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從此便是孤苦一人
引言——其實柳萋萋知道，沒有了柳依依的保護，自己什麼也不是。
柳萋萋覺得自己就好像一隻刺蝟，沒了硬殼的保護，只能用軟乎乎的身子去抵禦外界的意想不到的傷害。
蘇沐雨那日自醉酒中醒來，頭暈目眩，一翻身，卻是看見了躺在自己身側的赤身裸體的柳萋萋。
醉的再厲害的人看見這場景，也一定能夠明白自己是做了什麼。
酒後誤事，酒後亂性，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可是既然都發生了，還能怎麼辦呢？
蘇沐雨扶著昏昏沉沉的腦袋，慢慢坐起身來，許是動作有些大，身側睡得正熟的柳萋萋睜開了眼。
水靈的眼眸看著面前已經坐起身的蘇沐雨，柳萋萋心裡湧起不知為何的懼怕感。
她知道蘇沐雨這個人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大概就是不知會演變成什麼樣子的二人關係罷了。
「皇上，我......」柳萋萋小心地開口說道：「皇上喝醉了酒，將我當作姐姐了。」
「對不起。」蘇沐雨本來以為柳萋萋是不會再提及到柳依依，或者說可能故意不提及柳依依的，他也沒料到柳萋萋會如此實誠，也是有些意外了。
柳萋萋看著蘇沐雨失落的樣子，知道其實蘇沐雨的心裡壓根就沒有自己，這個時候她真的希望自己就是柳依依，哪怕一次就好。
只有酒醉之後的蘇沐雨才是那麼容易接近，只有將柳萋萋認作柳依依的蘇沐雨才會那麼溫柔。
儘管柳萋萋知道那份溫柔並不是屬於自己的，那份溫柔只能是屬於柳依依的。
可是哪怕能感受到它，哪怕是假的，哪怕轉瞬即逝，自己也可以完全接受的。
「皇上不要說什麼對不起之類的，萋萋其實不難過也不委屈，甚至有那麼一點竊喜。能夠伺候皇上，萋萋莫大的榮幸。」柳萋萋坐起身來，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膚若凝脂。
蘇沐雨心中情緒複雜，他有些痛苦地閉上眼，再睜開眼的時候伸手將錦被拉住，為柳萋萋蓋嚴實了一些，細聲說道：「小心著涼。」
說罷，蘇沐雨便想要離開皇榻，身子移動，坐在皇榻邊上，想要穿上鞋襪。
卻不曾想，柳萋萋乾脆撩開了錦被，下了皇榻，任憑白皙的肌膚暴露於空氣中，就這樣赤身裸體地，猛然跪在了蘇沐雨的面前。
專屬於少女的玲瓏的曲線、緊緻白皙的肌膚、姣好的面容、如潑墨般的青絲，就這樣完全沒有遮攔地出現在蘇沐雨的面前。
「皇上，請讓我代替我的姐姐柳依依，讓我代替她在你的身邊，我不想要再看見你痛苦下去！」柳萋萋鼓起勇氣說出了這些話。
蘇沐雨閉著雙眼，憑著感覺，摸索到錦被，再憑著感覺為柳萋萋給披上。
不小心，蘇沐雨的手指觸碰到了柳萋萋的身體，明顯整個人身子僵了一下，然後還是繼續自己的動作，為柳萋萋蓋嚴實了錦被。
自己最心愛的人怎麼可能被代替？蘇沐雨想不明白。
「萋萋，我問你。」蘇沐雨睜開雙眼，目光炯炯地盯著柳萋萋的眼睛，說道：「依依孩子怎麼沒的？依依又為何再無法生育？你可知曉？」
聽完這話，柳萋萋感覺自己是渾身顫抖。終究還是怕什麼來什麼了吧，逃不過啊。
明明身上蓋的是厚厚的錦被，為何自己還是如此得寒冷呢？其實柳萋萋心中有答案，只是自己不敢去面對罷了。
說嗎？坦白嗎？可是會不會自己那麼努力想要爭取到的幸福就從此灰飛煙滅？
不說嗎？隱藏嗎？可是會不會就此讓壞人得了逞，讓自己的姐姐柳依依那麼委屈？
柳萋萋糾結，也懼怕，她甚至希望自己跟隨著柳依依一起出了宮去，這樣便不用面對這般的場景。
可是怎麼能呢？她做不到放下蘇沐雨，離開宮廷，離開這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
但是柳萋萋忘不了柳依依最後一次來找自己時候，眼神中的那種失落傷心與絕望。
自己已經傷了自己最親密的人的心，難道還要傷害自己最愛的人的心嗎？
可是，一想起柳依依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想起柳依依曾經對自己的關心與愛護，柳萋萋真的做不到沉默。
「皇上，如果我說我姐姐柳依依那場意外與我有關，你會如何？」柳萋萋與蘇沐雨的眼睛對視著，心中雖是恐懼，卻仍舊鼓勵自己鼓起勇氣。
其實蘇沐雨心裡早就知道柳萋萋和這件事情脫不了干係，可是他也一直在安慰自己，柳萋萋這般溫順善良的女子是不可能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的。
今日聽見柳萋萋自己這樣承認了，說實話，蘇沐雨的心裡也是有不少吃驚的。
或許也是心中的純潔善良拯救了柳萋萋最後一點良知吧，用良心發現來說，並不違和。
雖然心中痛苦，蘇沐雨還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說道：「沒關係，我相信事情的主謀不在你，只要你好好交代，我不會懲罰你什麼的，依依離開了，我必須照顧好你，你是依依最在乎的人。」
聽見蘇沐雨這樣說，柳萋萋心中更難受了。
原來......原來蘇沐雨的不追究不懲罰不降罪，並不是因為對自己的情意，而是因為對柳依依的虧欠，而是一切都為了讓柳依依放心。
可真的是可悲啊，第一次被寵幸是因為蘇沐雨將自己當做了柳依依，做了這麼大的錯事，被原諒，也是因為自己是柳依依的妹妹。
不得不說，這樣的柳萋萋，就像是活在柳依依的光芒之下，不對，應該說是更像是為了柳依依而活。
以前柳依依總是說自己是為了柳萋萋而活，但如今，在柳萋萋看來，柳依依的人生才是最精彩，最光芒萬丈的。
沒了柳依依的自己，什麼也不是。
事到如今，就算是想瞞，怕也是瞞不住了。還不如乾脆一點，直接了斷地說出事情的真相。
「皇上，是我，是我嫉妒我的姐姐從我身邊搶走了你，我心中委屈。這時候，是覃語諾告訴我，她有辦法，於是妒氣使然，我便聽從了她的辦法。」柳萋萋直截了當地說道。
「那你們做了什麼？為何根本尋不到一點蛛絲馬跡？」蘇沐雨強制要求自己控制住情緒，整個人身體都在顫抖，彷彿一不小心就會爆發。
「啟稟皇上，是巫術。」柳萋萋老老實實回答道：「覃語諾身邊有個叫做暗巫的女人，她是巫師，會巫術。我想辦法找姐姐弄到了她的頭髮，然後交給了覃語諾和暗巫，接下來，暗巫使了巫術，自然就讓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流掉。」
說罷，柳萋萋抬起頭來，恐懼地望著蘇沐雨。這巫術，本就是不該存在的，結果自己還利用這巫術，害掉了柳依依肚中的孩兒，按理說一定會有相應的懲罰才對。
蘇沐雨聽完柳萋萋的話，整個人自皇榻上無力地滑落下來，跌坐在地上。
原來真的是自己誤會了柳依依，原來柳依依真的是為了保全自己這個妹妹而離開皇宮，原來柳依依真的是為了成全柳萋萋而離開了自己。
「柳萋萋，你可曾知道，我早已經猜到是你，不是因為對你的不信任，而是因為就只有你違背朕的命令，在那幾天與依依有過接觸。偏偏你的行為很是反常，與柳依依和好如初，卻又再沒有去探望，怎能不令人懷疑？你真的，不適合撒謊，不適合做壞事。」
蘇沐雨說著這些話，感覺自己無比地心疼。明明一個好女孩，卻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蒙蔽了一顆本來純真的心。
「我......我真的對不起姐姐，皇上，你責罰我吧，無論是怎樣的責罰，我該受！」柳萋萋此時已經泣不成聲。
自己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露出的破綻竟是如此之多，多得自己都看不下去，自己都覺得可笑。
「柳萋萋，你真的令朕寒心，那可是你的姐姐，你卻如此算計她！那可是你的侄兒，卻因為你，連出生在人世間的機會，連看看太陽的機會都沒有！可是最令人難過的是什麼你可知道？」蘇沐雨的身子顫顫巍巍，像個被雨淋濕的孩子一樣，孤苦伶仃，卻又無所依託。
柳萋萋抬起頭來，顫抖著問道：「是什麼？」
「是你的姐姐柳依依！她為了保全你，為了讓事情不被揭穿，她告訴朕，說是因為自己摔了跤，所以孩子才沒了。可是朕不傻，朕心中明白她究竟為何。為了你，她甚至對朕說了很多令人難過令人感覺生活無望令人覺得心碎的話，都只是為了逼我，讓我答應她的離開。她出了宮，她離開了朕，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可是朕心中何曾不知這些？她愛你，甚過愛朕，更甚過愛自己！」
蘇沐雨說完這番話，已經是涕泗橫流了。
這些話，那麼久了，他都一個人憋在心裡，他其實在等，在等柳萋萋的坦白。
因為蘇沐雨不願意相信，柳萋萋真的就是一個一點良知也沒有的女子。
如果真的是的話，那麼柳依依做的一切，蘇沐雨自己所承擔所忍受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不過還好，總算柳萋萋是開了口，這件事情也終於水落石出。
喪子之痛，愛人離開之痛，他蘇沐雨是受夠了！
從今以後，無論是柳萋萋，還是蘇沐雨，沒了柳依依，他們都只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