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長眼長出個釘子
笨重的籮筐，已經再次裝滿果子；秦羽璇裝作乖巧的模樣起身，羽蜜側身伸出腳來，秦羽璇冷笑一聲，自以為聰明的邁步跳過去，羽蜜指尖輕輕貼在她的膝蓋骨處……
一陣酥麻，秦羽璇膝蓋一軟，整筐的果子向嬤嬤砸過去，更有甚者，整個人已經撲了出去……
耳邊響起：「皇後娘娘駕到！」
再看現場，一片凌亂，一顆果子不偏不倚的將皇後頭上的鳳冠砸歪。
一位嬤嬤直接被果子砸的髮髻凌亂，撞在葡萄架山；另一個更慘，整個人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下擺的襦裙已經被人硬生生的扯了下來，雪白的褻褲就這麼輕飄飄的在眾人眼前閃過……
卓皇后被多喜公公扶穩了身子，看到滿場的狼藉，還有張著小嘴一臉駭然的羽蜜，地上的罪魁禍首此刻正五體投地；勃然大怒的吼道：「來人，將這個粗鄙的下賤女子給本宮帶下去，杖責二十！」
「娘娘恕罪，不是我的錯！」
「掌嘴！學了這麼多天規矩，卻還敢在本宮面前你啊我啊的，什麼規矩？還有兩位嬤嬤，也給本宮拖下去，每人杖責五下，連規矩都教不好，本宮要你們何用？」
兩位嬤嬤慌忙跪倒在地，此刻心頭與秦羽璇已是恨之入骨。
羽蜜踟躕著站在原地，最後說道：「皇後娘娘，剛剛都是蜜兒的錯，是蜜兒打斷了兩位嬤嬤的授教，蜜兒也該受罰！」
「你看看，這才該是大家閨秀的模樣，要不說嫡庶有別呢！蜜兒，行了，你也別為她們求情了，就幾個板子，她們還是挨得起的！」
「可是……」
「蜜兒，跟姨母回宮，姨母有些話要跟你說。」
「是！」羽蜜看似乖巧的跟在皇後身后離開，心中卻暗自揣測著她究竟要說什麼。
鳳御殿里，皇后屏退了左右，拉著羽蜜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蜜兒，本宮知道你從小就喜歡九皇子，前些日子他也來找過本宮，說他只是被秦羽璇那賤人勾引，並沒有做出什麼愧對你的事情，但是又怕你不聽他解釋，所以本宮今日就親自……」
「皇後娘娘，其實不用的；大姐已經跟我說過，她與九皇子是真心相愛，我願意……成全他們……。」
「蜜兒？你在說什麼？」卓皇后眼神有些錯愕。
羽蜜笑著安撫皇後娘娘，說道：「娘娘，蜜兒長大了，總要懂得一些事情是不是？九皇子心裡到底裝著誰，這用不著你來說；我只看他做的……。」
皇后聞言，微微頜首，輕聲說道：「蜜兒果然比你娘親聰明！」
接下來的光景，蜜兒就是吃飯睡覺揍白蓮，一路混得風生水起的，日子好不逍遙。
這一日，羽蜜手中提著七彩琉璃燈，得意的哼著小調，一路向莫良辰的院子走去；身後掌燈的小太監笑著問道：「三小姐，這是要給莫公公長眼去？」
「怎麼？你覺得這東西入不了他的眼？」
「哪兒的話！三小姐的寶貝可是好東西，只怕莫公公見了也只能叫好！」
「真的？」
「奴才不騙人……。」
「那就好！」
進了莫良辰的院子，馬上有個小太監低頭走過來，垂首說道：「三小姐！」
「你認識我？」
小傢伙掩嘴一笑，低聲說道：「咱們院子裡面就沒有不認識三小姐的人！」
「……，行了，莫良辰人呢？我有件東西要他長長眼。」
「三小姐，來的不巧，莫公公還沒回來。」
「那我就先……」
「三小姐先去公公房裡坐一會兒吧，想必一會兒公公就回來了。」
「這樣好嗎？」
「公公若是知道三小姐來了，一定甚喜……。」
看著那孩子靦腆的笑容，羽蜜也放鬆了心情，笑著說道：「也好，那我就進去等他！」
坐在房間里，擺弄著手上的七彩琉璃燈，門口幾個小太監匆匆忙忙的進進出出，給羽蜜上了幾盤精巧的小點心；羽蜜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我自己在這兒坐一會兒。」
幾人應聲走了出去；羽蜜嗅著滿室的檀香氣味，撇嘴說道：「矯情，一個大男人點什麼香？」
忽然……窗口處傳來刷刷的聲音，羽蜜機警的抬頭看去……
一團黑影從窗口跳了進來，倒在地上不停地喘息；羽蜜手中夾起一根銀針，慢悠悠靠過去，低著頭，低聲問道：「誰？」
那人只是不停的喘著粗氣，羽蜜皺眉，手上的銀針飛了出去，那人閃身躲了過去，一把將羽蜜的手腕扣住，翻身將她壓在地上，不停的喘息著，低聲吼道：「是我！」
聽著尾音處略顯上揚的媚音，羽蜜微微一愣，不確定的再次追問：「莫良辰？」
「呼……是……我……。」身子開始不停的搖晃，眼見著他已經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羽蜜嘴角一僵，這貨是怎麼了？
僵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輕輕踢了他兩腳，全然不見動靜，這才又將他的身體翻轉過來，掌心浸透的濕意讓她有些錯愕，借著夜明珠的光線，赫然是赤紅一片。
木然的看著早已昏死過去的男人，思來想去，羽蜜一嘆氣，費力的想要將他從地上拽起來，但奈何自己只有十二歲的身高。
也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昏迷中的莫良辰竟被活生生的折磨醒了，齜著牙皺眉苦笑：「小蜜兒，你是想再殺我一次？」
「廢話少說，趕緊給我起來；要不是與你達成共識，你以為我願意管你？」
「呵呵，蜜兒好狠的心！」
「不想失血過多，就給我閉嘴！我去外面給你找金瘡葯！」
「不必，牆上有個畫軸，你向右移動，後面有個暗格，裡面有葯！」
「……一看你平時就做了太多虧心事，連保命的葯都已經準備好了。」
「小蜜兒，你就別虧我了。」莫良辰苦笑連連。
羽蜜打了一盆水，褪去莫良辰的衣衫，一臉平靜的為他止血、上藥……手法熟練，表情平靜，莫良辰看著她，低聲說道：「蜜兒，你真是個奇怪的女孩！」
「莫大公公，你也是個充滿了謎團的公公……。」
莫良辰躊躇了許久，低聲說道：「蜜兒，你想知道我今晚去哪兒了嗎？」
「不想！」果斷乾脆，直接拒絕；莫良辰微微一愣，最後扶額低笑。
「蜜兒，你果然夠特別！」
「莫公公，本小姐還想活得長長久久；所以，你的秘密，你自己守著就得了，別招呼我！完全沒那個必要！」
「蜜兒，越跟你相處，雜家就越放不下你；你說該如何是好？」
「我怎麼知……」羽蜜認真的幫他綁好傷口，略微抬頭，卻恰好對上他那雙透著寵溺的眼神，羽蜜渾身不自在的想要逃離；卻被莫良辰再一次拉進懷中……
看著他慢慢靠近的嘴臉，羽蜜大吼一聲：「莫良辰，我可才十二歲！」
說完這句話，羽蜜尷尬了……
莫良辰聞言，挑挑眉頭，不置可否的說道：「嗯，雜家記得……」
「那個，我那個……我先，先走了！」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難道不知道這裡可是莫公公的住處！」
聽著外面的嗆聲，羽蜜與莫良辰同時一僵，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莫良辰披上外衣，掙扎著起身；羽蜜嘆口氣，一把將他按回床上，示意他噤聲，自己則走到桌旁，捻了點點心的碎屑粘在嘴角……
就在門口的人想要推門的時候，大門從裡面被人拉開，一個睡眼惺忪的女娃娃，懷中抱著一支精巧的七彩琉璃燈，揉著眼睛嬌憨的叫道：「莫良辰，你回來了？」
門口的內衛微微一愣，借著燈光看清開門之人，立刻恭敬的點頭哈腰：「昭陽郡主！」
再次揉揉大眼，羽蜜皺眉揮手說道：「好亮，晃得我眼睛疼。」
眾人立即滅了燈，為首之人謹慎的說道：「昭陽郡主，你怎麼在這兒？」
羽蜜扯著懷中的琉璃燈喊道：「我拿這東西給莫良辰來看，誰知道他不在……」
「莫公公不在？」
「我話還沒說完呢！」
「下官的錯，郡主您接著說……」
「我餓了，就吃了點心；後來他回來，我肚子還餓，就讓他去御膳房給我弄點夜宵去了……我說你們，你們在幹嘛？」
「下官奉旨捉拿刺客……」
「刺客？在哪兒？怎麼會有刺客？」羽蜜顯得有些驚魂未定；一群內衛看著，有些心軟，畢竟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刺客這件事恐怕是嚇著她了。
內衛首領低聲說道：「郡主寬心，刺客已經受傷；下官一定會捉住刺客！」
「那你還不去抓他？在這裡閑晃什麼？」羽蜜身子一抖，小嘴兒一抽，急的想要哭出來。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一幫大小夥子看著心疼；內衛首領說道：「郡主，咱們這也是正在查找；如今查到了莫公公的院子……」
「那你還不快查！」
「郡主，這……還剩下莫公公這間……」
「莫良辰的屋子？可我一直呆在這屋裡，若是有刺客，估計現在我已經人頭落地了吧？你們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去查查那些沒有人的地方才是正經事……再說，若是等會兒莫良辰回來，發現你們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擅闖了他屋子，到時候，我可幫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