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花

地獄之花

林淼出差了好幾天,回來的時候坐高鐵,整個人累的有點虛,走路的時候覺得自己的眼睛都睜不開。

高鐵到站后她拖著一大個行李箱,出了站台就跟著人群往計程車等候區走去。

人群擁擠,她踩著高跟鞋走的有些不穩,踉蹌了兩下,上電梯的時候虛扶了一把前面的人。

「對,對不起啊。」林淼站穩了,忙不迭地道歉。

前面的人戴著一頂鴨舌帽,穿著一件邋遢的牛仔外套,拉碴著鬍子,沒有轉頭看林淼,含糊的「嗯」了一聲。

林淼覺得聲音聽著耳熟,抬頭仔細看了看。

男人卻很忌諱的模樣,邁著大步就要走開。

他走路的樣子很正,腿長腰挺,走得急了,風捲起衣角。

林淼越看越熟悉,站定大喊一聲:

「楚皓!」

楚皓卻走得更急了,硬生生想要躲開她的樣子。

林淼麻利的脫下高跟鞋,踩著秋天冰涼的大理石地面,像一隻蹦躂的兔子,一溜兒的跑上前去想要拽住楚皓的衣角。

「哈,被我抓住了!」林淼洋洋得意,「你在幹嘛呢?」

楚皓停了下來,拳頭緊握,閉上了眼睛。

林淼拉著他的衣服,有些茫然,也有些緊張。

空氣靜止了三秒,嘈雜的人群熙熙攘攘,楚皓猛的睜開眼睛,目光如炬,他一把推開林淼,拉起衣襟放在下巴處,喝到:「目標三號出口,三號出口,花狐開始行動!」

林淼愣了,人群里原本那些拖著行李的旅客,站在過道邊打著電話的中年大叔,做著清潔的保潔工人,還有再候車廳叫賣著玉米粽子的小販……一瞬間他們都動了起來,候車廳外警笛大作,林淼根本來不及看楚皓一眼,他就像箭一樣沖了出去。

「快!目標轉移視線,1、3號位跟上,9點鐘方向,場外注意注意……」楚皓的聲音漸行漸遠,林淼愣在原地,手指冰涼。

這短短的三分鐘,楚皓只有在推開她的時候,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怒不可遏。

周遭的人群被驚動了,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指指點點,有些大膽的人,好奇的湊上前去看發生了什麼。

「警察抓人啊,真刺激啊,第一次現場版啊。」

「是啊是啊,哇,那個穿著牛仔外套的也是警察嗎?好帥啊,身手好好啊!」

「都很帥好不好,你看那個「保潔大哥」也很帥啊哈哈哈」

……

身邊人議論紛紛。

林淼突然醒過神來,提著高跟鞋就往前沖。

楚皓生她氣了,她差點破壞了他的行動!怎麼辦怎麼辦,要怎麼跟他道歉才好!林淼一時間心如亂麻。

短短十幾分鐘,抓捕行動已經結束了,楚皓為首的一群警察,拷著一個套著白色蒙頭套的犯人,快步向停在外面的警車走去。

林淼急著上前想要跟楚皓解釋。一路左躲右閃,避開人群。

「楚皓,等等,等等,你聽我說。」

林淼妝容亂了,眼睛泛起的淚花,看起來狼狽極了。

楚皓聽到了她的聲音,這一次,他居然停了下來。

「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我剛出差。」林淼紅著眼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知不知道,如果剛剛犯人逃走了,會對我們造成多大的損失?我們這兩年做的工作,埋的線,幾乎都白費了!」

楚皓壓低了聲音,吼她。

林淼眼淚胡花了眼線,「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執行任務,我只是看到你太激動了。」

身邊的警察看不下去了,「算了,頭兒,這次行動也成功了,別罵她了,人都哭了。」

楚皓瞪著林淼不說話,秋日的微陽,灑在兩人的身上,林淼的淚珠掛在腮邊,小心翼翼又戰戰兢兢的樣子,楚皓心裡嘆了一口氣,算了吧。

楚皓揮了揮手,讓林淼走,林淼扭捏著還想說點什麼。

「頭兒,你過來一下。」

遠處一個警察叫了楚皓一聲,楚皓皺著眉頭快步走了過去。

「頭兒,剛那小子話裡帶話說了一句,現場好像不只他一個,還走了一個?」

「什麼?走了一個?」

「對,不僅走了,而且可能看到了我們全程的抓捕行動。」

楚皓眉色凝重,「這次結束以後,換防,和市裡聯繫一下,這次參加行動的隊員都清一批出去。」

「那您呢?」

「我沒事,他們早就知道我了,他們不弄死我,我就一定得弄死他們,這是早就鐵板釘釘的事情。」

楚皓的手下又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問了句:「那她呢?」

「誰?」

「林記者啊!」

楚皓在孤兒院長大,無父無母,無親無故,在緝毒大隊的時候是出了名的拚命三郎,他當年被調離緝毒大隊,不是領導顧慮他有家眷矛盾。而是他太拼了,拼到隨時都能豁出命去,他可以跟毒販博命,也可以卧底9個月,就為了演好吸毒人員,暴瘦40斤,在全身扎滿針孔。他太拼,拼到身邊的人都害怕。

「楚皓,你去刑偵大隊吧,不要在緝毒了。」

「為什麼?我做的不好?」

「不,你做的很好,正因為你做的好,我們才會惜才,才欣賞你,關注你,才不想你早早因為做任務,把自己的命都給搭進去。」

那是阿妍死後的第二年,他離開了緝毒大隊,他唯一的軟肋,死於一場車禍,阿妍死後,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可以隨時犧牲的。

楚皓轉頭看著林淼,她迷濛著眼睛,慌張地看著他。

他嘆了口氣,「小陳,你先去聯繫一下陳楠生,把今天的行動跟他說。」

財大。

江佑安吃完了最後一口薯條,把盒子里剩餘的碎渣渣摻著最後的一點番茄醬依依不捨的舔進了嘴裡。

「江佑安,你知不知道你的吃相很醜很難看?」陳楠生嫌棄道。

他站了起來,有些煩悶地英語角來回走,他的身影遮住了大片的光線,只余斑駁的光影透過大片的玻璃窗,三三兩兩散落在地。

「陳楠生,宗教授什麼時候會來啊?」江佑安已經這兩天已經看習慣了他來來回回的樣子,「我跟你說哦,你們就剩三天半了哦,再過三天半,公安局必須出通告了,到時候雷予寧是兇手的事情就板上釘釘了。」

陳楠生聽到這話,頹唐的坐了下來,「你以為宗教授是我的什麼人啊,我讓他來他就來,他也太沒面子了吧。」

江佑安眯著眼睛笑,正午,透亮的光照著她的瞳孔,幽藍色的光點在她的眼裡明明滅滅,靈動閃爍。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陳楠生的臉頰,語氣中帶著稚氣的蠱惑,「不然,你讓我把東西摘下來呀,可以看到更多哦……」

她眼裡有光,有閃爍而過的狡黠和呼嘯而來的自信。

「你看,每天來來回回在英語角的人,這麼多,這麼多人的秘密,你來問,我來看,我們很快,就什麼都能知道了。」

「你不會煩惱,也不會焦慮,你可以做到的。」

陳楠生一巴掌拍掉了她的手,「江佑安你安分點,別亂摸亂動。」

他咽了口口水,喉頭髮干,和江佑安相處也有小半年了,她像自己的妹妹一樣,古靈精怪,時常語出驚人,他從來沒有一天,把她當成一個成熟的女人來對待過,可是今天,她摸他臉的時候,他居然,覺得有點緊張。

「我告訴你哦江佑安,不要動手動腳哦,我會生氣的。」陳楠生嚴肅道。

「啊哈哈哈哈哈……」江佑安捧著肚子大笑,「你哪裡是生氣啊,我看你是心虛吧。」

秋來,天氣乍暖,江佑安穿的淡薄,淺咖色的襯衫,下半身是剛剛遮住大腿根的牛仔褲,珠圓玉潤的腳趾塗了豆蔻色的甲油,顯得越發白皙動人。

「陳楠生,你看你,臉都嚇白了。」江佑安笑的得前俯後仰。

陳楠生又尷尬又生氣,索性轉過頭不理他。

英語角外面是財大有名的情人湖,沿湖種著大片的花草,秋天,花草在霜露下微微偃旗息鼓,陳楠生默默地看著外頭的風景,心裡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陳楠生,你看那邊紅色的那些花開的還這麼艷。」江佑安隨手朝著窗外指了指,「你看,就在那邊。」

陳楠生定神看了看,湖邊的西南角的一圈,確實開了一叢艷麗的花,葉片碧綠、花朵明熙、莖逐在暖陽下亭亭玉立,蒴果垂垂,在微風下搖曳擺動。

陳楠生站了起來,打開窗戶,半個身子俯身向前,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罌……罌粟粟花?」

兩人走到情人湖的邊,站在花叢前,陳楠生仍是有些不可置信。

罌粟花在沿海地區並不適宜種植,因為是禁花,也鮮少有地方種植為觀賞花。

「罌粟花喜歡陽光充足,土壤濕潤的地方,前幾天一直下雨,這幾天又轉暖,所以,才突然開花了嗎?」陳楠生喃喃自語。

江佑安聽到他的話,歪著頭,有些疑惑:「陳楠生,你說這些話是有人故意種的,還是它們自己長出來的?」

自己長出來的?怎麼可能會有罌粟花自己長在英語角的邊上,突然盛-開的罌粟,像是地獄里來的使者,8個人的血澆灌而來的灼灼艷紅色,在秋日的暖陽下,顯得越發詭異、幽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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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我最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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