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口是心非
我不忍心的抬手抓住她的手腕，顧不得眼角落下的淚水，伸手抱住她。
「苗苗，你只是沒有遇到那個你命定的人。」
我哽咽起來，胡亂的說道：「你會遇到的，屬於你的那一個……」
她不動的任由我抱著，我感覺到肩膀的濕意，清楚明白她的痛苦，那種痛苦，如同當初知道李敬不聲不響出國的心情是一樣的。
愛情這個東西委實痛苦，而苗苗的情路如何坎坷我是從認識她開始一路陪著她走過來的。
從她第一個初戀開始直到現如今，整整八年。
她第一個初戀是個半大不小的小公司老闆的兒子，學習成績優異，長得倒也還行，卻品性不行，在跟苗苗談戀愛的檔口劈腿了同班女同學。
便是那時候我瞧不過眼，拖著頹喪傷心的苗苗殺去了酒店給他來個抓姦在床。
之後一連幾個，便是個個都談不攏。
不是劈腿，就是沒了愛情，要不就是嫌棄苗苗談戀愛不失身。
到了此番白羽暮，卻在表白時遇到了別人的未婚妻在場，是何其的尷尬和心酸。
苗苗一口一杯酒，速度算不上快，每喝一杯便與我哭訴一句。
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她就已經斷片了，我掏出錢付了賬，喊著酒吧的人幫忙把她抬上車，直接開回她的公寓。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看著苗苗，我卻不知道該怎麼把她弄進屋裡去了。
不得已，我湊過去喊她。
「苗苗，醒醒，我們到家了，你醒醒。」
苗苗緩緩的睜開眼，雙眼有些迷離，趔趄的扶著下車。
我取了鑰匙去拿她的包包，剛挎到肩上，身後傳來噗通一聲。
我驚得連忙回頭，苗苗人趴在地上。
我連忙過去扶她起來，這才發現她竟然磕壞了額頭，正往外滲著血。
她回了點神，抬手摸額頭一看，那手指上有紅艷艷的血。
她卻笑了笑，呢喃道：「怎麼就沒磕死呢？磕死了……心就不疼了。」
我終於沒忍住，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哽咽的怒道：「方苗苗，你給我振作點，左右不過是一個男人，少了他，難道你還活不下去了嗎？」
她抬頭，似是悲痛欲絕的點頭：「活不下去了吧！」
她這樣決絕的表情，這樣了無生意的表情讓我又驚又怕，抬起手想要打她一巴掌。
她卻露出一絲笑容看著我，不閃不躲。
我抬著手，心疼的看著她。
眼淚滴滴答答的順著她的臉頰落下，她對我說道：「麗麗，我的心好痛。」
「……」
「我的心好痛啊，真的好痛啊，我真的很愛他，不是開玩笑的。從我……從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開始，我就移不開眼了。我也知道自己的愛很不應該，可是愛就愛了，我想收回自己的心，我後悔了，我不想愛了，我想收回我的心，我想收回我的心。」苗苗兩手捂著臉，嗚嗚的哭咽起來。
我緩緩的放下手，卻突然一愣，怒目看著站在苗苗身後的白羽暮。
他目光深沉的看著毫無所覺的苗苗，我心裡有著怒火，卻忽然一愣，從他的眼眸中，竟然看到了心疼憐惜和痛苦。
我不知道他跟苗苗到底怎麼相處的，或者說到底感情如何？
但是現在，我覺得，白羽暮對苗苗不是沒有感情的。
我站起來，對他說道：「學長，苗苗就交給你了，如果你真的不能跟她在一起，今天就是最好的解決時機，希望你不要優柔寡斷傷人傷己。」
他點了點頭，彎腰下去把苗苗抱了起來。
原本痛苦的苗苗卻忽然鬆開手，定定的看著眼前抱著她的白羽暮，在一瞬間湊了上去，勾住白羽暮的脖子，吻了個正著。
這突然的動作誰也沒有料到，喝得酩酊大醉的苗苗竟然還曉得強吻。
白羽暮的背明顯一僵，還未有什麼動作，苗苗竟然頭一歪，昏睡過去了。
我黯然一嘆，看著白羽暮抱著苗苗一步步走進去。
本想著等白羽暮下來再走，電話卻忽然響起，是衛輕颺的。
我心情沉重，沒有接，電話卻一個個催魂一樣沒停的響著。
我無奈接了，說道：「我在苗苗這邊，你有什麼事要那麼著急的嗎？」
「回來。」電話那頭的他語氣沉沉的，想來剛才打電話我沒接讓他很生氣。
我也有些不悅，怒道：「我晚點回去不行嗎？你一定要現在？我怎麼過不行，要你管啊？」
不管不顧的掛了電話，想到苗苗，我趴在方向盤上，心情沉重得很。
這……都他媽什麼事兒啊！
不知道趴了多久，車窗忽然有人敲了幾下。
我扭頭迷糊的看去，卻嚇了一大跳。
昏暗的天空下突然放大在車窗外的臉看得不太清晰，晃一眼確實嚇到了，仔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是衛輕颺。
他這突然間的，毫無徵兆的出現，每次都讓我很錯愕。
我啞然扶額，無語的看著他落下車窗：「你怎麼來了？」而且，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回去吧。」他開口。
我頓了一下，看他說道：「可是苗苗。」
「她有白羽暮照顧，沒事的。」衛輕颺又開口。
我愣住，瞪大了眼睛看他，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怎麼知道白羽暮在的？」
「方氏集團跟均衡有生意上的合作，而白羽暮正是關於這個合作的管理方，這件事情，我知道。」他打開車門坐進來。
我無奈只能挪到副駕駛上，扭頭無語的看著他，想到苗苗的難受和心酸，忍不住嘆了口氣：「那他們的事情，你一開始就知道？」
「恩~~」
我心頭一震，咬了咬牙，憤然扭頭打開車門下車。
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怪只怪我最近忙著自己的事情，太久沒有跟苗苗聯繫。
雖然不知道這次苗苗為什麼跟白羽暮告白沒有告訴我，可是想到衛輕颺知道竟然不跟我說，苗苗那張痛不欲生的臉，那樣的表情出現在眼前，我難受得控制不住怒火。
衛輕颺跟著下車，抬手拉住我：「回去吧。」
我憤怒的甩開他的手，怒聲道：「回去什麼？回去哪裡？既然白羽暮都有了未婚妻，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跟苗苗是朋友，你也明明知道白羽暮有未婚妻，為什麼不阻止？為什麼？」
他默著一張臉，一瞬不瞬的將我看著，那當然而沉穩的表情卻讓我看著更加怒不可遏。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他問：「直言？還是警告方苗苗不準跟白羽暮在一起？」
我咬著牙，抬手擦掉滑落在臉頰的眼淚，指著面前的公寓高樓：「那你，那你知不知道，當我看到苗苗那痛苦的樣子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在這個世界上，關心我的人並不多，苗苗和我認識了八年，她就是我的姐妹，我……」
仰著頭把越來越多的眼淚想要憋回去，卻發現都是徒勞。
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以前苗苗失戀也不是不難過，卻沒有哪次會這樣難受的。
我緊緊的抓著胸口，輕輕的說道：「我討厭自己的無能，她說，她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心裡真的很難受，衛輕颺突然上前，一把將我抱住，我掙扎了幾下沒有掙開。
他身上那清淡的不知名香氣沁人心脾，讓我悲傷而無奈的心似乎得到了一點舒緩，讓我覺得有些安心。
他沉聲道：「有些事情，我們只能是旁觀者，特別是在感情上，軟軟，你不是萬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做就能做到的。」
他的話低低沉沉的在耳邊響起，我雖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有時候人的情緒就是這麼不講道理，你難受的時候，不是你先說不想難受就不難受的。
「回去吧。」他再次低沉的開口。
回去吧，在這裡你也幫不上什麼忙，也幫不上什麼忙。
我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無能。
一路回沁水居，我沒有說一句話，車裡只是開著舒緩的輕音樂，我卻覺得腦子亂的很。
衛輕颺也沒有說話，似乎是為了讓我能夠默默的靜一靜。
回到沁水居，草草的吃了一點東西，隨後跑去睡覺。
然而這個時間點睡覺真的太早了些，我睜著一雙眼睛看天花板，又會想起苗苗那張哭泣的臉。
衛輕颺從外面走進來，坐在床沿邊上看著我，我別開眼去不想看他。
「說到底，你還是在怨我。」他開口。
我猛的一回頭，蹙眉緊巴巴的看著他，冷聲道：「我沒那麼大的本事怨你。」
他挑眉，說道：「口是心非。」
我呼著一口氣，翻身背對他索性不想理會。
關於苗苗的事情，我只是想著，倘若自己能早點知道，或許就不會像今天一樣，看到苗苗那樣失魂落魄的模樣。
可是也知道，我到底不是苗苗，她的人生里，我無從插手。
懷孕的女人大多都比較多愁善感，我以前也並非那麼矯情的人，只是懷孕之後，情緒化變得大了許多，他不過是在我情緒大的檔口兒撞了上來，平白被我怨了一通，委實有些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