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終究還是百密一疏
引言——肚子劇痛的那一刻，她彷彿預見到了自己將要失去眼前所有的一切。
本來以為已經重重保護，卻未料到終究還是百密一疏。
柳萋萋眼見著暗巫說了一大通自己聽不明白的咒語，接著手帕上的頭髮絲瞬間燃燒了起來，手帕卻毫髮未損。
只不過眨眼的功夫，頭髮便被燃燒殆盡，甚至連一點灰塵都不可見，只聞得見空氣中一絲令人作嘔的奇香。
覃語諾將手帕拿起，摺疊好，遞還給柳萋萋，說道：「你的手帕，還你。」
看見這張手帕，想起之前頭髮的燃燒，再聞見依舊還未散去的一絲奇香，柳萋萋胃裡瞬間泛起一陣噁心。。
「幫我處理掉它吧。」柳萋萋未曾接下這手帕，只是滿頭大汗，皺著眉說道。
「哈哈哈——」覃語諾笑得猖狂，將手帕遞給暗巫，說道：「暗巫，送你了。」
暗巫接過手帕，如同著迷般深深聞了聞手帕上的奇香，卻是一臉滿足的神情，令柳萋萋看得作嘔。
柳萋萋強制令自己穩定下來情緒，然後問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接下來......」覃語諾笑得詭異，說道：「接下來，柳依依肚子會時不時地陣痛，不出三天，一場劇痛會讓她的孩子徹底流掉。」
徹底流掉......柳萋萋腦海里只剩下了這句話，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被掏空一般，只剩下一具軀殼。
柳萋萋已經記不起自己是如何離開覃語諾的寢宮，回去了自己的寢宮的。
她只知道自己已經是渾身無力，腳步虛浮，一進門，就差點跪在了自己的寢宮。
小桐緊緊攙扶著自家主子，心中也是詫異，最近這些天自家主子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做什麼都感覺沒有力氣，隨時看見都是要摔倒的模樣。
「娘娘，要不要為你叫來太醫瞧瞧？」小桐關心地問道。
「不必，我可能是最近沒怎麼休息好，所以身子骨有些弱。我多休息休息就好。」柳萋萋無力地說道。
小桐畢竟是個丫鬟，也不好自作主張，只得依著柳萋萋的意思，只是自己照看得更仔細了，生怕柳萋萋出什麼岔子。
......
最近這些天，樹上的葉子落得更厲害了，鋪在地上，一層層的，金黃金黃，卻有些蕭瑟之感。
柳依依不知為何，今日來肚子經常陣痛，自己平日里吃食注意得緊，也不曾做一些危險的動作，不知為何，竟是這般難受。
小梧看著自家主子在床榻上疼得打滾，心裡也是焦急得不行，連忙叫來太醫，看了好幾次。
太醫皺著眉頭，怎麼看也看不出個究竟，急得額頭上儘是些大顆大顆的汗珠。
小梧著急地急跺腳，咬咬牙，乾脆是直接跑去找來了蘇沐雨。
蘇沐雨放下手邊的奏章，急忙跟著小梧去了清儀殿，本來有接待貴客的安排，都不得以延後了。
一進門，蘇沐雨便看見了在床榻上滿臉汗水，頭髮凌亂，疼得咬牙切齒，甚至直打滾的柳依依。
「依依，你怎麼了？」蘇沐雨坐在床榻邊，拿毛巾為柳依依擦拭著汗水，眼裡儘是心疼。
柳依依難受地翻滾著，將蘇沐雨的手握得緊緊的，蘇沐雨感覺著來自手的疼痛，更能感覺到柳依依的疼痛。
「皇上，依依......依依肚子好疼。」柳依依陣痛總算過去了，慘白乾裂的嘴唇卻只說出這幾個字來。
「太醫，貴妃到底是怎麼了？」蘇沐雨著急地問著跪在身邊的太醫。
太醫怕得滿頭都是汗水，艱難地說道：「皇上，恕奴才無能，奴才......奴才著實看不出來貴妃娘娘什麼地方出問題了。」
蘇沐雨此刻擔心得很，但也知道怪不得太醫，畢竟這柳依依的陣痛來得蹊蹺。
「小梧，依依這情況有多久了？」蘇沐雨緊蹙著眉頭，問道。
「啟稟皇上，這已經是今日第三次了，小梧叫來太醫，察看好幾次無果，只好來叨嘮皇上了。」小梧老老實實回答道。
蘇沐雨一臉擔憂地看著難受得不行的柳依依，心裡自責道：都怪朕，朕最近這些日子公事繁忙，都沒能顧得上來看看，依依這如今情況危急，都怪朕關心不夠。
柳依依此時的陣痛已經結束，望著一臉擔憂的蘇沐雨，柳依依滿懷愧疚地伸出手，輕輕撫摸了蘇沐雨的臉，說道：「皇上，真抱歉，怎麼驚動你了？依依......依依沒事兒，可能是孩子踢我了。」
蘇沐雨將自己的手緊緊握住柳依依的手，說道：「別這麼說，依依，你和孩子是朕的一切，什麼都比不上你們在朕心目中的地位。」
「嗯嗯。」柳依依艱難地點點頭，終究覺得累得不行，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太醫，你能好好給朕講講，到底是什麼情況嗎？」蘇沐雨輕輕為柳依依捏緊了被角，轉身面對著太醫，問道。
太醫咽了咽口水，緊張地說道：「啟稟皇上，小的仔細把過脈，娘娘脈搏穩定，也並無身體其他異樣，只是這......這看上去不像是胎動，更像是......有人做了手腳，偏偏令人看不出來，非葯，更像是一些巫蠱之術。」
說罷，太醫小心地看了看蘇沐雨的臉色，心裡是惴惴不安。
果不其然，蘇沐雨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緊蹙著眉頭，不敢置信地問道：「巫蠱之術？真有這樣的歪門邪道存在？」
「實不相瞞，小的也只是聽說，未曾見過。但是娘娘這情況，小的實在無法用醫學來解釋，只有這巫蠱之術看上去更加可能了。」太醫這樣說著，竟是不敢抬起頭來。
蘇沐雨此時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厲聲問小梧道：「小梧，你告訴朕，最近有什麼人接觸過依依？或者說，依依最近可曾吃過或碰過什麼東西？」
小梧此刻也是著急，絲毫不敢怠慢，拚命回想著。
「啟稟皇上，娘娘最近的吃食都是膳房準備的，經人試過菜，該是沒有異處，娘娘最近幾日未曾出過門，也不曾碰過什麼稀奇之物。只是......」小梧欲言又止，小心地看著蘇沐雨的臉色，不知怎麼開口。
「只是什麼？小梧，你可要想清楚，一五一十告訴朕。」蘇沐雨心裡著急得很，看著小梧欲言又止的樣子，更加著急了。
小梧咬咬下嘴唇，艱難地說道：「只是昨日柳貴妃來看過娘娘，匆匆來又匆匆離開，還帶來了一些禮物，說是祝賀娘娘。」
「柳萋萋？她怎麼突然想起來探望柳依依了？他們不是已經形同陌路了嗎？什麼禮物？小梧你快拿出來，檢查檢查。」蘇沐雨此刻心裡有了很多種猜想，心急如焚。
小梧連忙將之前柳萋萋帶來的禮物通通拿出來，蘇沐雨命下人前去檢查，卻未曾發現有任何不對勁之處。
「皇上，這些只是普通的東西，並未有特別之處。」下人稟告道。
「確實，禮物送到之後，娘娘並未拆開察看，是我收好的，應該不是這些東西的原因。」小梧說道。
「小梧，你剛說柳萋萋來過？那她們可能發生過什麼？」蘇沐雨問道。
「柳貴妃與娘娘雙雙擁抱，喜極而泣，後來娘娘令我前去端來桂花糕，我再回來之時，柳貴妃正要離開，說是娘娘已經睡了，她也不再過多叨嘮。」小梧一五一十地說道。
蘇沐雨完全理不清頭緒，再加上貴客那邊實在是不能再推脫了，於是只得交代了小梧幾句，先行離開，想著改日再來看柳依依。
明明心中是放心不下，卻無奈只得先行離開，蘇沐雨心中總感覺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心慌得很。
二日一早，小梧剛醒來，正要進屋去照看柳依依，卻又聽得柳依依痛苦的哀嚎聲。
「娘娘，娘娘——」小梧趕緊跑進屋去，卻看見柳依依在床榻上痛苦地呻吟著，下身竟是開始滲出一絲絲鮮血。
「來人啊，來人啊——」小梧驚慌失措，連忙朝外呼喚道：「叫太醫來，快——」
不多時，太醫匆匆趕來，進屋卻看見已經被嚇得跌坐在地上的小梧和床榻上已經昏死過去的柳依依。
太醫看見那極為嚇人的滿床榻的鮮血，聞見空氣中令人作嘔的鮮血味道，竟也是一下子手足無措。
聽到消息的蘇沐雨急匆匆趕來，卻是被王公公攔在了門外：「皇上，你不可進去，你是一國之君，恐染上血光之災啊！」
蘇沐雨哪裡聽得進去這些，推開王公公，徑直進去了清儀殿，卻是被眼前的一片血紅給嚇得不知所措。
柳依依就這麼躺在一片血泊中，血液將棉被都已經泡得發脹，空氣中儘是今人作嘔的鮮血味道，而柳依依蒼白著嘴唇，蒼白著臉，與這血紅色更加形成醒目的對比。
「依依——依依——」蘇沐雨痛苦地哀嚎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傻傻地看見太醫命令著小梧和其他宮女忙東忙西，盆子裝著血水，送出去了不知道多少盆，蘇沐雨眼前只有那觸目驚心的紅色和柳依依蒼白得沒有一絲顏色的姣好的面容。
柳依依因為疼痛，自昏睡中醒了過來，卻是因為疼痛，無法動彈，看著眼前很多人忙碌的身影，聞見空氣中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柳依依大概知道，自己的孩子，終究還是保不住了。
柳依依知道，孩子沒有了，她彷彿預見了自己眼前現在擁有的一切，也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