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軍令如山
本來與瓦剌分兵而行，兩國之間並沒有厲害關係，但漠河卻因為不滿查哈的怯懦，在午夜時分，擅自帶兵出征，硬是從瓦剌那邊又掙回一座城池……
大勝的喜悅讓他忘乎所以，舉著凱旋而歸的大旗故作瀟洒的回到了兵營之中。
本來已經聽聞消息的查哈，此時的心境非同小可，低頭看著自己的布防圖，耳邊聽著穆勛在闡述那漠河歸來之後的囂張跋扈，眼神變得幾近冰點。
穆勛低聲說道：「大汗，眼下只怕瓦剌會突然折返回來，到時候恐怕就是一場亂戰……」
查哈握緊了拳頭，在房中走來走去，恰逢此時，大帳外面的門帘被人挑起，一人吆喝著，身後的三五個人抬著一隻剛剛烤好的肥羊走了進來。
漠河一臉酒氣衝天，得意的瞥了幾眼查哈，譏笑著說道：
「大汗，沒有你的命令，我也依然從瓦剌那群狗賊的手中將韃靼最好的城池搶了過來……來來來，看看這隻肥羊，味美多汁，我就獻給大汗你了！哈哈……」
看著他的神情，查哈怒急，一拳捶在桌面之上：「漠河，你竟然敢抗旨不尊？」
「呵呵呵，大汗，你可要記住，那說什麼來著？那叫……叫……」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人在門口介面說著。
「對對，對，哈哈哈，就是這句，就是這句……好小子，哈哈，就是這句……嗝！」
當著查哈的面上又打了個嗝，而後得意的用彎刀削了最肥的一隻羊腿，踉踉蹌蹌的舉著酒囊走了出去。
路過尚雲遖身邊的時候，又用滿是肥油的手抓了他幾下。
知道他離開之後，查哈才惱怒的暴跳如雷，而尚雲遖卻只是輕笑著卻也有些厭惡的拍拍肩頭，而後看著查哈。
眉頭深鎖，慢慢的抬頭嘆了口氣，盯著尚雲遖的眉眼說道：「你之所以沒有回到平涼城，那是因為我師父要你留下來幫我的，是不是？」
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反駁，尚雲遖只是挑挑眉頭，也算是應承下來。
揉著眉心，查哈低聲說道：「那你覺得這件事，我該怎麼處理？」
慢慢的含笑著走進查哈，看著那布防圖，而後低聲說道：「難道查哈可汗當真要一條臭魚腥了一鍋的湯嗎？」
嘴角抽動了幾下，低聲說道：「你什麼意思？」
「可汗英明睿智，又怎會不知道我的意思？」
「你……你是說……」查哈有些不確定的抬起頭來。
尚雲遖笑著將已經被查哈弄亂的旗子又擺了回去，口中卻只是陰冷的說了一個字：「殺！」
雖然早就料到他的話語，但查哈卻還是有些受到驚嚇般的抽動了一下嘴角：「世子，他是本汗的大將軍……」
「一直不聽話的狼，大汗放在身邊又有何用？倒不如豢養幾隻聽話的狗……」
「可眼下若是將他殺了，那大軍又有誰為帥？」
嗤鼻一笑，而後重重的將手壓在查哈肩頭，搖著頭說道：
「皇後娘娘密旨，說恐你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早已忘記了居安思危，更是早已將鋒利的利爪磨沒了，原本我是不相信的，可如今眼見……可汗，你當真是高坐之上太安穩了……」
聽到這句話，查哈有些惱怒的一把揮開他的手臂，冷聲說道：「本汗早就說過，這是為了顧全大局……」
「顧全大局……那才更要殺……難道你忘了如今你與瓦剌可是盟軍，但昨夜是你吐谷渾先打破了和平的盟約，你覺得瓦剌會甘心嗎？」
「可我現在殺了他又能怎樣？瓦剌就不會將矛頭指向我了嗎？」查哈氣弱的說著。
「殺了他，將人頭奉送給瓦剌，以表示你對同盟的忠誠，至於其他的，也會讓瓦剌覺得你吐谷渾是在向他們示弱，
如此這般，也會為你帶來更多的時間，讓你把韃靼的邊界全部佔領，合成一個包圍圈……」
「可是你想過沒有，若是如此，我吐谷渾的軍心何在？他們又怎麼看待我這個可汗？」
「查哈可汗，你忘了一點，所謂的軍心，也是君心……你才應該是他們的心之所向，而不是任何一個人……
若是他們不從，你應該讓他們看到你的鐵血手腕，讓他們知道，你才是吐谷渾的王……這些是皇後娘娘多年以前交給你的東西，難道你當真都忘了嗎？」
查哈抬眸看著尚雲遖，心中竟有一絲驚恐不安，當年那個聽到女子喊叫就會臉紅的青年，為何如今會變得如此老謀深算，深不可測？
難道當真如他所說，在秦羽蜜與莫良辰身邊呆的時間久了……有些東西就會潛移默化的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是自己不是個好學生，將羽蜜當年費盡心力教導給自己的東西都拋之腦後，差一點又重蹈覆轍，讓吐谷渾再次淪為世族執掌的傀儡之國。
想到這裡，查哈深吸一口氣，起身對著尚雲遖深施一禮，低聲說道：
「若是有來日，世子回靖國之後，一定要代本汗向皇後娘娘感恩，感恩這麼多年她對吐谷渾的照拂，對本汗的照拂……
也感恩……她對本汗的教導，就說本汗如今是真的會牢記一輩子的！」
看著查哈的神情，尚雲遖這才放心的笑了出來，最後低聲說道：「如此，也不枉費娘娘對可汗的挂念之情！」
查哈走出大帳，瞞著篝火熱鬧的軍營，看著那已經喝得不省人事的士兵，眼眸冷得已經結成冰霜，抬手說道：「來人，將罪臣漠河拿下！」
話一出口，本來還熱鬧的軍營中只剩下劈啪作響的篝火和那被烤的滋滋流油的肥羊聲音，所有人都盯著查哈的臉，
似乎想要從上面看出一些端倪，而後又看著早已醉卧美人鄉的漠河，卻是沒人敢上前去！
查哈看到這一幕，陰森森的笑意自嘴角溢了出來，低聲說道：「怎麼？這麼多年的太平日子過去了，你們是都忘了本王當年是如何登上汗位的了？是嗎？」
有些人嘴角抽動，似乎有些畏懼的低下了頭，而此時那剛剛睜眼的漠河卻突然大笑出聲，喊道：「可汗，哈哈哈，來得好，來得好，陪我喝碗酒，來人，來人……」
可此時卻也沒人敢聽從他的命令，二人就這麼僵持著，形成一個奇怪的對峙狀態。
漠河嗤鼻一笑說道：「怎麼登上汗位的？哈哈哈，你還不是靠著靖國那個女人，哈哈，一個靠著女人登上王位的可汗……」
「來人……將他拿下！^……若是不服從本汗的命令，就地格殺……」
「呵呵，就地格殺？哈哈哈，你以為你是誰？你別忘了，如今咱們吐谷渾的虎符可是在我手中，你看，你看……」
說著便舉起手指，那上面一枚鑲嵌著虎頭的黃銅扳指戴在他的食指之上，顯得很是得意……可下一刻……一道銀光乍現，一聲慘嚎，一節東西骨碌碌的滾到了查哈的腳下。
冷眼彎腰將那東西拾起，而後面無表情的將虎符從那斷指之上取了下來，再次戴在自己的手上，冷笑著說道：「如今，虎符在本汗手中……」
「啊……你，你這個……啊……還，還不快來人給我包紮傷口，你，你竟敢對我……」
「怎麼？本汗的命令都不聽了？沒聽到本汗說要將他拿下嗎？還是說，你們是打算像他一樣，缺只胳膊少條腿的？」
眾人看著查哈身後那位一臉笑意，此刻已經收了寶劍的青年男子，嘴角抽動了幾下，慢慢的遠離了篝火，看著查哈，慢慢的跪了下來……
查哈看著僵在當場的所有士兵，冷聲說道：「怎麼？本汗的話，難道還要再說第三遍嗎？」
看著他的神情，終於有人沖了上去，一把將已經臉色慘白的漠河壓倒在地，查哈冷冷的揮揮手說道：
「抗旨不尊，私自出兵，破壞聯盟合作……每一條，可都是死罪呢，我的大將軍！」
「我沒錯，憑什麼要將韃靼最好的東西都留給瓦剌？你這個孬種，你這個孬種，你這個留著不純之血的雜種，你憑什麼能成為吐谷渾的可汗？」
查哈嘴角抽動了幾下，而後殘忍的笑出了聲，順手從一旁的士兵手中奪下彎刀，刀尖蹭著地面發出嗤嗤之聲，每到一處便碰撞出一絲火花，
眼見著查哈拖著彎刀向漠河一步步走去，眾人嚇得縮了縮脖子。
來到漠河身邊，低聲說道：「大將軍……呵呵，漠河，難道忘了這個大將軍的頭銜是誰賜予你的？如此不知感恩，又背信棄義的無良小人，本汗覺得……你沒資格活著……」
眼見著彎刀已經舉起，漠河的酒氣此時終於被嚇得全數退掉，看著查哈那雙冰冷的眼眸，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多磨愚蠢，馬上喊道：「大汗，饒命，饒命……」
「嗤嗤，完了……」說完這兩個字，手起刀落，嗤的一聲，一團污血飛濺出去，有幾滴飛到茂盛的篝火之中，再次燃起一簇小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