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

活著

「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其實也很可能就是巧合。」林淼被陳楠生說的有點發毛,她其實沒什麼毛病,現在賴著住院很大程度是因為想要楚皓陪著,可被陳楠生這麼一說,她覺得有些愧疚,在這個時候,其實還有別的事情更需要楚皓。

「也可能是我多慮了吧,反正接下來我馬上就要帶佑安出國了,最近這段日子,你們自己都當心一些,萬一真的是被我這個烏鴉嘴說中了,那就慘了。」陳楠生扯著嘴角苦笑了一下。

楚皓聽完了陳楠生說的,一直眉頭緊皺,林淼擔心他,喊了他兩聲,他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呢?」林淼問。

楚皓做了個掏煙的動作,可一伸手,又想起這是在病房:「沒什麼,我出去抽根煙吧,你休息吧,過幾天才好出院。」說著,楚皓遞了根煙給陳楠生,「你要不要來一根?」

陳楠生知道楚皓這是有話對他說,接過了煙,轉頭叮囑了江佑安一句:「你在這裡陪陪林淼,我也出去抽根煙。」

兩個男人在小花園裡抽了根煙,陳楠生沒有煙癮,煙抽到一半就掐了,隨手要丟進垃圾桶的時候,被楚皓拉住了,「瞧你浪費的。」

楚皓順過陳楠生要丟的半截煙,重新點上火,放在嘴邊深吸了一口,煙圈婷婷裊裊,飄到了半空中,楚皓的眼睛微眯,遠處的霓虹閃爍,空氣里泛著草木灰敗的氣息,醫院裡濃重的消毒水氣味混合著煙草味,楚皓覺得有些熟悉,這味道像極了他小時候病得快死了,躺在風雨飄搖的小破屋裡,鄉村的赤腳醫生趕著來給他打一針青霉素,醫生身上那種混合了汗水、煙草、中藥的味道,和現而今撲進鼻里的味道,如出一轍。

「我活了三十幾歲,命都快沒了的時候也有好幾次,每一次我快死的時候,我就會想起阿妍,我會想我這麼窩囊,都要死了居然還沒查到她的死因。」楚皓頓了頓,「你會不會覺得我一頭熱,畢竟阿妍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陳楠生搖搖頭:「不會。」陳楠生知道,對於陰霾半生的楚皓而言,阿妍就像是清晨的陽光和露珠,她已經不是單純的喜歡對象,而是一種希望,一種向陽而生的希望。

「楠生,你知道嗎,這次,我覺得我們快要接近真相了。」楚皓道。

陳楠生遲疑了一下:「你查到了什麼嗎?為什麼你會寸步不離守著林淼?」楚皓絕對不是單純關心林淼才這麼守著她,他從來不是痴情到可以放下工作的人,即便是今天躺在床上的是阿妍,倘若真的只是身體抱恙,他也不會從早到晚日也不休的陪著。

「你越來越厲害了,瞞不過你。」楚皓下意識的去摸下巴,他一心虛就做這個動作,「是查到點線索。」

「什麼線索。」

「林淼不知道查到了什麼,上次去遊樂園她受傷了,我去她家給她收拾衣服,結果發現她家被翻得亂七八糟,怕她害怕,我就沒告訴她,她停在車庫的兩輛車子都被裝了汽油炸彈,她只不過是個小記者,每天跑跑新聞八卦,結果有人一定要殺她,我覺得,是她查到了什麼。」楚皓說完之後,面色也有些難看,這麼大手筆,看來對方是要撕破臉了弄死林淼,算是因禍得福,林淼被施遠踢昏了就直接送到了醫院,如若不然,可能會被炸得屍骨無存。

陳楠生聽得有些心驚肉跳,他想起林淼在車上對他說的那些『情報』。

「你是不是拜託林淼去查什麼東西了?」陳楠生想起其中的關節,問楚皓。

楚皓點了點,「有些東西警察不方便查,她是記者,消息來路廣,我拜託她查了些華遠的事情。」

怪不得現在這麼緊張人家的命,萬一林淼真有萬一,以楚皓的性格,恐怕真的會內疚一輩子。

陳楠生把林淼上次在車上跟自己說的情報都跟楚皓複述了一遍,又想起車上王飛給自己打的那個電話,王飛這小子最近就好像失蹤了一樣,再也聯繫不上了。

「你說的這個,林淼也跟我說了,我正讓人查,我覺得你的說法也可信,畢竟現在很多富商的孩子,都被保護的非常好,這不能說明沈旖旎和周楠有什麼必然聯繫,也不能說明,周楠會對沈旖旎下手。」

「你能不能幫我查查我的朋友王飛,他上次給我打了電話之後就消失了,我聯繫了他父母,兩老都說最近王飛也沒有聯繫他們,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好。」楚皓應了。

「還有,我最近要去一趟財大,順便去看看我的老師,佑安拜託你照顧幾天,她有很多奇思妙想,這次我不能帶她一起出去,你一定要盯好她,指不定一轉眼就溜了。」

「你去財大做什麼?」楚皓好奇。

「沒什麼。」陳楠生摸了摸鼻子,手插著口袋,腳踢著台階,「要去美國了,上次財大的案子,程教授沒了,我想回去看看,順便看看宗教授。」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施遠的案子出現以後,陳楠生心裡隱隱一直不安,似乎有一個什麼重大的線索被他遺漏了,那個線索就像一個毛線球,毛線球在自己面前滾來滾去,可他一直抓不住一切疑團最開始的那個點。

陳楠生和江佑安回家以後,把自己今後幾天的打算和江佑安說了,江佑安表示沒什麼意見,剛好可以去醫院陪陪林淼。

「你最近最好乖一點,再捅出什麼簍子,我回來就揍你。」

「知道了吶,你好啰嗦。」江佑安最近在收拾衣服,家裡堆得到處都是,她頭埋在行李箱里,嘴上問著陳楠生:「哎,我有本小說想帶去看,你放哪兒了?」

「什麼小說。」

「白夜行啊。」

「書房吧。」陳楠生隨口道。

江佑安使喚道:「你去幫我找找啊,我忙著收拾呢。」

書房也亂的可以,到處都是雜誌,資料,還有一些陳楠生大學時候的書籍和筆記,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被江佑安翻出來看了,又沒及時放回去。

陳楠生嘆了口氣,收拾了一下,把書和資料都放回了原位。

書房的書櫃很大,陳楠生大學和研究生時期的資料原本都放在最下方的柜子里,他半蹲著身子,一本本將書放回去,自己也很多年沒有看過這些書了,好多年了,現在乍一看到,還有些懷念,本科臨床的書上記滿了筆記,研究生心理學的專業書卻是空空如也,除了龍飛鳳舞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裡面的內容壓根沒怎麼好好翻過,他研究生被迫轉了心理學,一直是他心裡的隱痛。可現在看來,因緣際會,一切都是有跡可循,他現在對心理學越發感興趣了,或許這條路,也沒有走錯。

這麼想著,陳楠生翻開手裡的書,原本夾在書里的書籤掉了出來。

陳楠生撿了起來。

『沒有什麼,能夠讓你必須停下學習的腳步——宗』

陳楠生笑了一下,這個書籤,還是當年宗教授送給自己的,他拿著書籤,看了又看,內心感慨,宗教授還在醫院,這次去看了他,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能夠再見。

陳楠生胡思亂想著,看著手裡的書籤,又有些熟悉的感覺,說不上的感覺,細想也想不出什麼,他呆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過了一會兒,門外門鈴響了,江佑安踩著拖鞋歡快的腳步聲一陣飛奔過去,又隔了一會兒,她踢踏的聲音又靠近了書房。

「陳醫生陳醫生,有包裹哦,好大一個,你要不要看看,不知道誰給你寄的呢,沒有寫對方的地址呢。」

江佑安抱著半人高的一個包裹,雖然大,但看著不是很重,她一個人拿著,也沒有很吃力。

「你放這兒吧,可能是別人寄的新年禮物什麼的吧,也可能是我爸媽國外寄回來的。」陳楠生隨口道,又把自己找出來的小說遞給江佑安,「喏,在這裡,你拿去看吧。」

江佑安接過小說,又像一隻歡樂的小鳥,蹦躂著跑開了。

有時候想想,真羨慕江佑安,無論經歷了什麼,她都能很快的恢復元氣,每天都能量滿滿的活著,一開始她不是挺悲觀的嗎,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開心了。

陳楠生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找出把剪刀,小心的拆開了快遞。

快遞用塑封包裹著,很嚴實,里三層外三層,打開之後發現裡面還有一層塑膠袋裹著,陳楠生好奇不已,沒有地址也沒有寄件人,誰送來的快遞?

「佑安啊,這快遞誰送來的啊?」他喊著問了江佑安一聲,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麻利地剪開了塑膠袋,拿出了裡面包裹著的東西。

是一條巴寶莉的圍巾。

奇怪了,誰給他寄一條圍巾?

陳楠生狐疑地拿出了東西,圍巾一看就是用過的,沒有標籤,看款式是新款。陳楠生看著有點眼熟,這……?

他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終於在圍巾的小角落看見兩個英文字母——「WF」

「WF?」陳楠生嘴裡默念了兩邊,突然腦子『轟』的一聲,王飛!這是王飛那小子的東西,這是去年冬天他生日特意買的定製款,見他戴過幾回!

陳楠生腦子裡一片混亂,放下圍巾又在快遞盒裡亂翻。

這次翻出來一個信封,他慌張的打開信封,剛一撕開,裡面的照片滑了出來。

他撿了起來,翻過來一看,是一個女孩的照片。

不是偷拍,都是正臉照。

穿著藍色條紋的病號服,坐著吃飯的樣子,站著梳頭的樣子,躺著睡覺的樣子,痴愣著發獃的樣子,她一雙眼睛像是盲人,茫然沒有焦距;她的動作像是木偶,僵硬更沒有活力;她的表情,更是面如死灰,看不到一絲絲活人的生氣。

可,陳楠生只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照片上的這個人,他的整個人!就好像觸了電一樣,驚得渾身發抖。

「阿……阿妍?」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無法相信照片上這個活生生的人,竟然是死去多年的項沁妍!

他一雙手徹底冰涼,照片被他捏得發皺,他死死地盯著上面的人。

拍攝日期是三天前,三天,三天前?

阿妍,還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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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我最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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