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肝腸寸斷
引言——這算是為了自己做的錯事接受應有的懲罰吧，只是這心如死灰肝腸寸斷的感覺可真難受。
有人害怕死，有人害怕老去，蘇沐雨害怕的，莫過於是摯愛離開自己的身邊。
蘇沐雨甚至想：現在看來，應該沒有什麼人比自己更可憐更可悲了吧。
當他得知柳依依懷上了他們的孩子，蘇沐雨覺得，自己活了這麼些年，最開心的莫過於就是那個時刻。然後，好景不長，孩子沒了，甚至連最愛的女人柳依依都孤身離去。
也許，是自己令柳依依傷心了吧？畢竟說好的愛她一個人生生世世，卻最終還是娶了覃語諾，甚至與她發生關係。
該是被傷透了心吧，才會這樣二話不說就離開自己，才會像這樣即使心中有事也不願意說出口來。
柳依依出宮的那日，自己沒有去送，只是派王公公帶了話，接著一個人在碩大無人的宮殿里，借酒消愁。
酒過三巡，人也是醉得不行，蘇沐雨覺得自己腳步虛浮，悶得想要出門去透透氣。
「你們不要跟著朕，都滾！」蘇沐雨踉蹌著身子，罵走了想要跟隨自己一路的下人些，自己獨自往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柳萋萋知道柳依依離開，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無顏再面對柳依依，於是就偷偷躲在清儀殿門口，看見王公公派人抬了轎輦來，然後一路送柳依依離開。自己也就放下心來，不再跟隨了去，只是心中又是愧疚又是不舍。
這一路，並未見到蘇沐雨，柳萋萋知道，蘇沐雨肯定心中實在不舍，所以也就未能來。
實在是擔心蘇沐雨的狀態，於是柳萋萋往皇上寢宮走去，想著也好些日子不曾見到蘇沐雨了，這段時間，蘇沐雨也沒有叫自己再去陪她度過漫漫長夜。
思君心切，柳萋萋快步趕去，卻不曾料到，在半路上，撞見了一身酒氣，踉踉蹌蹌的蘇沐雨。
「皇上——皇上——你怎麼樣了？怎麼大白天喝這麼多酒？王公公呢？怎麼就你一個人了？」柳萋萋聲音里儘是心疼與擔憂。
蘇沐雨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看見柳萋萋，卻是痴痴地笑了，嘟囔道：「依依，依依啊，你可別走了，朕......朕後悔了。」
依依？聽見蘇沐雨的呼喚，柳萋萋覺得自己心都涼了半截，明明面對的是自己，卻叫著自己姐姐的名字，未免太傷人了些。
「皇上，我......我不是......」柳萋萋艱難地開口，想要令蘇沐雨看清楚自己究竟是誰。
然而，令柳萋萋沒想到的是，自己的話還沒說完，這醉醺醺的蘇沐雨竟然徑直向自己懷裡倒了過來。
柳萋萋看著懷中這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蘇沐雨，心疼得不行，心中卻是百感交集，想著要不是自己及時到來，這蘇沐雨直接倒在地上都還說不一定呢。
柳萋萋小心地扶著蘇沐雨，想著將他扶回寢宮，艱難地走了幾步，已經是累得氣喘吁吁。
確實啊，她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夠扶得起這麼一個高大的男人呢？
雖然是這樣不錯，可是柳萋萋依舊咬著牙，堅持著。
好在其實王公公送走柳依依之後，正巧往這條道上走，於是便偶遇了這樣一幕。
王公公到達之時，正巧看見咬著牙死命扶著蘇沐雨的柳萋萋，趕忙過去幫忙。
二人齊力將這蘇沐雨給扶回了寢宮，王公公令下人打來了水，想著為蘇沐雨擦洗一下，去去酒氣。
看著蘇沐雨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王公公心裡也是心疼。
他何嘗不知道蘇沐雨對柳依依的真情實意？孩子的不在已經令這個男人身子垮了一大半，靈魂也像是不再安穩一般。
而如今，柳依依的離開更是給了這個男人心上的重重一擊。雖然蘇沐雨是帝王沒錯，但同時，他也不過是個男人，一個同樣對美好未來充滿期待的男人而已啊。要他承擔了一個國家的責任，再來承擔那麼多，實在是太過分了一些。
「王公公，沒關係的，你去忙吧，皇上這裡有我來照顧就行。」柳萋萋看著蘇沐雨緊蹙著的眉頭，輕輕用手為他舒展開來。
王公公自然也是放心柳萋萋的，他知道在這個宮裡，除了柳依依和自己，蘇沐雨最信得過的莫過於就是柳萋萋了。
有柳萋萋照顧著，王公公自然是安心的。
「喏，那老奴就先下去了，貴妃娘娘有任何事情叫老奴就可以。」王公公想著此時柳萋萋的心裡也一定不太好過，倒不如給這二人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王公公告退離開，帶上了門，偌大的寢宮便只剩下了蘇沐雨和柳萋萋兩人。
柳萋萋看著皇榻上緊閉著雙眼的蘇沐雨，心中是又氣又心疼。
將乾淨毛巾浸入水中，打濕之後，柳萋萋輕輕擰乾，繼而溫柔地為蘇沐雨擦著臉、脖子和手。
喝得可真多啊，柳萋萋不小心接觸到蘇沐雨的身體，都能感覺到火一般的熾熱。
一切作罷，柳萋萋小心地握住了蘇沐雨的手，眼中竟飽含著淚花，「皇上，你就這般愛著柳依依嗎？愛得撕心裂肺，愛得眼中再裝不下任何一個人，愛得失去自我，愛得叫人心疼。」
看著蘇沐雨這般沒有防備的模樣，柳萋萋竟是看得痴了，這是第一次吧，蘇沐雨第一次這般沒有防備地在自己面前睡著。睡著的時候，可真像是一個孩子啊，完全令人無法將這人與萬人之上的人間帝王聯繫在一起。
柳萋萋站起身來，輕輕將蘇沐雨額角的碎發往旁邊整理了一下，露出了蘇沐雨光潔的額頭。
睫毛可真長啊，柳萋萋感嘆著。接著，柳萋萋控制不住自己，輕輕地在蘇沐雨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卻沒想到，這一吻，似乎是弄醒了醉酒之中的蘇沐雨，蘇沐雨動了動身子，嘟囔道：「依依，你別動我，癢。」
柳萋萋一驚，便打算離開身子，卻沒想到，被蘇沐雨一手抓住了手腕，整個人驚慌失措，竟然徑直倒在了蘇沐雨的身上。
「皇上......」柳萋萋有些驚慌地出聲，生怕剛才自己弄疼了蘇沐雨。
卻沒曾想到，蘇沐雨緊緊抱住懷中的柳依依，說道：「讓你別亂動你偏要亂動。」
雖然是威脅性的帶有一絲抱怨成分的話，卻是令柳萋萋瞬間紅了臉。
原來，蘇沐雨也是可以說話這般溫柔的么？像是春日裡和煦的風，吹得人心裡痒痒的。
柳萋萋一時間的發愣，卻是被蘇沐雨下意識地一個翻身，按在了身下。
受了驚嚇的柳萋萋一聲低喘，身上的蘇沐雨睜開了雙眼，那雙眸明明是清亮得很，根本不像是一個喝醉了酒的人。
「依依，這下你逃不掉了。」蘇沐雨卻是靠近柳萋萋的耳朵，輕輕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再然後，蘇沐雨一下吻住了柳萋萋的唇，然後雙手不安地在柳萋萋身上遊走著。
空氣中只剩下了衣料被撕碎的聲音和男女低喘的聲音，還有一些不一樣的曖昧感覺。
柳萋萋感受著身體的疼痛和歡愉，卻是在下一刻控制不住自己，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
原來，真的是柳依依離開之後，自己才有機會的嗎？不，不對，這不是機會，這壓根就是蘇沐雨認錯了人，是蘇沐雨將自己誤認為是柳依依，所以才這樣的。因此，自己不過是這段感情的陪襯品吧。
想想還真是可笑，作為一個貴妃，不得寵幸就算了，第一次得到寵幸居然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可真真不是一般的可悲。
柳依依啊，你可知道，這個男人，他的心裡只有你，他的眼裡只有你。
就算是你離開了，我們這些人根本不會有什麼機會，因為他的心裡再裝不下除你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所以，你為什麼要走呢？你走了，也根本改變不了什麼的，我依舊不會幸福。
你走了，我是算沾你的光吧，才得到了這樣的寵幸，可是又有什麼用呢？得到了身體，卻有自知之明，直到永遠都不會得到那顆心。
這樣想想，柳依依，你還不如回來，這樣我還可以在他的身邊，靜靜呆著，便已經很好了。
可是如今，今日過去之後，我難以想象我和蘇沐雨的關係將會發生怎樣的變化，他或許覺得我就是趁著你走了，趁虛而入吧？
還是說，會覺得我是一個為了上位而不惜出賣自己身體的女人？
不管怎麼樣，反正我知道，都回不去了，所有的事情，都再也回不去了。
柳萋萋這樣想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身上那股熾熱的溫度和來自蘇沐雨口中的輕輕的呼喚聲。
只是那呼喚的，並非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柳依依的名字。
那麼溫柔，連名字都叫得那麼溫柔，好像是捧在手心的一個寶貝，生怕壞了碎了破裂了。
可是那一句又一句的「柳依依」，卻是深深刺痛了柳萋萋的心。
沒關係，反正這顆心都已經是千瘡百孔了，無所謂再痛一點。
柳萋萋心想：柳依依，或許這就是我的報應吧，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所以我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離開了，但我將永遠不再擁有蘇沐雨的一顆真心。這樣的代價果然是厲害了，自己已經感覺是心如死灰的樣子了。
但願吧，但願一切都還回得去，但是柳萋萋知道，自從柳依依出宮的那一瞬間起，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