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是青天可羨

只有你是青天可羨

程教授去廚房幫忙了,他擔心自己的愛人忙不過來,江佑安嘴饞的很,也不願意走開,小小的一個廚房擠了三個人,卻意外的顯得其樂融融。

陳楠生心裡難過,如果程教授的女兒還活著,大抵也是這樣的場景吧。

陳楠生在書房看著書,隨手翻開一本民國詩人朱生豪的詩集,應該是被翻過許許多多次了,書頁已經泛黃打卷,陳楠生翻開其中頁——《只有你是青天一樣可羨》

這首詩,陳楠生在大學里就讀過,那時候他尚未遇見項沁妍,不能體味其中的情意。時過境遷,而今而看,卻是恍然若失。

書頁的空白處,寫著一大段一大段的獨白。

深夜靜默時候的獨白。

「小懿,這半個多月,我都在做夢,就如詩里所寫,疲乏極了。我又夢到從前,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樣子,你在廚房裡燒著飯菜,女兒就坐在我的膝上,纏著我給她講故事。那時候還是學校分的小平房,通風不佳,你一掌廚,整個屋裡就都瀰漫著油煙香料的氣息,女兒捏著鼻子直說嗆死了,我捉著她小小的,軟軟的手掌,給她念一本本她最喜歡的童話故事。

小懿,那時候的時光可真好。

小懿,現在的日子,可真難熬。

我走在一條黑漆漆的路上,沒有前路,也斷了後路,我一個人啊,摸摸索索的,我怕,我也怕極了。

但是我不能,不能夠拒絕。

又又走後,這世上,風也丑,雨也丑,太陽月亮醜,銀河星辰丑,人也丑,我也丑,只有你最美,你就如詩,如青天可羨。

你一定在最黑暗的最終點。

我答應你,我會給你最好的。」

陳楠生的眼睛漲漲的,那次的車禍,給了程宗一個最大最致命的打擊,女兒離世,妻子病弱,他一個人,扛起生活所有的重壓。

他合上了書本,這本書是兩年前再版的,短短兩年的時間,程宗就已經不知道翻了多少次,深夜無眠了多少次。

「陳醫生陳醫生,吃飯啦,阿姨讓我喊你呢。」江佑安踢踏著拖鞋,自來熟一樣招呼起了陳楠生,「快來吃飯,今天有菜是我做的呢,你快來吃吃看,很好吃哦。」

江佑安的眸子依舊閃爍著歡悅的光,陳楠生微微笑,「好,我就來了。」

四個人圍著小圓桌,程宗給陳楠生滿了一盞青梅酒。

「你嘗嘗,封了兩年了。」

陳楠生端起酒盞,放在鼻尖微微一嗅,濃烈的酒香夾雜著青梅的酸撲面而來,他輕輕嘬了一口,「好酒!」辛辣、回甘,又摻和進了馥郁的果香,一口嗆,回味又是綿柔悠長。

「哈哈哈,不錯不錯,你小子還有點品味。」程宗又夾了好幾個餃子放在陳楠生的碗里,「來來,先吃點餃子墊墊,正宗老北京風味。我敢打包票,整個市區都找不到比小懿做的更好的!」

陳楠生笑著吃著。

程宗右手邊坐著的余懿卻一直沒有動筷,看著江佑安大快朵頤,時不時拿著紙巾替她擦一擦嘴角沾上的湯汁。

「吃慢點。」余懿溫柔地笑著,卻又夾了一筷子小炒肉給江佑安,「來,你最喜歡吃的小炒肉,還有這個粘豆包,都是新鮮做的。」

江佑安嘴裡塞得滿滿,余懿還是一個勁的往她碗里夾菜,她油乎乎的手朝著余懿揮了揮,「夠了夠了,我吃不了那麼多。」

「多吃點,又又。」余懿的眼裡滿滿的溫情,慈愛的看著江佑安。

江佑安和陳楠生都是一愣,陳楠生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程宗。

程宗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打斷她。

余懿車禍以後一直情況不佳,女兒去世后情況越發不好,時而清醒時而混亂,這一次又是江江佑安錯認成了程又又。

一頓飯,吃的有些壓抑,余懿一直給江佑安夾菜添飯,江佑安知道她有心病,只能捧著飯碗埋頭苦吃。

「也不會一直錯認下去,可能是小江吃飯的樣子像極了我們又又,所以有時候才會一下子糊塗,現在已經好多了,原來一開始,確實挺辛苦,像帶著個孩子似的。」

吃完飯後,江佑安陪著余懿在廚房打掃,陳楠生則陪著程宗坐在客廳聊天。

「程教授,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您會決定回財大。」陳楠生道。

程宗點點頭,並不隱瞞:「是的,我當初可以說十分拮据了,財大不僅能夠解決教職工住宿,還能夠提供可觀的科研經費,我很感謝老白,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拉了我一把。」

「你不知道吧,其實現在很多教授看起來風光,其實生活都挺困難的,你看看這個城市的房價,二線城市啊,已經四萬了,想要有個房子,想要過得寬裕,不容易啊。」

陳楠生微微點頭,贊同道:「確實,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

「如果說從前我還有清高的話,那小懿的病已經讓我完全想開了,畢竟你想啊,誰都得過日子,我就算是教授,也得過日子啊。」

兩人講著話,余懿切了果盤端了上來,她今天精神一直很好。

「你們在聊什麼呢,什麼錢不錢的。」余懿笑問。

程宗道,「沒什麼,就想起來個故事,挺有意思的,說給你們都聽聽。」

「什麼呀?」江佑安好奇道。

「牛頓大家都知道吧,1669年,牛頓在劍橋大學任數學教授,當時學校資金緊張,許多老師的工資薪水都不能按時發放,其中包括牛頓。牛頓他想啊,這不行啊,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得想點法子創收。」

「於是,牛頓就下了苦工,潛心研究,創立了微積分,將高等數學作為全校的基礎課程,是所有學生的必修課,學期滿,不及格的學生必須繳一筆重修費,重修課程,直到通過。」

「後來呢?」江佑安咬著水果,瞪大了眼睛。

「後來啊,當然是所有老師的工資都按時發了,哈哈哈……」

所有人都聽笑了,余懿笑道:「你這個老頭子,越老越不正經。」

「夫人此言差矣,我在學校可還是風度翩翩的一君子呢。」

「得了吧,你那課難成那樣,難道也是為了給你們老師發工資?」

「哎,我的課雖難,但是我教學水平高呀,我掛科的學生可不多,夫人莫要冤枉我。」

程宗詼諧幽默,逗得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接著的一下午,江佑安陪著余懿在客廳看電視,陳楠生就陪著程宗在書房下棋。

程宗的藏書很多,書房的四面牆,都是滿滿的書籍。

「教授,您還是跟從前一樣,愛買書藏書。」

「沒辦法,東西能少吃一口,書不能少讀一本。」

陳楠生落子后環顧一圈,「聽說您年輕時候就是個狂人,什麼專業都能學的好,最後選了化學,因為化學最難。」

「嗨,年輕那會兒就爭點虛名,現在啊我倒是羨慕老宗,多好啊,就算只是當個心理醫生總比我們這些搞化學試劑的好多了。」

「額……」陳楠生想起自己半吊子的水平,忍不住有些汗顏:「那也有很多混混日子的,過得不怎麼樣的,比如說,我。」

「哈哈,楠生,不要妄自菲薄,老宗可一直很喜歡你。」

說起宗教授,陳楠生又更不是滋味了,算算時間,宗教授也快到了,這次見面,不僅要好好跟他請教,更要好好跟他道歉。

夕陽西下,臨近傍晚,陳楠生時不時地看手機,看看宗教授有沒有聯繫他,顯得有些心神不寧,棋盤上的大片江山已經被程宗佔領。

「楠生,你是在等老宗的電話嗎?」程教授看他有些焦灼的樣子,問。

「是的呢,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我看了下航班信息,也已經到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聯繫我,我打過去也是忙音。」

「別著急,老宗怎麼說也是成年人,會照顧好自己的,說不定是在這邊有朋友,先過去聚了。」

陳楠生心說不可能,因為這次的情況他都和宗教授解釋過,事出緊急,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去會友。

手機突然響了。

陳楠生忙不迭的看屏幕,以為會是宗教授。

來電顯示,卻跳出楚皓的名字。

不知道為什麼,陳楠生心裡有些不踏實,他甚至有一種預感,這個時候楚皓給他打電話,沒什麼好事情。

猶豫了兩秒,他還是接了起來。

「你在哪裡?」楚皓直接問。

「怎麼了?」陳楠生沒有直接回答,他覺得有事發生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嗯,你來警局吧,宗教授,可能失蹤了。」

心中似乎一種不好的猜測一下被完全證實,震驚、不安、自責、甚至是一種恐懼的情緒,迅速蔓延上心頭。

「到底怎麼回事?」陳楠生走到陽台接電話。

「宗教授下了飛機以後本來是直接來警局的,結果半個小時前,110指揮中心接到一起交通事故的報警,一輛賓士在高速上定速巡航系統失靈,以120碼的車速高速賓士了近20分鐘,最後因為躲避卡車,撞到了隔離帶。」

「跟宗教授又什麼關係?」

「賓士的車主是業餘賽車手,平時也偶爾接單做滴滴司機,在機場接了宗教授的單子,要送他來警局。」

「為什麼那輛車的定速巡航會突然失靈?你說宗教授失蹤又是怎麼回事?」

「正在查,賓士公司的負責人解釋,定速巡航系統可能被黑客攻擊,黑客遠程控制了車輛行駛。」

「那宗教授呢?」陳楠生急不可耐。

那邊的人沉默了一下,「這也是我要跟你詳細解釋的,我希望你現在能夠馬上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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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我最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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