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皇帝退位,三殿下登基

第一百一十五章,皇帝退位,三殿下登基

宇文靖在文天投靠郭村的最困難時刻,想到人最應該相信的是自己,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當年沒有看錯人而培養文天,以後也不會看錯,從而重新得到家中千里駒。

文天也是一樣,他思女心切,如果不是強迫自己不睡就沒精力找女兒,他會一宿一宿的睡不著。讓他不找女兒,聽上去不可能。但他相信自己,也就相信宇文永義和沒有見到的宇文永度、宇文永策。

他決定返回宇文靖身邊禦敵,決定一下,走的和來的一樣快。

……

有了安定的地方,大家的面上露出久違的笑容。王鬍子有一個長處:見風使舵。

他不是凌甫的對手,頗能忍氣吞聲。又見到凌甫再次大勝楊泰保的人馬,沒什麼說的,乖乖交出山寨的儲藏。

有酒有肉,糧食豐盛的足以過這個冬天。文無憂也不白吃他的,小郡主一早餵雞,每天兩枚雞蛋留起來,還是大家享用。二老爺等世家子弟有一項玩的長處,那就是打獵。

不管是挖陷阱還是放繩套,二老爺等幹得利落,教起人也盡心。秋天吃的豐富,又是多獵物的季節,每天都有獵物扛回來,吃不完就風乾,留著冬天寒冷時用。

老人和孩子還是去收山果,紅棗、核桃、板栗、秋梨及不知名的果子等等。他們中有些是本地的農民,認得能吃的根和葉,每天也有好些帶回來權當蔬菜。

王鬍子其實叫苦連天,他其實是強盜啊,不是上山種果樹種地來了。但是怎麼辦呢,他只是一個力氣稍大,功夫稍通的強盜,他只能乖乖跟著凌甫的手指轉。

特別是凌甫等人的話把他聽呆時,王鬍子時常驚的眼睛一瞪一天,他們說的是真話嗎?

新到不久的那嬌柔少女——有時候看她更小,只能算是個小姑娘,她的膽量可真不小。

話又說回來,能殺楊泰保的兒子,又說動凌甫出手對抗楊泰保,這膽量犯不著再判斷。

文無憂一說話,王鬍子就每每微張著嘴聽,不然時時的驚呼,他自己覺得不像個強盜。

「甫哥,能確定下來嗎?我們原定的走九江轉荊門,去西安一路往北。中間過哪幾道城不能知道。你說在京里看過地圖,想起來了?中間還有哪些城池要過。咱們先商議商議,要帶多少乾糧,可能走多少日子。要萬無一失才好。」

凌甫敲腦袋:「我想起來了,誰知道會亂呢,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在京里把郭村一刀殺了也就沒這事。」

又有了輕愁:「父親也就不會受傷,無憂妹妹和郡主也不會流落到此。」

小郡主也在這裡,扁扁小嘴兒:「有你說的那麼輕巧就好了,我早就把郭壞蛋先殺了。」

「咦?你怎麼又在這裡,雖然是郡主,但你是小孩子,不要總聽大人說話。」凌甫板起臉。

小郡主唯一怕的人,可能只有下手揍過她的明逸,對凌甫翻眼:「我陪三嫂。」

放低嗓音嘀咕:「你又比我大不了幾歲,三嫂也只大我兩歲,再說,你不是也有人看著。」對著窗外嘟嘴兒。

凌甫走到窗前,見到外面樹下站著惶然不安的羅姑娘,不由得,他輕輕嘆息一聲。

文無憂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在那兒。

她已對羅姑娘言明厲害,並沒有,也沒有資格當棒打鴛鴦的人,微笑道:「請她進來?她也應該知道上路的事情。」

王鬍子尚且在這裡。

王鬍子為什麼在這裡?文無憂和凌甫私下裡說過,相中他的這幫子強盜,只要有錢就不怕死,可以帶著北上勤王。

這樣的人馬勤王實在寒酸又難看,但兩個人現在手裡不是沒有過多的人手使喚。

是的,一位大膽的文姑娘,一位功夫不錯的小凌公子,他們既然要北上,已經定下來不是逃難而回。他們打算沿途收編難民,再試圖說服過路的城池,率一支像樣的隊伍勤王去。

逃難也是走北上的路,勤王,也是一樣的道路。那為什麼不勤王呢?沿路遇到的難民也就不用猶豫,救一個是一個,救起來都是人馬。

小郡主都在這裡聽著,文無憂不介意請羅姑娘進來。

但是凌甫不答應,他低下頭不知什麼滋味的表情,淡淡地說著:「不用了,她膽子小,別嚇著反而不好。」

小郡主又撇嘴兒了,這一回跟著她撇嘴的還有春草。春草總算恢復專職,只侍候姑娘,無憂走到哪兒,她就在哪裡。

兩個人相對撇的嘴兒高高的,生怕凌甫瞧不見似的,又用他能聽得到的嗓音道:「真膽小。」這是小郡主。

「拐著人家子弟不回家,太膽小了。」這是春草。

都在一個房裡,凌甫聽到,文無憂也聽到,無憂忙乾咳幾聲掩蓋過去。

凌甫苦笑,他堵不住春草的嘴,又和郡主尊卑相關,他能怎麼樣?裝沒聽到,繼續和文無憂商議上路的事情。

「九江和荊門偏南,咱們不如走安慶去許昌,再到王屋山上太行山脈。貼著山走,路上遇到的城池,咱們就知會他們一起出兵。郭村勢力確實不小,現在還不能知道他籠絡的有哪些人,遇到叛亂,咱們就進山裡躲藏。」

凌甫一邊說,一邊畫張草圖出來。他記的不錯,圖畫的倒也算清楚。

在這裡坐的人,除去王鬍子眼睛一亮,別的人都不見得喜歡爬山,但是近來的路程之上,爬山相對安全。有個山洞也可以躲,有個樹林也可以迂迴。聽到能從山脈往北,眼睛齊唰唰一亮。

小郡主除了自己和文無憂以外,最關心的一件事情:「我的雞有東西吃了。」

山下燒殺的地方,像是雞也不能肆意找吃的。春草又笑話她:「應該先關心人吧。」

話音剛落,外面起了歡呼聲,有人叫著:「這鹿可真肥啊。」小郡主頭一個跑出去,把站在窗戶下面徘徊的羅姑娘嚇了一跳。隨後,郡主的歡呼聲也出來,再就越來越遠:「我喜歡這頭鹿,不要殺它。」

文無憂忍俊不禁,對凌甫解釋道:「先是撿了大壯,不想很中用,郡主撿東西就相對來勁兒。後來路上撿到兩隻雞,當天有肉吃就沒有殺。沒有想到晚上就下了蛋,這兩隻雞也就歸她保護。這會兒不知道又相中鹿的什麼。」

一句「當天有肉吃」,把凌甫的歉疚更勾出來。眼前的無憂妹妹比剛見到的那天也氣色煥然,可想而知她在路上吃了很多苦,又還能帶上幾十人的難民。

那父親呢?他受傷以後想來不是好過的,說不好天天在想自己。家裡兄弟們雖然多,但凌甫只相信他自己能保護家裡人。

那三殿下呢?貴介公子只要不是紈絝,天生成的保國衛家之心。江南汪家準備充分的搶走皇帝,也已經亂成一鍋粥模樣。三殿下那裡想來更艱難。而一圈兒保護他的世家裡,卻沒有自己。

凌甫沉默了。

小郡主嚷著都出來看鹿,文無憂走出去對她笑,春草走出來取笑她,王鬍子也到門口看一看,這個在山裡不是一年兩年的老強盜也不敢置信:「今天的獵物多,沒有想到文姑娘的親戚個個有本事。」

他忽然滯住,鬧不清楚自己是繼續當強盜,還是當獵戶的好。看看新來的這一行人,當獵戶也能有溫飽,王鬍子傻了眼。

都出去了,凌甫也就走出去。門的一側匆匆走來羅姑娘,他並不意外。這幾天里,凌甫有意無意的避開羅表妹。讓他說恨,他戀著她,他還是能明白她。但讓他對她和以前相似,凌甫的眼前總浮現出父親倒在血泊中,母親在哭喊。

他家裡有好些妹妹們,也有小表妹。小郡主讓折磨於風霜中,變成餵雞養狗小能手,羅表妹依然清新的衣著,曾讓文無憂腹誹過的,也成為凌甫的一塊心病。

「表哥,」羅表妹委委屈屈,淚水盈盈隨時會滴下來。這幾天里他避開她,雖然不是很明顯,但當事人心如明鏡。失去凌甫,對羅姑娘來說直接塌了天。

她不像文無憂那樣能獨擋一面,按說她也有好運道。文無憂得到吳書舟的幫助,她有凌甫一路陪伴。凌甫的冷淡,讓她痛不欲生。或者說從她戀上凌甫以後,她讓自己就只為凌甫而存在。

「表哥,」又是一聲,羅表妹淚水一滴一滴落在裙邊上。

凌甫對她硬不起心腸,早在凌朝挑明了警告他,他也裝聽不見時,他的心就早系在這個表妹身上。他先是深深的憐惜,憐惜她家境不好,憐惜她依附家,憐惜她對母親討好幾句,妹妹們就群起而攻之。

凌甫到今天也沒弄明白,妹妹們群起而攻之,原因在於這個當哥哥的做的過了頭,妹妹們不服氣,不過如此。

但要他此時恢復和契,凌甫還是做不到。他索性直接告訴她:「回去吧,過幾天再來找我。」

羅姑娘聽的懂,因此淚落如雨。但她沒有好家境,寄人籬下的心最知趣的就是有些進退,抽泣著,她佝僂著腰身離開。

凌甫只怔上一怔,就快步掙脫般的對著熱鬧的人群走去。小郡主歡天喜地的越叫越響:「這個給我,這個我喜歡。」

「甫哥,快來看啊。」文無憂回身招呼。凌甫露出笑容,一嗓子:「來了,」他還是個少年,小跑著過了去。

羅姑娘痴痴的看著他們倆個人,忽然掩面痛哭,再沒有回頭,走的不見人影。

……

這確實是場大收穫,不是一頭或幾頭鹿,而是整個鹿群。就鹿的身量兒來說,個個高大強健,姿態優美。

有一個強盜嘖著嘴唇:「鹿血是過冬的好東西。」

小郡主瞅准一頭,對著就撲:「這個歸我了。」讓二老爺擋住。二老爺好笑:「郡主,小心撞傷你。」

「怎麼捕的活的,快教教我?」小郡主眼睛發亮:「等我回去告訴嗣哥兒,讓他變成紅眼睛。」

三老爺和七老爺但笑不語。這是鹿發情的季節,他們裝出鹿的叫聲,學雌的招來雄鹿,學雄的招來雌鹿。這些話不能對小郡主明說。

二老爺也在想措詞,凌甫笑了:「郡主,這是京里世家子弟慣常狩獵會比試到,伯父們會,有什麼奇怪。」

二老爺等跟著應聲:「是啊是啊,」

小郡主烏溜溜的眼神一瞍,小小聲地道:「原來你們不僅會窩裡斗啊,還算有些用處。」

一句話把二老爺等人近來的風餐露宿都抹殺,二老爺等人陪個笑臉兒,卻不敢說什麼。凌甫看她大模大樣的蠻有趣,逗她道:「那我有沒有用處?」

指望她說幾句凌公子很厲害,但小郡主對他大聲道:「我三嫂最能耐!不然我們能到這裡嗎?」

小鼻子里出氣:「哼,哼哼哼。」

凌甫的好心情又一下子不翼而飛,強笑著道:「是是。」轉身對文無憂柔聲道:「以後有我護著你們。」

文無憂瞪小郡主一眼:「收斂些,沒有甫哥咱們只怕讓楊泰保的人追得滿山跑。」再來安慰凌甫:「這不是有你了嗎?別理這個瘋話丫頭,咱們還是再去商議怎麼走的好。」

二老爺等人回來的也是時候,一起請到房裡,當天一直說到入夜,當天吃的是鹿肉,暖身子的好東西。

……

營地外面喊殺聲陣陣,皇帝對著包圍營地的各色人馬——有好幾種膚色。來自嶺南常年溫暖之地的是一種,來自關外的是一種,來自漢人的是一種——滿面無奈:「這個郭村,郭村……」

三殿下在他身邊冷笑且含恨,這會兒再說郭村郭村的還有什麼意思。早年間大家說的話,萬安姑母和太師並不是一路人,她也說郭村不好,太師也說郭村不好,父皇何曾聽過。

念叨幾句能退兵嗎?

北風呼呼的吹——已近北地,冬天來的早。但還沒有到地方,關城的人不敢出援。三殿下和皇帝看到的,就只有跟隨他們出來的武將們。

凌朝也在,傷勢剛有痊癒的他不得不出門押陣。

帶著整個京都百姓的他們,這會兒處在生死關頭。剛想到這裡,凌朝一怔,隨即苦笑,貌似從京都出來以後,有哪一天不是生死關頭。

不是缺吃穿的關頭,就是此時這種大軍逼近的關頭。他吐一口長氣,手忍不住又去摸馬鞍橋上的兵器。

宇文靖阻止了他:「小凌,你站在這裡鼓舞士氣就行,你的傷還沒有好。」

同行路上,他們惺惺相惜起來。就是場中的周英虎,他到今天依然不鬆口,要到太平地面上和太師清算總帳,宇文靖也早有心疼。

周大人是文官,但也上了陣。

他對面的是兩員黝黑肌膚,卻又身形高大的——韃靼人。

國庫的銀子,就這樣平白的流出去。不花錢,他們肯為郭村賣命嗎?

宇文靖有恨,周英虎也一樣。他已戰的滿眸赤紅,但不服輸的吐氣開聲:「嘿!」又一次把兩個人架開,為自己掙得一分喘息的機會。

文無憂和凌甫一統強盜時,三殿下的日子實在不好過。

皇帝看不下去,叫一聲:「小三,跟朕過來。」三殿下滿心不想離開正在廝殺的戰場,都不讓他出戰,至少他不離開左右不是,但皇帝堅持,他隨皇帝走入帳篷。

皇帝屏退太監,親手研墨,提筆如飛,倉皇出來沒有聖旨,就在普通白紙上寫出來。

一張退位詔書,一張傳位詔書。

「給。」

三殿下雙手捧著不知所措:「這會兒寫這個做什麼?」他怒了:「父皇咱們要做的,是緊急商議怎麼應付難關!不是讓皇位讓皇位。」

皇帝愧色上來:「剛才同你回來,你也聽到,我讓人請太師回來,請萬安長公主過來,讓他們做個見證。以後,你們商議吧。」

帳簾外有人通報:「長公主到。」

萬安長公主聽說后,默然一下倒沒有阻攔,而是道:「請太師快回來。」

皇帝幽幽:「太師是忠臣。」這個時候看出太師是忠臣,他不顧年邁陪著上戰場,帶動受傷而能起得來的人都跟去。

大家拚死而戰。

宇文靖由宇文永平陪著回來,宇文永平在外面守著,宇文靖進來,看了兩張詔書,二話沒說,對著三殿下跪倒:「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太上皇往後退了一步,三殿下手捧兩張白紙,在這種緊張情況下口頭上登基,並開始行使君王權利。

這種時候,應該先撫慰老臣和重臣們。但還沒有說完三句,外面通報一聲緊似一聲。

「回殿下,周大人敗退。韃靼人往左翼百姓們去,已和百姓中的義士們交上手。」

這皇帝當的,沒有半分歌舞慶賀,先來一大驚。

三殿下帶的百姓比軍隊多,他應該護百姓,還有一點,百姓們數量龐大,一旦潰亂,將把他的軍隊衝散。

三殿下急急出帳篷,見凌朝用馬負著周英虎回來,周英虎面白如紙,唇邊往外沁著血,人已暈過去。

「太醫!」

三殿下帶了哭腔。

曾幾何時,他相當的痛恨周英虎。曾想過有朝一日平了反,頭一批殺的人就有周英虎。但現在三殿下慌了手腳,他手裡能獨擋而戰的人太少了。

耳邊傳來宇文永平的嗓音,宇文永平欠身:「太師,我去了。」

三殿下淚如泉湧,宇文靖濕了眼眸。

宇文永平也有傷在身,見這會兒沒有人再能調用,他只能再次請戰。

凌朝也去了。

凌夫人望著丈夫背影幾乎暈倒,喃喃叫著:「甫哥。」她不是盼望兒子從天而降,而是早就認為凌甫不在人世。想想兒子已去了,丈夫再不能回來的話,她沒辦法堅持。

凌家的女眷痛哭著把她抱回帳篷。

整整三路兵馬殺三殿下數十萬人——大部分是百姓,看似人數懸殊,但有些地方如切瓜砍菜一樣。有些人一逃,反把別的百姓踐踏。

楊泰保象徵性的給了郭村一些人,郭村手裡本就有亂黨,餘下清一色重金買通的關外馬匪。

哭叫聲,血泊氣,三殿下勉強指揮整個營地緩緩往邊城。他還是得往邊城去,那裡有守軍。守軍到今天不來,是擔心關城空虛,不能以小失大,距離過遠,他們不敢出來。

死人已顧不上了,所有能戰的人都在殿後,三殿下顧不得武將們,哪裡還有心情顧百姓。

但他的心裡一波一波的抽搐,那種痛是他以為京亂時最厲害,卻在今天見到大批能用的武將們戰死在他面前,痛的最為揪心。

含淚,還得咬牙,才能一次次厲喝出來:「退,所有人不失建制,把百姓們裹在中間,往北!」

天公也不作美,呼地一下子捲起北風颳得人迷眼昏。

這個時候,救星到了。一陣戰鼓聲從敵軍後面出來,周英虎在昏迷中也頭一個聽出來,大叫一聲報喜:「我們的人!」又一口鮮血吐出來,再次昏倒。

------題外話------

錯字再改,趕上就成。侯門紀事十點更新,么么噠。

冬至了,大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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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淑秀 :錯嫁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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