營養不良的小男孩。頭髮染成灰白色，黑色的毛邊熱褲，腿和胳膊都細得讓人心驚……

姜近對毛麗說：「去查一下！」

「坐吧，有些事再得問問你！」

老警察習慣性的掏出香煙來，象徵性的朝姜近舉了舉。

「您抽吧！」

其實餐廳是禁煙的，姜近自己也不在這裡抽煙。

老警察在身上到處摸不到火機，小警察掏出自己的，「老陶，這兒……」

一口煙下肚，老警察封凍的臉總算有了點鬆快，開腔。

指指椅子，讓姜近坐。

姜近搖頭說不用。

「坐吧！你太擋亮……」姜近只好坐下來。

「說吧丫頭！東西哪兒來的？」

他問那瘦女孩。

「什麼東西？我聽不懂！」女孩抖著腿，眼睛一刻不停的看著姜近，帶著幾分玩味和欣賞。

「呵……」老警察一笑。

「在我跟前耍滑頭可不行哪！」

「你那屋子我在門口就聞出來了，你吸的是小奶油吧！」

瘦女孩不說話，還是看著姜近，眼底的光微微一縮。

「嗨！帥哥，你結婚了嗎？」

姜近瞪她一眼說，「警察問你話呢！」

瘦女孩走近一步從上往下盯著他的胸肌看，「這麼年輕就當老闆了……挺能的啊！身材也不錯嘛！每天健身？」

姜近坐著紋絲不動冷哼一聲，「沒你能！……你幹什麼不行，怎麼碰這個？」

這話換來女孩一個大白眼。

「沒勁！像居委會大姨似的……」

毛麗回來了。

說，「她是第一次住這裡……」

「嗯！」老警察點點頭。

「聽你這口氣還看不起居委會，居委會怎麼了？我們有多少消息都是居委會來的呢……就捉你這樣的，管用！」

女孩切了一聲，繼續抖腿，腳趾頭上塗著黑色的指甲油，腳踝處紋著個納粹的標記。

「……不說是吧，行啊，再過幾個鐘頭不知道你還能不能這麼精神？」

他又掏第二根煙出來。

女孩眼裡閃過點虛影，卻仍然裝得若無其事。

這時候又走進來一個身材強壯的警察當頭喝問：「東西是你自己帶來的還是在這裡買的！說呀！」

看她站的弔兒郎當的，心頭怒起，在她黑色夾拖的鞋跟上踢了一下。

女孩兒跺腳大怒：「幹什麼！警察打人啊！」

壯警察眉頭一皺：「喲呵，我TM真想打你你還能站這兒說話？」

「東西到底哪兒來的？這兒還有沒有同夥？」

「什麼同夥？我一個人出來旅遊的！」

老警察吐了一口煙慢條斯理的對壯警察說，「這裡動靜鬧大了，估計那小子已經溜了……」

又伸脖子朝樓梯方向張望，「等東子他們下來我們就走！」

過一會兒真來了兩個便衣。

「找到沒有？」

個子高一些的說：「沒找到，估計衝下水道了……」

老警察看著瘦女孩慢慢說：「應該不會！……她捨不得！」

女孩冷哼一聲，有點小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