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75.第 75 章

繁榮的花街上一共有三十七座舞房歌苑,零零散散加起來幾百號清越魅惑的尤物,要是想醉生夢死,那可是真正拉著你的腳踝不讓你抽身離去的銷魂窟。

巴衛並不喜歡膩味的軟玉香懷,也不喜歡宿醉后的頭痛欲裂,可是他一路漂泊,卻始終不得勁,心裡頭空蕩蕩的,沒什麼想要的,也沒什麼可期待的;他孤單地走過許多山水,眠花宿柳,可是回首依舊沒有人在等他。

真是可憐,堂堂的狐妖巴衛大人竟然無處可去。

藤原一?對了,還有藤原一……

巴衛望了眼縮在神車角落裡沉睡的黑髮少年,他手裡抱著的小妖怪警覺地瞪著一雙眼睛,似乎在提防著巴衛。朝可不放心這隻突然出現的狐妖,再加上他還有擄走藤原一的前科,沒有直接來上一爪子都是看在小癱子的面子上了。

巴衛完全沒把這隻對他抱有敵意的小妖怪放在眼裡,長手一撈,將藤原一攬過靠在自己肩上。朝馬上炸毛了,呲著一口尖牙亮出利爪,還沒出手就被忽然燃起的藍色狐火嚇慫了,麻溜地退進藤原一的懷裡,剛想叫醒他,就見狐火閃爍間俊美的男人揚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笑得它心裡發慌。

「不要出聲,知道嗎?不要吵到他。」巴衛壓低聲音,彷彿從胸腔里發出的磁性聲音卻讓朝害怕地抖了一下,他堪稱溫柔地摸了摸小妖怪的頭,「我不想殺你,所以乖一點,嗯?」朝忙不迭地點頭,那張令狸子小姐們瘋狂的皮囊在它眼裡恍如惡魔。

巴衛滿意地點點頭,又旁若無人地注視起安安靜靜的藤原一,好像只是看著也永遠不會膩。

他走馬觀花地游過幾百年的歲月,只有這麼一個人讓他心頭風起。

藤原一啊,他是一個執念。

巴衛也知道的,藤原一之於他,不是簡單的喜歡這種感情,更多的是捨不得和放不下……可是有一個「放不下」就夠了,這就足夠他傾盡全力挽留。

那一天,在黑暗的房間里,一身華服的新郎闖入他的世界,就註定了兩個人纏綿不休的命運線。

由掌控的獵物轉變成為難以抗拒的慾念,接著發酵成壓抑的感情,最後禍津神的一刀徹底將藤原一推進他心裡,刻下執念。

他患得患失,害怕藤原一的忽遠忽近,卻又希望再進一步。

凝視許久,巴衛親了親熟睡中的少年的側臉,朝終於忍不住揮出一爪子,卻被瞬間捏住,它氣急敗壞地瞪著可惡的狐狸,最後無可奈何地抽回自己的爪子。

晴朗的夜空,星星破開雲層眺望著沉眠的山川草木,裝飾華麗隸屬於御影的神車靜悄悄飛馳著,彷彿從月之宮而來。

靜謐夜色下的大地顯然沒有表面如此寧靜。

豪華寬闊的大宅里,藏心法師將幾張用硃砂畫著看不懂的文字的黃符貼上大門,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好一會兒之後抬起頭笑眯眯對著肥碩的貴人老爺說道:「這樣就可以了,從此以後不會再有邪祟糾纏老爺您了!」

「哎呦謝謝法師謝謝法師!那麼您好好休息,齋飯您盡情吃,房間都準備好了!」貴人老爺這才鬆了口氣,摟著新納的第四十九房小妾的細腰,淫邪的目光掃了一眼房間里高冷的巫女和嫵媚的青山姬,惋惜地嘆了口氣便走了。

犬夜叉從欄杆上跳到藏心身邊,疑惑地問道:「我怎麼沒聞到有邪祟的味道?」剛才看法師正經嚴肅的模樣不好意思發問,憋到現在才說出口。

「啊?那個啊……」藏心優哉游哉地踱到飯桌旁,「非常時刻行非常之事嘛,相信佛祖不會怪罪在下的。」他恬不知恥地念了句佛號,熱情如同主人般招呼道,「大家別客氣,快吃飯!」

犬夜叉還以為是自己鼻子出錯了,見藏心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難以置信地罵了句「人渣」!

青山姬卻不客氣,嚯地坐到他旁邊,斜了他一眼,神色中飽含讚賞:「確實是人渣!」

「多謝誇獎。」藏心沒臉沒皮地應下了。

桔梗也沒糾結,叫了犬夜叉一起坐過來后,便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酒足飯飽之後,藏心還要與那位貴人老爺虛與委蛇,青山姬看不慣桔梗,沒有藏心這個和稀泥的,早早就回了自己房間。犬夜叉東躥西躥勘察地形,就怕一個不小心又被紅髮惡魔纏上了。

偌大的後院只剩桔梗一人,桔梗跪坐在迴廊上,不免深深嘆了口氣。

她已經幾天沒見到藤原一的蹤跡了,儘管青山姬信誓旦旦地保證絕對沒帶錯路,她還是有些放不下心。

星漢燦爛,宛若浸泡在海中的寶石,銀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似乎有一道黑影劃過月輪,消失在天邊。

桔梗非常擔心藤原一的傷勢。按照常理來說,一般穿心而過的刀傷絕對無法可救,但四魂之玉卻是如同漏洞一樣的存在,將人死死地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桔梗猶豫過的,將那顆一直守護這的珠子放進藤原一的胸腔時,手不住地顫抖。

那是不詳的力量,隨時隨地可能被污染,操控人的心智。她害怕,最後救回來的,不是她的藤原,不是那個說會一直陪在她身邊,與她共進退的少年。

可是她能怎麼辦呢?滾燙的鮮血從藤原一胸口湧出,淹沒她按著傷口的雙手,好不容易找到的少年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就要在她面前死去了,這叫她怎麼捨得?

人只有在即將失去某物時才會深刻地意識到他對自己的重要性——不需要失去,桔梗就能知道如果藤原一在她面前死去的話,她會瘋的。

無關樓頭的清風,中天的明月,這種強烈的感情甚至讓危急關頭都能穩穩射出破魔之箭的巫女的雙手顫抖,拿不穩一顆珠子。

你不可以死,至少,不能這樣死去!

藤原一,你忘了答應我什麼了嗎?阿楓還在等你呢……

桔梗摸了摸頸間的言靈念珠,懷念悲傷的神色未掩。

無論如何,一定要把藤原帶回來。

遠方傳來藏心把酒言歡的取樂聲,她鎮定心神開始冥想,卻忽然睜開銳利的雙眼,望向幽暗的夜色。彷彿月華的使者,白色的千紙鶴點著紅色的眼珠,顫顫悠悠地往她這個方向駛來,附著熟悉的靈力波動。

桔梗心神震動一瞬,伸出手接住千紙鶴。

她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一會兒,打開千紙鶴,是熟悉的筆跡。

……

無人駕駛的神車劃破黑夜的第一縷晨曦,緩緩停在無人的林間小道前。

身著深紫紅色羽織的巴衛率先跳下神車,接著伸出手去接撩開帷幕的少年。那雙紫羅蘭般的眼睛在陽光下閃耀著小心翼翼的神色,藤原一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搭上了那隻堅持的手。

巴衛臉上瞬間煥發的神采讓他心中微微一顫,他勉力躲開了那過分熾烈的眼神,抽出手來——他無法回應這無望的情感,也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饋贈。

「巴衛先生,我自己也可以的。」

巴衛看了眼掌心,緩緩握成拳:「知道了。」

天色尚早,霧蒙蒙的,間或淅淅瀝瀝的小雨,兩人合撐一把杏黃的油紙傘,朝趴在藤原一肩上,警惕地防備著巴衛。藤原一揉了揉緊張過度的小妖怪的腦袋:「不要怕,巴衛先生不會傷害我們的。」

朝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你是沒看見昨晚他要把你生吞活剝了的眼神!轉過身還是跟防賊一樣防著巴衛。

藤原一被瞪得摸不著頭腦,身旁的巴衛忽然一把攬過他的肩膀,責怪道:「走近一點,都被雨打濕了。」

「啊,是!」

在藤原一看不見的角落,巴衛似笑非笑地對氣憤的小妖怪示威,沒得意半晌,清瘦的少年開口問道:「巴衛先生,水玉小姐她們沒事吧?」那天被襲擊得太過突然,他還沒搞清楚那個有很大可能是夜斗的神明的目標是他還是所有人。

「沒事……你放心。」巴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猛然收緊。

那股暴虐無所釋放的情緒又撲上心頭,讓他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緒。

那個夜晚,紅燈高懸,他們剛剛和解,巴衛第一次想要主動靠近一個人,卻全部都被該死的禍津神搗毀。藤原一倒在他懷裡,因為疼痛而流出生理性的淚水,喉嚨如同破舊的風箱,說不出半個字——他要死了,即將死在他面前。

「嘶——」藤原一倒吸一口冷氣,才讓巴衛回過神來,他慌忙地鬆開手,焦急地問道:「你怎麼樣?痛嗎?」

「不痛,巴衛先生……怎麼了?」藤原一疑惑地問道。

巴衛頓了一下,抬起頭直視前方:「沒什麼。」

藤原一聽出了他不想多談的言外之語,抿了下唇:「那個……那個神明他……」藤原一躊躇著,卻聽巴衛冷笑一聲:「他是最近聲名鵲起的禍津神——夜卜神,出奇地強大,可以滿足任何人殺戮的願望。我想,大概是某個人想要你死,所以才去祈求他的眷顧。」

藤原一的心沉了下去,彷彿沉進深藍的海底,無法呼吸,看不著天日。

「我不會放過他的!」狐妖攤開掌心,一朵狐火「噗」地出現,他不會容忍有人覬覦他珍視的人類。

「等等……」藤原一顫抖著聲音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有力得有些微微發白,「那個夜斗——夜卜神……其實,我要走了,所以不需要如何去對待他!」

巴衛眉頭輕皺,聲音驟然低沉下來:「你要去哪?」

藤原一難堪地撇過頭:「離開這裡……大概永不會相見的地方。」朝低落地垂著頭,爪子愈發抓緊了藤原一的衣服。

哪裡會是永不相見的地方?你怎麼可以又拋下我!

「你要去哪?」巴衛不可抑制地有些恐慌起來,「我和你一起走!」

雨滴打在傘面閃發出嘈雜的「嗒嗒」聲,泥濘小路上,狹窄的空間里,藤原一可以清晰地聽見巴衛粗重的呼吸聲,他一隻手捂住臉,拼盡全力抑制微微顫抖的聲音:「對不起,讓你看到我這一面……」

血紅徹底佔據了瞳孔,獸牙變長,修剪整齊的指甲變得如同野獸般鋒利。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巴衛脫力地倒下,藤原一連忙將他扶住靠著自己的身體,另一隻手接住掉落的雨傘。

失控后妖力透支,又被御影囚禁了好幾天,巴衛的身體負荷太重,撐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

「巴衛先生,巴衛先生……」

他聽見少年一直呼喚著他的名字,意識卻逐漸沉淪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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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我想和你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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