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四少爺的爹
但如今看這天色，恐怕風雲突變，只在朝夕之間；不行，她要加快腳步，把尚書府裡面的骯髒事情儘快結束。
這邊秦然逐漸開始對三姨娘冷淡，那邊卻又開始處處提防著二姨娘，整個人一天神叨叨的，讓人捉摸不透……
二姨娘卻在此時早已坐不住身子，每日看著三姨娘捧著肚子在自己眼前走來走去的，心中恨意陡然升起……
這一日，三姨娘又在後院蓋著毯子曬太陽；二姨娘走過去，卻不見她起身；恨聲說道：「怎麼？現在連規矩都不懂了嗎？見到我這個姐姐都不起身了嗎？」
三姨娘抬眸，故意擰著一張苦瓜臉說道：「姐姐，不是妹妹不懂禮數，只是……我這身子越來越重，行動起來越來越不方便……老爺心疼我，也就不在讓我行禮了……」
「你，你別得意……」
「怎麼會？妹妹可是一想都謹小慎微的活著，就算四少爺出世，他也會畢恭畢敬的叫您一聲二姨娘的……」
「呵呵，四少爺？我看你小心樂極生悲，若是生下來的是個賠錢貨……」
「唉喲，這點就不勞姐姐操心了；妹妹早就請了城裡有命的摸骨探腹的老鬼娘敲過了，說是真真兒的就是個帶把兒的四少爺……到時候等小少爺與大少爺站在一起，那老爺可是要威風八面了……」
二姨娘聞聽，幾乎是捶足頓胸的跺著腳離去……坐在房中，伸手將桌上的東西都掃落在地，吼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帶把兒的嗎？我閨女可是蕭山王妃，她生的那才是真真兒嬌貴的蕭山王世子……」
「二姨娘，您就彆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就讓那小賤蹄子更得意了？再說……那大少爺還能真的對這個庶出的小崽子真心實意的疼惜？老奴看著可不是……」
二姨娘聞聽大少爺、小少爺……氣得直跺腳，卻在轉眼之間又停下動作，抬頭看著劉嬤嬤，說道：「大少爺疼惜小少爺？」
「不是，奴婢的意思是說大少爺怎麼會疼惜小少爺……」
「呵呵，呵呵，我怎麼沒想到？怎麼沒想到？只要這樣，咱們就可以高枕無憂，再無後顧之憂了！」
劉嬤嬤看著她一臉壞笑的模樣，心裡直打突突，二姨娘想要做什麼？這件事要不要告訴那邊的人？不，當然要說，不然自己的兒子就沒了……
傍晚時分，秦羽鋒被人攙扶著下了馬車，今日仍是一派醉生夢死，了無生機的模樣；大夫人痛心疾首，卻又莫可奈何，一揮手說道：「嬤嬤，把大少爺送回房去……」
「夫人，少爺一直這個樣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知道，可是這孩子性子一向耿直，他若不將自己灌醉，怕是會跑出去胡言亂語，他的心情我這個做娘的又豈會不知？但如今這局勢不明，我不能讓他以身犯險！」
卓嬤嬤嘆口氣，帶著幾個下人將羽鋒放回房中，餵了一碗醒酒湯，便熄了燈，都退了下去……
這邊剛剛聽到房內傳來沉重的鼾聲，那邊就已經有幾人對著窗口吹了一陣迷煙……房中此刻正有一人站在床頭，低頭看著床上亂醉如泥的男子，鄙視的用帕子捂住他的口鼻；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直接將床上的人一腳踹翻，趴在床鋪之上……
已經酩酊大醉的羽鋒渾然不知；房門被人悄悄拉開，有人抱著一樣東西呼哧帶喘的躡手躡腳的放在床上，而後撇撇嘴，將那團東西身上的衣衫扒掉，而後又將她的手搭在羽鋒的腰際之上，這才一臉陰笑的轉身離去。
那黑影又從房樑上跳了下來，看著床上渾然不知自己被人設計的男子，撇嘴說道：「就你……還是夫人的哥哥？我怎麼沒看出來你們兩個人有一點相似之處呢？」
說完鄙夷的將他身上的女人一把推開，接著就將他龐大的身軀駕輕就熟的扛在肩頭，打了一記口哨；另一條人影便竄了進來，將另一個麻煩的東西丟在床上，二人搖著頭，又帶著秦羽鋒飛了出去，直接將他丟在一旁的廂房之中……
這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的發生著；卻全然沒有一人知道……
華燈初上時分，二姨娘裝模作樣的讓劉嬤嬤端著一碗參湯向琉璃院走去，嘴裡喊道：「妹妹，姐姐今兒個白天多有得罪，這不，我給你做了一碗高湯，你補補身子……」
琉璃院內一片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二姨娘還繼續打著燈籠說道：「妹妹，怎麼這麼早就歇下了？妹妹……姐姐來看看你，都說這快生產的時候是個時刻需要注意的日子……妹妹？」
眼見著無人應答，二姨娘陰毒的一笑，對著身旁的劉嬤嬤一使眼色；劉嬤嬤馬上會意過來，叫道：「來人呢，來人呢……你們這幫奴婢都是吃人飯不幹人活的？你們家三姨娘馬上又要生產了，你們還敢偷懶？」
這一嗓子，偏房的燈光閃爍，馬上有幾個小丫頭一邊穿著衣衫一邊急匆匆走了出來，看到二姨娘低頭說道：「二姨娘，您這是……？」
「我給你家三姨娘燉了補湯，怎麼她這麼早就睡下了？我剛剛叫了那麼久，都沒人反應，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們這幫下人是怎麼做事的？眼看著三姨娘就要臨盆在即，你們還敢偷懶？」
「沒，沒有，奴婢不敢，是三姨娘今天身子懶得很，說是要早早睡下，不讓咱們打擾……」
「那怎麼行？她一個有身子的人，若是有什麼需要，身邊卻每個人照應，那後果不堪設想；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進去看看三姨娘去？」
幾個小丫頭嚇得不敢怠慢，馬上便走上台階，敲門……可半晌之後卻仍不見動靜；二姨娘吼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丫頭們慌忙推門而入，然後就驚叫著衝出來喊道：「二姨娘，怎麼辦？我家三姨娘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不，不知道啊！奴婢們進去，三姨娘就已經不在床上了……」
「你們，你們這幫下人，要是三姨娘出事，我看你們怎麼跟老爺交待；來人，快來人啊……三姨娘不見了，快來人啊！快去找找三姨娘啊，她可是帶著身子的人啊……」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一直在閉目養神的秦然耳中，他眼神凜冽，恨不得現在就抽死二姨娘，溺斃三姨娘，可是人不總是說，忍字頭上一把刀嗎？
秦然只好穿了衣衫，皺著眉頭來到三姨娘的琉璃院，大老遠就聽到二姨娘咋咋呼呼，氣得大吼一聲：「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瞎折騰什麼？」
二姨娘嚇得一抖身子，抬頭看看那還沒有掛上樹梢的月牙；這哪兒是大半夜啊？這明明天才剛黑下來；但是又不敢亂說，馬上一臉驚恐不安的說道：「老爺，剛剛妾端著補湯來給妹妹補身子，誰知妹妹……她就這麼……這麼從房中不翼而飛了！」
秦然那雙危險的微微眯起的雙眸，好似洞若星火般的眼神射向二姨娘，倒讓她嚇了一跳，踟躕著將身子忸怩著惶惶然的縮到了一旁去……
秦然一甩袖子進了屋，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更是一陣心火上升；不管今夜是二姨娘的詭計；還是三姨娘那賤人耐不住寂寞又去找姦夫了，總之今夜他一定要除掉一個，方能解除他的心頭怒氣。
想到這裡，秦然雙眼一翻，怒吼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找三姨娘？」
管家嘆口氣，這多事之秋，還真是奴才難當！轉身一揮手，眾人打著燈籠在尚書府內一陣折騰，恐怕就連茅廁也逛了個遍，但卻毫無蹤跡，這下連管家也開始有些發毛，這三姨娘不會是跑了吧？
秦然皺著眉頭，看著滿院子的奴才，吼道：「人呢？這麼大一個活人，跑哪兒去了？」
一群下人唯唯諾諾的站在那裡，卻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一個所以然來；二姨娘站在一旁叫道：「你們這幫奴才，如今三姨娘有身子，你們竟敢還這麼怠慢，都是不想活了？老爺，怎麼辦？要是妹妹出了什麼事，那小少爺……」
秦然一把甩開她的雙手，喊道：「都愣著做什麼？繼續找啊！」
管家有苦難言，這大冷的天兒，深更半夜的還要找一個根本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的人，還真是個苦差事……
一些人壯著膽子說道：「老爺，都找了……沒有啊！」
「那……那還有什麼地方沒找的？」二姨娘隱晦的問著；那一雙眼時時刻刻關注著秦然的動向；管家皺著眉頭盯著二姨娘，最後還是有禮的回道：「老爺，府里上上下下都找了；只除了……除了……」
「除了哪兒呀？管家，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吞吞吐吐的？人命關天啊！」二姨娘咋呼著喊著。
秦然面色一冷，說道：「除了哪兒？」
「回老爺，除了大夫人的東院還沒查……」
秦然一愣，卻始終有些遲疑，雖說大夫人與他已經形同陌路；但是大夫人這一輩子確實對他忠實誠懇，比起這幫賤人，那真是讓他省心不少……
但是二姨娘卻馬上聞風而動，叫道：「那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找……」
「老爺……夜已深了，咱們是不是明早再……？」
「管家，你說什麼呢？如今這天寒地凍的，若是妹妹在什麼地方摔傷了身子，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老爺……你說是不是？」
秦然看著唯恐天不亂的二姨娘，直勾勾的瞪著她，直到瞪得她心虛異常，這才收回眼帘說道：「去吧！到東院通稟一下，我想大夫人是個識大體的人，不會為難你們的！」
「是，奴才這就去……」
管家一邊走著一邊暗自躊躇，這次的事情事先大家都不知情；那這次三小姐那邊會不會中招？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就該為自己找尋一條後路了……
眼見著東院有人守在門口，管家涎著笑臉走過去，低聲說道：「幾位小哥，我有事要找大夫人！」
幾人相互看看，倒也沒難為管家，閃身讓他走了進去。
深更半夜，有人在門外敲門，大夫人一向淺眠，便起身著衣問道：「誰？有什麼事？」
「……夫人，是老爺，讓小的來問問你；這琉璃院的三姨娘突然失蹤，老爺遍尋了府中上上下下都沒找到；如今只差您這個東院，老爺讓我來問問您……是否……」
大夫人哼了幾聲，將門打開，對著門外喊道：「卓嬤嬤！」
一會兒工夫，東院的燈都亮了起來，大夫人臉色不善的說道：「既然老爺想要搜院子，那就讓他來吧！」
「不，不是……老爺只是不放心夫人你，怕三姨娘跑到您這裡來瞎折騰……」
「跑到我這兒來？老爺還真是抬舉我了，我一個身子已經踏進佛門的清心寡欲之人，不爭寵、不喧鬧，她三姨娘跑到我這兒來折騰什麼？」
「這，這……」
「行了，我也不為難你，讓他們進來搜吧！趕緊搜完，別影響了大少爺與三小姐休息！」
「是，小的這就去告訴他們，手腳輕便點……」
一會兒，這東院就被照的燈火通明，二姨娘趾高氣揚的看著一向樸素的大夫人，譏笑著說道：「大姐，這天氣寒冷，您怎麼不多穿一點？是不是手中的花俸不夠了？」
大夫人斜眼說道：「深更半夜的，老爺不再我房中；我穿得花枝招展幹什麼？難不成還是要勾引什麼野男人？」
「你……」二姨娘嘴角一抽；秦然這才發現，大夫人一聲的淡雅鵝黃之色的長裙，顯得端莊秀麗；而二姨娘一聲妖艷的桃紅之色，聯想大夫人的話語，眼神狠戾的獰射過去，恨不得現在就將二姨娘碎屍萬段一般。
這邊折騰了一會兒，就聽見綉樓上有人睡眼惺忪的發出靡靡之音；「娘，怎麼了？大半夜的，吵得我睡不著！」
大夫人有些心疼的看著揉著眼睛走下來的女兒，低聲說道：「蜜兒，把你吵醒了？」
「嗯，可不是；這一晃一晃的燈光，我還以為是在做噩夢……」
「沒事了，等一會兒就過去了！」
「娘，這究竟是在幹嘛？」
大夫人沒好氣的說道：「你爹的三姨娘丟了，這不，就跑到咱們院子裡面來興師問罪來了。」
羽蜜再次揉著眼睛，打了個呵欠，睨目看著秦然與二姨娘，最後譏諷的說道：「爹，這三姨娘不是被你摟在懷中把化了，捧在手中怕掉了嗎?怎麼這會兒你倒給弄丟了？」
秦然臉頰呈現尷尬的潮紅之色，如今儘力想要彌補自己與大夫人之間的隔閡，馬上怨懟的說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在爹心中，只有你娘才是最寶貴的！」
「哧……」羽蜜冷笑一聲；恰在此時，管家已經帶著人又走回來說道：「老爺，查了，沒有……」
秦然額頭青筋暴起，難不成那小賤人覺察到了什麼？今夜就跟人跑了？
二姨娘卻眼珠一轉說道：「管家，你確定每個地方都找了？」
「當然……只不過，只不過……」
「不過什麼？」二姨娘急切的問著。
管家一雙眼看向秦然，最後又垂下頭說道：「只不過，大少爺那邊的院子小的沒敢去；怎麼說大少爺也是威烈侯；再者，三姨娘也不可能會去大少爺那邊……他們兩個根本就沒交集……」
「喲，話可不能這麼說，若是妹妹晚上夜路看不真切，指不定就跑到大少爺的院子里去了……你說是不是啊，老爺？」
「胡說，鋒兒的院子怎麼就能有三姨娘呢？二姨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姐姐，你這是緊張什麼？莫不是……你心虛？」
秦然看著二姨娘的模樣，又看到大夫人那雙幾乎恨極了的雙眸；心中暗自腹誹著；雖說知道三姨娘肚子裡面的東西跟自己無關；但是姦夫一直沒找到，會不會是……那個小王八蛋給自己的老子戴了綠帽子？
想到這裡，一口悶氣梗在嗓子里，一揮手說道：「這是我的尚書府，不是他的威烈侯府，有什麼不能搜的，給我搜……」
管家顯得莫可奈何，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只能帶著人衝進了秦羽鋒的院子，二姨娘那雙眼睛恨不得盯出花來，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邊，嘴角不明所以的陰笑……
一會兒工夫，管家一頭冷汗的跑出來，一臉驚魂未定的看著四周，那雙眉眼似有若無的瞟向羽蜜，似乎有些躊躇與畏懼……
秦然卻大吼一聲，「怎麼樣？找到了嗎？」
「回，回老爺，找，找到了……」
「在哪兒？」
「在，在……」管家雙眼瞟向羽蜜，二姨娘眼見著，有些急不可耐的說道：「到底在哪兒？」
管家看著羽蜜微微一笑，最後一咬牙說道：「在，在大少爺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