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表弟

失蹤的表弟

新年馬上就要來了,陳楠生的父母常年在國外經商,今年也不會回來,診所他已經請了長假,在阿妍的死因查清楚之前,他無心工作。更何況還帶著一個隨時可能闖禍惹事的江佑安,陳楠生身上的神經每天都緊繃著,生怕哪一天江佑安就不見了。

「陳醫生,你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啊?」江佑安在醫院待得有點長毛,每天都問陳楠生這個問題,比起回家每天都要監督江魔王的行蹤,其實陳楠生還是更願意住院的。

「我說了不算啊,醫生說要繼續觀察一周啊,你想啊,我差點都要死了,現在多在醫院休養兩天,不過分吧。」自上次午夜驚魂之後,陳楠生已經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傷勢基本痊癒,出院是遲早的事情。

「你不想知道戴姐那個案子現在警察追查的怎麼樣了嗎?」江佑安已經忍受不了每天來醫院報到,半夜陪床這種事了,但她又不能直說,不然也顯得她太忘恩負義了。

「戴姐的案子警局不是已經有定論了嗎,案子都結束了,我還有什麼好追究的。」陳楠生翻看著當天的報紙,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話。

「那個給戴姐偏方的江湖醫生還沒找到呢,你不想找到他?」江佑安不死心,「不如,讓我去看看戴姐?」

江佑安至今很後悔,沒有好好讀一讀戴姐的內心。

「你就少給我添亂了,如果那個醫生真的是有備而來,就算戴姐看到過他又怎麼樣,人海茫茫現在去哪裡找,還有啊,人家都想把你當烤鴨吃了,你現在還有膽子想去看她?」陳楠生放下報紙,打趣江佑安。

果真,江佑安的臉一陣青,瞪了陳楠生一眼:「她都要死刑立即執行了,現在都被鐵鏈啊手銬捆著呢,我才不怕。」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來來,哥哥我教教你哦。」陳楠生開始侃大山:「科學證明,現在人類對大腦的開發利用還不足百分之1,人的潛能有多大,誰都無法預知,你知不知道人如果被催眠了,是會激發最大的潛能的,比如徒手掙脫個鐵鏈啊,掰斷個手銬啊,衝上來一個惡虎掏心,把你按在地上大口大口吃你的細皮嫩肉啊……之類的之類的,很有可能的好不好。」陳楠生一本正經,說的頭頭是道。

江佑安果然道行還淺,立馬打了個哆嗦,抖著聲音道:「開玩笑的,我就是開開玩笑,全中國那麼多個死刑犯呢,我哪裡來得及一個個看呀,是不是。」

「嗯哼,你知道輕重就好,以後別總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陳楠生再次擺正立場:「我是堅決反對你總用讀心術去破案的,太危險了。」

「那你說我們年夜飯吃什麼好?大大大後天就要過年了呢,今年我們連臘八粥都沒喝過呢。」江佑安似有些委屈,長長的睫毛微微下垂,在眼瞼出打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陳楠生一愣,他最受不住江佑安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對不住,我都忘了,我從前都一個人過年,隨便湊合點吃吃就過了。」陳楠生想起前幾年,大年夜也往常也沒什麼不用,有一年他甚至吃了碗泡麵,湊合著也就過了。

「你是不是想媽媽了?」陳楠生輕聲問。

傍晚,窗外橘色的路燈依稀掩映,暮鳥遲歸,立在電線杆上東張西望,枯黃的葉子落在地上,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步履匆匆,落葉被行人的步子捲起,打了個圈兒,又落在更遠的地邊兒上。

江佑安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又轉回頭,有些失神:「陳醫生,你說他們都走的這麼急,是不是都趕著回家吃飯,是不是,他們的家人都在等他們回家?」

陳楠生答不上,又怕她難過,只好放軟了聲音:「那我們過年把你媽媽接出來一起吃年夜飯好不好?」

江佑安之前就很想再去看媽媽,但是被媽媽嚴厲禁止了,她害怕她唯一的這個女兒曝光,害怕女兒的秘密被發現,她沒有別的辦法,唯一的最蠢也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割斷一切和女兒的聯繫,就當沒有生過她,就當,真的從來沒有這個女兒存在過。

這樣,她才能安全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可以嗎?媽媽看都不讓我看她,怎麼會同意我們接她出來一起吃年夜飯。」

「你這就不相信我了吧,我到時候請我診所的同事出面,說組織一個療養院的年會活動,到時候不僅把你媽媽接出來,再多接幾個無兒無女的老人一起過年,熱熱鬧鬧的,又不會有人懷疑,你說好不好?」陳楠生問。

江佑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可以嗎?不會被人懷疑嗎?」

「懷疑什麼啊,你又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人物,你媽媽壓根不引人注目,有時候太過小心了,才惹人懷疑,是不是。」陳楠生安慰道!

「啊!陳醫生最棒了!」江佑安在病房裡,樂得差點一蹦三尺高:「那你說我們要做什麼菜才好,我媽媽最喜歡吃炸丸子了,你會不會做?」

「那我們後天就出院,去買-春聯,再去買點你愛吃的東西,還有過年的菜,你喜歡什麼,我們一起去菜市場買。」陳楠生柔聲道,摸了摸江佑安的垂在肩上的頭髮:「吶,年過了你就20歲了,就真的是大人了,以後,要更懂事點。」

江佑安顯然還沉浸在剛剛的好消息里沒有回過神,滿心歡喜的點頭:「知道啦知道了,我一定什麼都聽陳醫生的~」

江佑安像是一顆梅子糖,第一口帶酸,酸得人皺眉;再細細品嘗,她又是甜,微酸裊裊,抵不過她柔情一線,甜蜜悠長。

而阿妍,陳楠生又不自覺的想到項沁妍,她卻更像柜子里的紅衣藥丸,外面一層那麼甜,但是時間久了,才知道她的內心,一直,這麼苦。

陳楠生說道做到,後天就跟醫院申請了出院,醫院看過陳楠生的CT,想到農曆新年馬上就要到了,也沒多說什麼,很痛快的就開了出院證明。

陳楠生恢復的還算不錯,已經能走能,小小的跳一下。當然了,他沒這麼無聊,不會沒事蹦蹦跳跳的。

江佑安就不一樣了,自從知道能夠和媽媽一起過年,她幾乎走路都帶著風。

興奮的兩夜睡不著,剛出院的那個夜裡,還抱著菜譜爬到陳楠生的床上,半夜問他『爆雙脆』怎麼做。

年二十八一大早,陳楠生就帶著江佑安去逛菜市場。

原來陳楠生一直覺得逛菜場真的是個再俗再無聊不過的事情了。但是這次有了江佑安,像是帶了一個會嘰嘰喳喳的鸚鵡在身邊,走到哪裡,她都要好奇的問一問。

小區臨時搭建的菜市場,人不多,但勝在價錢合理,菜色新鮮。菜場里的販子陳楠生都很熟悉,畢竟是單身漢,從來都是要自給自足,這次帶著江佑安一起去,不少人打趣他。

「喂,陳醫生,好久沒見了啊,你該不是結婚去了吧,你這個小女朋友啊,很漂亮啊,你厲害了喂,來來來,來買大叔的蘿蔔,清清火,再送你兩把蔥。」第一個攤位的馬大叔眼睛嘴尖,嗓門又大,一下子菜場里的眼睛就都被吸引了過來。

「真的是哎,小陳啊,不錯啊,怎麼不跟阿姨說說,來,阿姨這裡新打的年糕,你帶回去吃吃,不要錢哈。」

「哈哈,過年了啊,捨得帶女朋友出來買菜了啊,快來買肉,我給你說啊,今天這個五花肉好了去了,你再遲一點,絕對就沒有了啊!」豬肉攤上的大叔拎著一根大腸,又說道:「大腸也很新鮮啊,弄個青椒炒大腸,好吃了去哎!」

陳楠生的臉被說得通紅,又不好扯著嗓門大聲解釋什麼,江佑安倒是笑嘻嘻的,一路小跑,溜到肉攤前:「大叔,這個大腸我們要了哎,還要一扇排骨,一個豬頭,陳醫生說要鹵豬頭肉吃。」

「有眼光啊小姑娘哈!」賣肉的大叔眼裡精光一閃,蹲下身,提起腳邊的一個豬頭摔在案板上:「還是你們識貨啊,本來這傢伙我是自己帶回家準備過年吃的,豬頭肉好吃啊,尤其是嘴邊縫上的那幾塊肉,不肥不柴,鹵夠味了,用足時間,那個叫香啊,叫你家陳醫生喝點小酒咪咪,美死了啊!」

江佑安在菜市場里簡直是左右逢源,她原本就長得好看,現在嘴巴又甜,左一個大姐,又一個大伯,哄得人家半賣半送,得了不少便宜。

菜市場的煙火味,此時此刻竟然也沒有那麼面目可憎了,地面上蓄積著的污水,倒映出她清晰的笑臉,你來我往,笑意盈盈之間,陳楠生提著的菜籃,已經裝滿了食物。

江佑安在此時此刻,真的像個小婦人一樣,在他的身邊和人討價還價,為了一把芥藍便宜五毛能和人理論半天。

如果當年阿妍沒有死,她今天是不是也可以這麼陪著我?

腦海一瞬間,閃過這個念頭,江佑安的側臉,和她的姐姐有五分相似,陳楠生有一瞬間的恍惚,如果阿妍沒有死,那該,多好。

「差不多了吧?今天買的夠多了啊,再多你就要拎不回去了。」江佑安左手上提著一袋基圍蝦,右手拎著三支用稻草綁好的大閘蟹,對著陳楠生說道:「走吧,差不多可以回家啦,菜譜上的菜基本都買好了,不過豆腐要新鮮買,我和買豆腐的小付姐說好了,大年三十一早你就過來買,錢我都付了呢。」

炸櫻桃丸子,需要豬肉剁得鬆鬆嫩嫩的,和新鮮的豆腐拌在一起,再加點蘿蔔丁和芹菜葉,加入五香調料和勻了,最後再裹了蛋清下油鍋炸,炸到外焦里嫩,入口即碎,吃的時候再蘸點椒鹽花,香噴噴,一口一個,別提多好吃了。

江佑安的臉紅撲撲的,黏上了菜葉也不知道。

「你別動。」陳楠生放下手裡的菜籃,低頭,小心地把黏在她臉頰上的葉子拿了下來,「你看你,還是小孩子一樣。」

江佑安歪著頭,故意把臉蹭到他的胳膊上:「對嘛對嘛,人家就是小孩子,你要對我好一點呀。」

開車回到了家,陳楠生住在二樓,他拎了菜下來,只讓江佑安拿幾樣輕的,江佑安又怕他身體沒恢復,一直堅持要拿重的菜籃子,兩人拉拉扯扯,裝著橙子的袋子被扯破了,一下子,咕嚕嚕地,七八個圓乎乎的橙子滾了一地。

「吶,你看你,我說了讓你不要跟我爭了啊。」江佑安放下手裡的東西去追橙子。

院子里的路燈有些暗了,她一個個追著撿,撿到最後一個的時候,發現橙子,滾落在了一雙呈亮的白色高跟鞋前。

院子里,有別人?

江佑安狐疑地抬起頭。

一個四十多歲,風姿出眾的中年女人。

看見橙子落在腳邊,她蹲下身,撿起了橙子,遞給江佑安:「小妹妹,你住這裡?你認識陳楠生?」

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陳楠生拎著一大堆菜從車裡鑽了出來。

他定睛看了看站在江佑安面前的人,似乎很是意外。

「姨媽,你怎麼來了?」

「楠生?子乾有沒有來找你?他已經將近一整年沒有和我聯繫了,他很可能是失蹤了!」妝容精緻的女人,一看見陳楠生,就完全交了底,沒有一句寒暄,直接到不能再直接:「我這次來一定要找到他,S市我只認識你了,你幫幫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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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我最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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