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求援心切

第七章 求援心切

南京城垣屍體累積成山,每一條道路、每一條衚衕內都血流成河,整座南京猶如一座地獄之城。日軍踏著中國軍人和老百姓的屍體艱難地向城中心推進,每走一步都會遇到中國守軍的頑強抵抗,讓這些以無力為傲的日軍士兵膽戰心驚!

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座城市如這座六朝古都這樣繁華過,也沒有一座城市像南京一樣被異族血洗過。當第九師團的指揮者站在血跡斑斑的街道上望著硝煙瀰漫的古城之際,心裡早就沒有了那種征服者的塊感,而是對這座傳說中的城市心生嫉恨。

通向使館區的道路被完全封鎖,不是機槍大炮而是洶湧如潮的難民!中國老百姓在統治者幾千年的封建奴役下,形成了一種令人可悲的軟弱和順從,當同胞的熱血正在染紅城垣,當軍人的生命正在固守希望,當那些來自彈丸之地的異族禽獸舉起屠刀——老百姓無不爭相逃命,他們的目標是使館區!

所有難民並沒有拿起手中的武器去反抗、去流血、去犧牲,而是爭相逃命。

蘇小曼的心在滴血!愛人眷戀的目光和無助的身影始終揮之不去,護衛國寶之重任壓在遠航不曾經歷風雨的肩上,他能完成恩師的重託嗎?從某種角度而言,他所擔負的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一個民族的文化歷史瑰寶在戰爭的風雨中飄搖,不知道流落到何處,更不知道會去向何方。

她沒有時間迷茫,當他看到那些洶湧在街道上如無頭蒼蠅一般亂闖的老百姓時,才明白是什麼導致了今日南京之劫難!所以,蘇小曼根本沒有在街頭停留,憑著身邊幾位同事對地形的熟悉,極其驚險地躲避著隨處湧來的難民,鑽進了七橫八縱的衚衕,直奔使館區方向而去。

田中道鳴氣急敗壞地刀劈了王翻譯也無濟於事,由於在下關碼頭搶奪國寶受到支哪潰兵的頑強狙擊,不僅損失了幾個人,更關鍵的是國寶已經登上英國輪船「太古號」,隨著汽笛聲響起,田中才意識到煮熟了的鴨仔竟然飛了!

「八嘎!八嘎……」田中道鳴氣得哇哇直叫,彷如已經加身的軍功被搶走了一般,氣勢洶洶地指揮偵察隊再次突破中國潰兵的防線——而且將碼頭上的難民用機槍「驅散」,當他踩著屍體到了船塢碼頭的時候,眼前江水滾滾,「太古號」輪船拉著汽笛冒著黑煙已經順江而下了。

田中道鳴圍著碼頭轉了三圈,現在的情況糟糕透頂。如果那匹珍寶就這麼沒了,他難辭其咎。劫奪支哪南運國寶計劃是經過上級精心策劃的,負責執行計劃這份「美差」也是他經過處心積慮才得到的,想以此軍功加身晉陞為中佐,現在看來他低估了支哪人的智商!

偵察隊的日軍士兵象徵性地向江心掃射了幾槍,發現打出去的子彈都鑽到了濃霧之中,「太古號」輪船穩穩地沿江而下,不能傷其半根毫毛。

田中道鳴命令不要枉費子彈,守好下關水路碼頭,為軍部海軍艦艇停靠做好準備。他也有藉此挽回奪寶失敗的尷尬。

「太君,那艘輪船跑不遠!」一個頭髮亂蓬蓬、滿臉血跡的漢奸點頭哈腰地跑到田中道鳴近前:「貴軍隊岸防火炮陣地就設在不遠的江邊,他們的作用就是封鎖江面的……」

「呦西!」田中道鳴猛然大悟,臉上露出一抹陰笑:岸防火炮早就駐紮在下游江邊了,所有參戰的指揮官都知道這件事,方才被氣得過了頭,忘記了這個茬,立即對漢奸翻譯產生了好感,用指揮刀指著那傢伙的腦袋:「你地,很聰明!」

那傢伙的冷汗「唰」的流下來,以為自己說錯話或是做錯事,慌忙哭喪著臉嚎叫:「太君太君,我說的事情!」

田中道鳴冷笑不已,帶著隨身警衛便向岸防炮兵陣地而去。狗漢奸擦著臉上的血跡和汗水,咽了口塗抹:奶奶的,原來是在誇我聰明!

部署在下關碼頭下游的是山炮陣地,作用是封鎖南京水路碼頭,當南京城垣爭奪戰打響的時候,他們也沒閑著,三八式七十五毫米的火炮不時地向城內狂轟,以此表示他們的存在。

由於日軍提前對水路江面進行了封鎖,陸軍航空兵大隊輪番飛過炮兵陣地,執行的任務跟他們一樣——無非是讓南京守軍明白,大日本帝國的武力是你們無法比擬的,還有一種炫耀的成分摻雜其中,警告南京使館區的那些支哪的「友好鄰邦」不要輕舉妄動!

田中道鳴急匆匆地抵達了炮兵陣地,聲嘶力竭地命令炮兵們阻擊英國輪船「太古號」!並命令立即通知在江上游弋的海軍艦艇攔截。

在場的日軍士兵對突然出現的田中道鳴一點也「不感冒」——他們只遵從炮兵聯隊隊長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能干涉。日軍內的軍銜等級森嚴,當日軍士兵一看到田中道鳴亮出的指揮刀便看明白,這個人不過是一個中佐而已!

田中道鳴在特務機關內官位不高,但上升空間很大,以中佐之官銜橫行於機關之內,幾乎不把那些紙上談兵玩陰謀詭計的官員們放在眼裡,而其下屬對其言聽計從。因此一時間對炮兵聯隊的這種不作為態度感到一陣惱怒,但也只是干著急毫無辦法。

「我在執行一項緊急秘密任務,我的命令你們誰敢不遵從?把你們的長官叫來!」田中道鳴望著濃霧厚重的江面上的「太古號」船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後面跟隨而來的特務們也焦急異常:不開眼的炮兵雜碎們!

沒有人敢不遵從一位帝國精英的命令,但這些低級士兵在沒有得到隊長的命令是不會開炮的,尤其是那艘掛著十幾面英國國旗的游輪。

正在田中道鳴氣急敗壞地大罵炮兵聯隊不作為,並要求覲見聯隊長官,一位身著平整乾淨的軍服的軍官慢條斯理地出現在他面前,臉色極為嚴肅,銳利的眼睛看了一眼田中道鳴和他後面穿著敵人服裝的特務,不禁眉頭緊蹙起來。

「八嘎!你們難道沒有聽到我的命令嗎?耽誤了軍機要事誰能負責得起!」田中道鳴滿臉橫肉崩了蹦,那條並不顯眼的刀疤此刻卻變得十分鮮明,似乎是要以此彰顯一名特務精英的權利一般。

炮兵大佐隊長冷冷地看著田中道鳴「是誰的命令要轟炸英國的輪船?難道他瘋了嗎!這樣會引起國際糾紛和不必要的麻煩,參謀本部交給我的任務是封鎖江面上的支哪船隻!」

田中道鳴幾乎氣抽了,不過當他看到這位主官肩膀上的軍銜后,才意識到自己實在太魯莽了。這裡是炮兵陣地,是陸軍仰仗工程的最鋒利的一把「刀」,掌握這把「刀」的人竟然是大佐軍銜!

田中道鳴立即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大佐閣下,我是方面軍特務機關的田中道鳴,在南京城裡執行一項機密任務,任務目標在英國的船上——所以我請求您炮火支援,請求炮艇出動攔截,必要的時候可以炸沉那艘船!」

一字之差失之千里。方才還頤指氣使地「命令」現在變成了「請求」,這種細微的語境差別預示著田中道鳴並非無所不能,尤其是在帝國炮兵精英長官面前,他只能「請求」,別無他法。

「中佐你糊塗了吧?那是英國貨輪,海軍航空兵擊沉美國炮艇『班乃』號的事情還沒解決,你還要炮擊英國貨船?現在貨船已經超出我山野炮有效射程,另外,炮艇是海軍的,恕我無能為力。」炮兵隊長不冷不熱地轉頭望向滿江霧氣,隱約可見那艘輪船正在緩慢地移動。

田中道鳴的老臉憋得通紅,他自知大佐隊長所言並無錯誤,都怪自己太魯莽了,沒有溝通好這件事。但他還是立即敬禮,轉身悻悻而去,帳篷里傳來一陣鬨笑。

炮兵聯隊按兵不動,岸防炮艇歸屬海軍管轄,更指望不上!日本陸軍和海軍「水火難容」,各自的主帥都以自己的利益為重,都想從首相府和財政大臣的腰包里掏出更多的銀子來支援壯大自己,連參謀本部都無法更好地協調好其中的關係,更別說一個籍籍無名的方面軍特務機關的下層軍官了。

為今之計只有請求陸軍航空兵截擊「太古號」了。田中道鳴如同一個飢不擇食的惡犬,瞪著猩紅的眼睛抓起電話給方面軍副參謀長打電話,請求空中支援和戰術指導,並派出精英突擊隊沿江追趕.

田中道鳴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扔下電話立即組織特務連沿江追擊,絕對不能再依靠那些所謂的精英突擊隊,他們說不上什麼時候會「突擊」來。飛機可在十幾分鐘到二十分鐘的時間飛到此地上空,只要逼停英國輪船就有奪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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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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