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夠瘋的！

穿著淺色長衫的「詩人」坐到她對面，左腿往右腿上一搭，開叉處露著白色的細腿褲和深色的手工布鞋。

不倫不類卻又有點時尚。

燕寧看了他一眼。

「我坐這不方便嗎？」

「你擋我視線了！」

舞台上一對小情侶在對唱，上次那個男歌手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詩人換了一邊坐下。

「他們在慶祝相愛99天……多可笑！時間本身沒有意義，有限的生命賦予它意義…」

燕寧瞪眼看他。

「你在說什麼呀？」

「我想說的是，從你愛上一個人的第一秒起，你的生命對你就沒有意義了……」

「那對誰有意義？你愛的人嗎？」

他高深莫測的搖頭。

「不是，因為愛讓人永恆了，兩個生命也就此消亡……」

他不緊不慢說著，燕寧決定關上右邊的耳朵，開始聽男歌手唱歌。

等身旁終於安靜下來，燕寧一回頭，詩人頭靠著椅背睡著了，眉頭微蹙，嘴唇厚厚的……

台上歌手說：「我要離開一會兒，時間不長……在這段時間裡，誰想霸佔我的舞台？」

台下有人在說：「我想霸佔你！」

歌手帥氣的一指他，「是誰？站上來！我等你很久了！」

人群鬨笑，要把那個人推上台來。

歌手大聲說：「可你不夠強壯，我感覺你會被我霸佔……」

人群里傳來更渣的回答：「比一下，你兩比一下，誰粗誰是大爺……」

歌手站著等嬉笑聲漸漸平息。

「我要唱！」燕寧站起來向舞台走去。

歌手眼睛一亮：「燕妮！小碧晨……」

燕寧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受歡迎。

兩首歌唱下來，歡呼和掌聲那麼熱烈，讓她有開演唱會的感覺！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詩人醒了，指著一杯緋紅色的飲料說：「這是老闆送給你的幸福泡泡酒！」

「你很有天賦！為什麼不去唱片公司試試運氣？」

燕寧啜了一口泡泡酒，還挺好喝的呢！

「你聽不出我咬字有毛病嗎？」

「一點點，你應該把這變成你的特色！或者乾脆唱英文歌，還有，現在也挺流行俄語和西班牙語的，那樣就可以揚長避短了！」

燕寧又喝一口，心想，那舌頭就更卷不過來了吧！

「你多大了？怎麼不用上學？」

藍綠色的極光在他臉上輪迴，照的他更不像這年代的人。

「不想上……」

燕寧轉開頭，她在高考前跑了出來，就是為了徹底斷了燕東來想要望女成鳳的「非分之想」！

或者說是想用實際行動毀掉他的美夢，懲罰他！

「懂了……看來你功課不好！」

詩人同情的點點頭。

「……和我一樣，偏科太嚴重！……或者說，除了語文什麼都不好！而且是差到沒法看的那種！」

燕寧打個酒嗝，搖頭，「我們可不一樣……我成績很好，我是蔚林高中天少班的！」

詩人有點小小的震動！

「蔚林？本省重點蔚林高中？……那也曾經是我的母校！」

燕寧問：「你不是學渣嗎？」

「對啊！你要是蔚林的就該知道，既然有天少班，也有個亂燉高價班，專門靠贊助費進的！」

燕寧笑笑。

「那是在東林校區的。」

詩人問：「那你怎麼這個時候跑出來？……出什麼事了嗎？」

燕寧看他一眼調開眼光。

「沒什麼事！就是不想老老實實的，我就想看看不高考不上大學，不當某個人的女兒能不能好好活著……」

詩人嘆了一口氣說：「看，你用乖巧的外表騙了我，我卻唯恐呵護不到你……」

說完用手捂著心口湊近她，「你是那種可以讓我心跳，也可以讓我心碎的女孩！」

燕寧用哈哈大笑來掩飾尷尬，面上酡紅。

「你又被我騙了！我才不是蔚林高中的呢！我是個學渣！連進普通高中都要贊助費的那種……」

詩人喝來口啤酒笑：「我就說嘛！只有學和不學都差不多的人才會跑出來……」

「乾杯！為大小學渣的際會！」

兩人愉快的碰杯。

這時候傑西卡端著五罐啤酒過來。

「嗨寶貝，這是傑哥送你的！」

……

黑色星雲的點子鍾跳到00:00。

毛麗向門口方向張望了幾眼，姜近在側門外喊她：給我開門！

他手裡抱著一個看起來很結實的三隻腳支架，頂端有白色的T字形裝置，看起來挺重的。

毛麗幫忙拉開門，「這是什麼東西啊？」

「赤道儀！」

「哦，這東西你不是有好幾個嗎？」

「都沒這個好！Jonny帶來的德國貨！」

「可是……望遠鏡放在這上面能站得穩嗎？」

姜近用手比劃了一下，「望遠鏡固定在赤緯軸這兒……這邊，只要放上平衡錘就好了！」

毛麗聽得稀里糊塗，不管了，反正姜近說可以就是可以！

看他把寶貝小心放到廚房旁的小庫房裡，毛麗問：「你不拿走嗎？……放這不安全。」

「明兒一早拿到羅子坡去！路上黑，我怕磕了……」

嗯嗯，毛麗知道姜近做事一向仔細又有條理，所以人家年紀輕輕就是老闆嘛！不服氣不行……

「近哥，那個209的女孩子到現在都沒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209？姜近想了一下知道是誰了。

「你打她電話了嗎？問問……」

「打了，兩次都沒人接！」

「嗯……」姜近側頭想了想。

從羅子坡下來那會兒快8點了，分手的地點在西街，走回來最多一刻鐘，四個小時都過去了，她能去哪兒？關鍵還是一個人！

「再打打！」

「哦……」毛麗走到總台上去撥電話。

姜近走出大門，在深藍色牆壁上的七星壁燈下掏出煙點燃，順便把燈珠上的污摳掉，然後就聽見毛麗在背後敲玻璃。

「嗯？」他回頭。

「燕小姐喝醉了！酒吧打電話來叫咱們去把人弄回來！」

「哪家？」

「宋老闆家……」

姜近臉色不好，連著猛抽幾口，掐滅。

「夠瘋的！一個人出來也不小心著點！」

「我去！你不用跟過來……地上濕的很！」

「那你一個人能行嗎？」

姜近沒回答她，幾步就消失在黑夜裡。

姜近沉著臉推開愛無力厚重的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